我靠做饭打遍修仙界 第44节
   
         
   
   
     苏昭辞仍是那身浅色薄衫,衬得他黑发愈浓,面色愈白。
  他神色镇定,声音有些轻,但字字清晰:“我有观测灵气魔气之法,方才她们困于魔潮中迟迟不出,便在外面一直盯着魔气。白光出现时,魔气为何消散确未看清,但……
  ”
  “魔潮炸起白光前,我确实看到了一缕剑意,招式与东澜北冥剑招截然不同,应当就是两位西漠剑冢师侄的。”
  “只是,”他清浅一笑,“那剑意消散极快,在白光出现前便已散了。我因此得幸看得清清楚楚,剑意离魔气本源之处,相去甚远。”
  在魔潮里出剑的那个西漠剑冢的弟子闻言,攥紧了空空荡荡的剑柄,不服气地又问了一句:“若真有能观测仙魔气之法,同辈间早该传遍了,可我此前从未听过东澜仙宗这届弟子有如此奇人。莫非是东澜仙宗想独占除魔剑……”
  另一个弟子按住他手,止住了他接着向下说:“师弟执念太深,一时冒犯,实在抱歉。只是,如道友所言,魔气消失时,既什么也看不清,道友如此武断地说除魔剑未成,有些无稽。”
  苏昭辞也不恼,极罕见地展眉。
  一阵风过,吹起发带,他束起的长发飘扬。
  平日温和的面容此时竟透出几分少年气:“在下东澜仙宗苏昭辞,论辈,你们当喊我声师叔。”
  “你们小辈见的少,不信事有成败。无妨,师叔教教你们。”苏昭辞向前走了几步,正好挡在谢言星与两个西漠弟子之间,“那炼剑除魔一事从未证实过,现在拿出来起哄,为时过早了些。”
  谢言星僵住的身子正巧对上他低头望来的目光。
  那眼神温柔而灼灼,正如后山那颗桃树花最盛时的样子。谢言星几乎没顶的绝望一点点退去,被压住的神智清醒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摸到腰间锅铲,如同在海上漂浮许久终于踩到陆地,心一点点踏实下来。
  这不是那个懵懂的预知梦,她已成食修。
  梦里梦外,炼剑除魔一事,她从未亲眼见过。
  既未见过,便不足信。
  修仙是逆天而行,唯一要信的,是她自己,是食修谢言星的锅铲和锅鼎。
  面色恢复了平日里的轻松,她问:“两位道友,我有一问——先前困于魔潮时,这柄剑,是否未曾除魔气?”
  捧着剑柄的弟子又想开口,但被他师兄按住了,师兄默了默,答道:“……是。”
  “既然如此,炼剑除魔一事,便不能下定论。”谢言星在两人反驳前接道,“但兹事体大,我们既在魔气遍布的秘境中,便不妨试一试。”
  “这些残片,我方才拼过,可复现完整剑形,未有缺漏。”她以灵气托起地上的剑残片,推到明真面前,“这是我师妹明真,百工峰峰主这一代亲传弟子,论炼器造诣,不逊色她师兄师姐们分毫。”
  “往后,由你们与我师妹重铸这柄剑,我们再寻魔气试上一试。”谢言星定定地看着两人,“究竟这剑成与不成,一试便知。”
  两个西漠弟子沉默良久,终于应下:“好。”
  他们当即拉着明真到一边比划起来。
  苍羽适时开口:“北冥弟子,回去修炼。”
  北冥弟子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几个胆子日益大起来的,竟高声问:“大师姐,你还没说今天我们表现如何呢!”
