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但心细如陆与清，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她不由得莞尔，起了坏心思，想要逗一逗音音。
她微微倾身，附在周音耳边低声道：“这就害羞了？”
“那以后我说更过分的话，做更过分的事，你岂不是更受不了了？”
“陆阿姨！”周音松开她的手，答非所问道，“我突然有点肚子疼，先去个厕所！”她仿佛看到救星般，三步并作两步冲向拐角的洗手间，留陆与清一个人在原地，没忍住笑出了声。
只是她没发现，有个摄像头已经跟踪她们很久了。
第35章 破土14
下午四点的时候, 陆与清收到了来自母亲陆微的生日祝福。
对方给她卡里打了一笔钱，并告诉她自己买了一辆车送她。
陆与清不爱车，有辆能开的就行。但陆微还是执意送了一辆给她，说让她换着开。
既然是生日礼物, 陆与清便也没有拒绝, 正好把她现在开的这辆给了周音，自己开陆微送的新车。
到家后陆与清便把车钥匙给了周音, 说陪她开开试试手。
这辆还不是上次周音开过的那辆, 那辆被陆与清送去保养了，且不是周音喜欢的车型——她们两个都喜欢开suv, 保养的那辆是小轿车。
刚放下东西拿上车钥匙, 周音便已经忍不住要跃跃欲试去带陆与清兜风了。
“去看海吗？”周音从柜子里取出一条围巾，“我们去看冬天的海好不好？”
北城地处北方，但也是临海城市, 在冬天里, 海水会结成冰, 落了雪又气温低的话，远远望去白茫茫一片。
若是碰上化雪的时候, 海岸线边堆叠着白色的雪，岸边的浪轻推浮冰, 日落时的夕阳映照在海面上, 金黄的海浪与皑皑白雪交相辉映, 景色极佳。
左右也没事，陆与清欣然同意。
这会儿路上的车多, 周音开得慢，两人就这么晃晃悠悠地开到了海边。
这里是个名气不小的景区，过年期间, 哪怕天气寒冷也有不少游客。
两人到时，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要日落了。一抹斜阳懒懒地挂在天边，地面上的雪也被染成了金色，周音踩下去，积雪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为静谧的黄昏添一份乐趣。
陆与清帮她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低声嘱咐她把手套也戴好，免得着凉。
周音缩在毛茸茸的黑白帽子里点点头，像个熊猫似的。
好在北城的冬天不像东北那样冷，再冷也只有零下几度而已，虽然会落雪，但即使在外面多待一会儿，也并不会觉得冷得受不了了。
“那边有椅子，”周音拉着陆与清走了两步，“而且还没人，陆阿姨，我们到那边看日落好不好？”
陆与清回握住她的手，轻攥着她的指尖* ，低声应了句“好”。
日色已经渐渐落了，夜幕悄然间为天空染上深蓝，在日落时的蓝调时刻，繁星点点，皎洁的月光似拢了一层朦胧的纱，光华熠熠，却又模糊不清。
两人扫去长椅上的雪，坐下后什么也没说，静静地看着最后一抹日光坠入地平线，而后天空披上夜色，静谧祥和。
“下雪了……”周音伸出手去接轻旋着坠落的雪花，低声喃喃道。
陆与清忽然想起了之前的场景。
她轻声笑着，像是在自嘲道：“音音，你知不知道，那天你从德国回来，我其实也去了机场，我一路跟着沈瑜的车，就这样偷偷跟在你身后，毫无见你的勇气……”
周音的心蓦地一疼。
她因为得不到陆阿姨的爱而痛不堪言，而彻夜难眠，而撕心裂肺时，陆阿姨同样也在深陷苦痛的漩涡，甚至有过于她的悲切。
身为年长者，清醒者……她要承受得更多。
她抬手轻轻抚了抚陆阿姨的脸，愧疚道：“对不起，陆阿姨。从前我那么莽撞，一定给你增添了很多负担吧？”
陆与清取下她的手攥进自己的掌心，摩挲道：“都已经过去了。”
雪下得有些大了。陆与清没有戴帽子，洁白的雪花便飞舞着落在她头上，恍若一瞬白发。
周音抬起另一只手，为她扫去发丝上的雪花。
“为什么要拂开它们？”
“什么？”
“我说，为什么要帮我把头发上的雪花扫掉？”陆与清低声询问。
“看上去像是头发白了。”周音抿唇答道。
“你会害怕吗？”陆与清忽然没由来地问她。