  “临阵变换不足。”清冷的声音落下,北冥弟子个个如丧考妣,苍羽顿了顿,又说,“但向前数三代北冥玄宫弟子里,你们剑阵第一。”
  年轻的弟子们顿时又如打了鸡血,三步并两步飞奔回聚灵阵。
  众人各自散去,谢言星心神一松,却感到一道目光仍落在身上。
  她转头,正对上苏昭辞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他迅速别过脸,启唇想说些什么,可声音未出,先是一串气声,随即化为难以遏制的咳嗽。
  他抬手成拳掩着唇,咳得肩背微颤,连那方才飘扬的乌发都一下子沉颓下来。偏偏那双惯来显得多情的桃花眼因生理性的泪水而洇湿,水光潋滟,连带着眼尾也飞起一抹脆弱的薄红。
  谢言星先前满脑子除魔剑和预知梦,此时后知后觉地回想起苏昭辞那句轻描淡写的“便在外面一直盯着魔气”。
  仙魔眼的后遗症她再清楚不过。
  方才弟子齐聚,按这小师叔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怕是硬提着一口气撑足了场面,此刻人散才显形,怕是已忍到了极限。
  她眼神飞快掠过他微颤的肩线、湿润的眼角以及苍白得几乎透明的面色,脑子里像是被那抹红刺了一下,瞬间有点发空。
  她手下意识就忙乱地在储物手环里一阵翻找,摸出常备的一盏凝元露,近乎粗鲁地塞进苏昭辞微凉的手里。
  不是早同你说过,非必要不准动用仙魔眼!”她语气又急又冲,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怒意,“用完了也不知道及时找我喝凝元露,你就这么不上心自己的身体?!”
  苏昭辞被她这劈头盖脸一顿数落弄得一怔,一时间忘了咳嗽。
  他垂眸看着被她强塞入手的温润玉盏,又抬眼看向她因怒气而显得格外明亮生动的眸子,心底愈发明了。
  她果然就是爱看这副病弱模样。
  苏昭辞掩唇的拳放下,指尖无意间擦过她塞玉盏的手指,心里竟然升起了一丝喜意。
  他于是从善如流,将凝元露一饮而尽,然后抬起眼望着谢言星。
  “方才那除魔剑确实不对劲,我看你没有反驳,一时情急,忘了答应你喝凝元露的事了。”他声音因咳嗽而低哑,但落在谢言星耳里,反而带着点可怜兮兮的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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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剧情线快进小谢找到目标的高潮了,由于饺子醋们快到了,写得很爽。
  感情线终于写到俩人一个误会对方喜欢自己病弱,一个生气对方不爱惜身体动心不自知了,文案在望,写得也很爽。
  [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第44章 危机感
  惨白的天上悬着一轮蓝日,云絮浑浊如泥潭。黑色的湖潭与清澈的白水相接并存,零星点缀着几株异常正常的绿树更添诡怖。
  “最盛的魔气在那处深潭。”
  苏昭辞站在队首,指向左前方那死寂的墨色潭水。他侧过身微微垂下头,身形仍站得劲直。
  “所有人调息备战。老规矩,若‘神剑’再度无功,便按剑阵应对。”谢言星声音在队列中部响起,提到“神剑”时,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的淡淡嘲讽。
  她大步向前走去,目光扫过那抱着剑的西漠弟子,如愿看到对方身体一僵,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跳如雷辩解些有的没的。
  救出西漠修士后,一行人先是按照先前的日程,维持着除魔、修炼的规律生活。
  三个月后,那柄“第一千七百六十三号试验剑”修复版终于出炉,她们向着秘境核心出发,以期验证除魔剑的成效。
  两年了,众弟子对付愈来愈诡异的魔气已是得心应手,西漠修士的那柄除魔剑却连一声回应也没有。