“什么？”周音再度疑惑反问。
陆与清笑了笑，继续说道：“害怕我老去，害怕我容颜不再，害怕我身衰力竭……”
“今天我三十四岁了，音音，”她的唇边始终带着笑，语气也是那么温柔，“可我好害怕，害怕我眼角长出皱纹，害怕我黑发染霜，害怕我垂垂老矣而佝偻的身体再无法拥抱你。”
有晶莹的泪水，悄然无声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但是我不后悔，”她是如此坚定，“我爱你。”
四周没有人，许多游客都已经离开了，她们的周围安静极了，只有很远的地方有两个女孩子在拍照。她们架起摄像机，对着镜头手牵手跳了一曲华尔兹。
周音捧住陆与清的脸，小心翼翼地吻了上去。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一触即分。
“我也不后悔，陆阿姨。”她定定地说道。
“哪怕你老去，哪怕你容颜不再，哪怕你身衰力竭，哪怕你的眼角长出皱纹，哪怕你的青丝变成白发，哪怕你再也无法抱住我，我也爱你。”
雪夜下，她一字一句，对爱人剖白自己真挚的心意。
陆与清想要的东西一直都很简单，哪怕以后她们会分开，但只要有此刻的相爱，就足够了。
＊＊
回到家时已经过了十点，后来她们又牵着手在雪地里散了一会儿步，周音特地摘了帽子，两人一起落了满头的雪。
直到实在是有些冷了，她们才开车回来。
周音推搡着陆与清，让她先去洗澡，自己则偷偷摸摸地先钻进了卧室，拿了个东西出来藏在身后，而后跑到浴室门口等待陆阿姨出来。
刚洗好澡的陆与清擦着头发走出来，被门口的周音吓了一跳。
“站在这里干什么？音音？”她取下毛巾，半湿的头发垂在肩上，摄人心魄的美艳面庞在洗手间门口微暗的灯光下变得柔和，眉眼间皆是温柔。
“我……”周音故作神秘，“还有个礼物想送给你，陆阿姨。”
“嗯？”陆与清好奇地眨了眨眼。
周音将礼盒从身后拿出来，献宝似的递给了陆与清。
陆与清双手接过盒子，走到客厅的岛台前，小心翼翼地拉开上面的缎带，打开了礼盒。
入眼，是一条叠放整齐的红色礼裙。
陆与清取出裙子，艳色如火的长裙抖落开来，似一朵盛放的玫瑰，秾艳绮丽，美得动人心弦。
“这是我毕业前做的设计图，其实本来想把它当做毕设的，”周音轻声解释道，“但是被老师驳回了，最后我自己把它做了出来，从德国带回来，送给你。”
“陆阿姨，你喜欢吗？”
陆与清望着手里的裙子，怔愣片刻，无意识地哭了。
她好像变得很爱哭，音音一个举动或是一句话，就能让她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试试吧，陆阿姨，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陆与清双手捧着裙子，点点头没说话，走进了卧室。
片刻后，她换好衣服，拉开了门。
她单手撑在门框上，一边低着头，一边用另一只手调整腰间的褶皱，同时还问道：“这样穿是对的吗？音音？”
她抬起头，目光带着询问，看向周音。
与她对视的一瞬，周音呼吸一滞。
剪裁得当的鱼尾长裙衬得女人身材凹凸有致，斜肩的设计露出她雪白的肌肤和圆润的肩头，一根纤细的红色缎带挂在肩上，恍若雪中的一点芬芳艳色。
在她的腰间，周音用缎光的布料做了几朵由小至大的玫瑰，顺着斜边剪裁的裙摆蜿蜒而下，在修长的腿上绽放，耀眼夺目。
尚未吹干的发丝垂落下来，几缕流连在她的眉眼之间，不仅没有遮挡那惊心动魄的美貌，反而增添了一份别样的多情。
被美貌震惊到极致时，人是会忘了呼吸的。
周音呆呆地看着陆与清，直到对方走过来，轻声道：“音音，我很喜欢这条裙子。”
周音恍然回神，由衷夸赞道：“陆阿姨，我就知道这条裙子一定非常适合你。”
“我们来跳舞吧，好吗？就像晚上海边的那两个女孩一样。”陆与清说着，转身从电视柜里取出一张旧唱片，打开了尘封许久的留声机。
舒缓优雅的古典乐缓缓流淌，陆与清走过来，弯腰向周音行了个礼，接着对她伸出了手。
“美丽的小姐，愿意和我共舞一曲吗？”
“我，我……”周音红着脸，“我还穿着睡衣呢陆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