  谢言星并不理会,熟门熟路地行至苏昭辞身侧,极其自然地托住他小臂,另一手已摸出温好的凝元露。
  刚一触及,苏昭辞便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般,将不少分量倚靠过来。他呼吸略显沉重,长睫低垂,在过分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指尖微不可察地轻颤着。
  “又劳烦你了。”苏昭辞转回头,语带歉意,声音放得很轻,就着手低头去饮那凝元露。那双桃花眼直直地凝视着谢言星,像一汪极深的水泉。
  谢言星替他撑住人前仪态,旁人只能看见二人站得极近,看不出苏昭辞无力站稳,顺口答道:“我只盼着小师叔好好将养,全须全尾地离开秘境。”
  她对上苏昭辞明亮的眸子,后半句想说的话忽然卡在了喉咙。
  记忆里,小师叔往日过度用仙魔眼时,眼眸如现在一般明亮吗?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同时,一个先前被按下的念头再次浮现。
  他依靠过来的力道,似乎过分正到好处了,恰好是她能稳稳撑着不吃力的程度。
  她不动声色地捕捉着苏昭辞每一丝细微反应,状若无意接道:“按我的食疗进度,你身子早该大
  有起色。如今仍这般……怕是凝元露已不足弥补仙魔眼的损耗。待出了秘境,还是得正经寻个药修看看,绝不能讳疾忌医。”
  话语落下,她清晰地感觉到,掌下的手臂一僵。
  尽管他调整得极快,下一瞬便抬起手推她肩,温声道:“我觉察得到,已好多了,不必寻药修。或许只是……最近探路用得勤了些,耗神太过。你先去忙正事,除魔要紧,我歇息片刻便好。”
  但这瞬间的僵硬,已足够了。
  一个模糊的念头极快地在谢言星脑中闪过——
  他这脆弱,该不会,是装的吧?
  何意啊?
  谢言星被推着转身,一时满心皆是荒谬与古怪。
  “所以言星师姐……”
  不远处,一个惊讶的声音骤响又转轻。
  谢言星循声看去,看见和湛含巧凑在一块儿的乔一禾狂拍大腿连连点头:“挺好啊!不像我们大师姐,命苦……”
  谢言星本就揣着满肚子疑惑,走过去顺口问道:“又背着我偷偷调侃什么呢?还敢编排起你们大师姐了?瞧我等会儿直接告诉苍羽师姐去。”
  二人聊得起兴,连她走过来都没留意,听到她声音,一下子像受惊的兔子,分别向两侧一蹿,眼神飘忽。
  谢言星原先只是惯性逗一下乔一禾,但看两人这奇大的反应,已迈出的脚停住了,眯着眼抱臂:“坦白从宽。”
  湛含巧干笑两声,目光闪烁,支支吾吾:“啊哈哈,言星你回来啦!我们没说什么正经事,就是……”
  她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手臂便喜欢揽着谢言星摇来晃去。
  随着动作,手腕上不知什么东西连连撞着谢言星,清脆作响。
  谢言星视线望去,顿住了。
  湛含巧腕上悬着的,是九枚浸了血的玉签。
  “九”是卜算时的极数,血是勾连气机最直接的媒介。
  卜修以血为媒,勾连天机,乃是极伤己身的大忌!
  近来并未遇到什么需要湛含巧出手的地方,卜修修的是天机,愈少出手愈能长命,怎么会……
  “哎呀,这个,没事,近来练手。”湛含巧顺着谢言星的目光看到玉签,满不在乎地捋顺袖口,还是懒洋洋笑道,“再不练练,真是半点忙帮不上。总不能一直蹭你们的机缘。”
  她故作轻松,眉眼含笑,但话语全然不容劝告:“我好歹是问天峰大师姐,这是我的道途。”
  谢言星心头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压了一下,无力感混着焦躁压在喉头,千言万语说不出口。
  一声清锐的剑啸响起,苍羽发出了集合讯号。
  “万事以己身为重。”谢言星最终只能挤出这句话,强行压下杂乱心绪,奔向那口魔气深潭。
  漆黑的魔气沉作深潭,潭面平和无波,除了颜色漆黑如墨,仿佛是处再普通不过的水源。
  深潭间或冒起一两个泡泡,甫一脱离潭面,便化作一缕黑气,轻飘飘地向上,触及潭边绿树的一处枝桠。
  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