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朝廷有意派了个和永宁,不对,他爹,有旧怨的将领,可不是为了看他们俩和和美美共创大事的。
  不过,“为什么阮泯挨了我爹的打,还和咱们家有往来?”
  季琳纳闷地看了他一眼,“你没少挨李先生的板子,为何还常常去探望李先生?”
  季承宁:好了,二叔你不要再说了。
  但季承宁不敢顶嘴,只能哀怨地看着季琳。
  “对了,你这次出远门,外面必然比不得家中,不能太过娇惯,但,也不宜过于简薄,我派人给你打点行装。”
  季承宁忙道:“阿杳已经在给侄子收拾了。”
  季琳目光陡凛。
  他像是没听清,“什么?”
  季承宁莫名有点紧张,那种紧张像是第一次被他二叔发现,比之女子,他好像更偏好男人,“我说阿杳已经在给侄子,收拾了。”
  在季琳的注视下,季承宁的声音越来越虚,到最后轻得都快听不见了。
  “岂有此理,”季琳语气不善,“你与崔姑娘俱年少,虽有表亲之名,却无血亲之实,若传出去,你们两个的名声还要是不要?”
  季承宁摸了摸鼻子。
  这等事,素来是内眷妻室来打理。
  “我本来也没什么名声。”他嘀咕。
  季琳长眉一挑,“那崔杳呢?”
  不待季承宁回答,季琳似乎猛地想到什么,直白发问:“你很喜欢崔姑娘?”
  季承宁坦然地说:“我与阿杳年岁相仿,性情相投,相处时总比一般人合得来些。”他忽地品出了一丝不寻常,笑嘻嘻地问:“二叔,你很不愿意我亲近阿杳吗?”
  季琳平静道:“若是寻常走动,我很高兴你多个朋友。”
  季承宁不知是认真的,还是恶劣的秉性又占了上风,“若不寻常呢?”
  季琳沉默几秒,“崔杳近亲尚在,且他年已及笄,或许不日就将订婚、成婚,他在侯府不会长住,我怕你同他走得太近,来日他去了,你只平添伤心。”
  是真心,还是敷衍他的假话?
  季承宁还没那个本事去揣摩他二叔的心思。
  猜不出来他就不想,于是他弯眼,“二叔未免将我想得太多情了。”
  季琳的回答是使劲揉了两把季承宁的头发。
  ……
  翌日。
  洛京多风。
  狂风猎猎,大纛在半空中翻卷,天高云淡,日光璀璨耀目,浓黑旗帜宛如一条铁铸的洪流。
  来送行的官员与季承宁、周琰皆立在城上,触目所及,唯见军马整肃,浩浩荡荡。
  许是阳光太盛,落在周彧身上好似镀了层浅金色的边,就显得人面没有那么苍白。
  他扬声道:“孤奉陛下之命,为诸位壮行,我军必势如破竹,凯旋而归!”
  季承宁与周琰率先下拜,“我等定不辱命,陛下万年!”
  “陛下万年——”
  刹那间,呼声响彻郊野。
  金鼓喧阗,军乐声直冲云霄。
  周彧躬身,双手扶起季承宁。
  这是他第一次见季承宁着戎装。
  小侯爷意气风发,配上寒光凛冽的玄甲,更说不出的骄傲张扬。
  好看得,周彧几乎要心生惶然。
  晃神间,不由得紧紧抓住季承宁的手臂。
  季承宁一愣,低声道:“殿下?”
  周彧一下回神,笑道:“孤一时失态,让列位见笑了。”
  在场众臣哪有一个敢笑,皆道:“太子殿下关心国事,乃我朝之大幸。”
  周琰拼命忍着呸一口的冲动。
  周彧一笑,转身取酒。
  第一杯自然是先敬天地祖宗。
  第二杯,则再自然不过地送到了季承宁手上。
  周琰:“……”
  虽然太子这么做没错,但他就是感受到了一阵,被忽视的不满。
  余光一瞥季承宁的脸。
  好个蛊惑人心的佞臣,他满心恶意地揣测,却不知,像太子这样多病的身体,能护佑他几时?
  甲胄包裹着颀长的身体,明明极厚重,却不显臃肿,线条愈发锐利好看。
  周琰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下。
  太子病死后,季承宁必要倒戈,若求得他高兴了,他也,能勉为其难地接受。
  “我敬承宁,”周彧望着季承宁,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祝卿旗开得胜,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季承宁双手接过酒盏,仰面一饮而尽。
  “谢殿下!”
  周彧拿起第三盏酒。
  周琰赶忙回神。
  “第三盏酒,孤敬叡王,”周彧唇角依旧带笑,眼神却倦怠,语气淡淡地说:“叡王在外,孤不得不叮嘱叡王几句,地方不比京中,不可擅自行事,随心而动。”
  只差没把你得安分守己,别给季承宁惹麻烦写在脸上了。
  周琰很清楚。
  他这个太子四弟看上去病弱无害,实际上最是心狠,老二被削爵禁足说不准就有他的手笔!
  周彧少年丧母,又无强势姻亲护佑,能在一众虎视眈眈的兄弟中坐稳东宫之位,靠得绝不是命好。
  这是个警告。
  周琰咬牙,旋即凉凉一笑,“多谢太子殿下嘱咐。”
  可,生老病死并非人力可挽,他倒要看看,这位太子殿下的寿数几何!
  烈风吹拂,季承宁单膝下拜,仰面道:“殿下,臣去了。”
  周彧只觉耳下莫名地发烫。
  许是他也受此刻的氛围感染,以至心潮澎湃,“保重。”他郑重道。
  众人送季承宁与周琰下楼。
  青年将军翻身上马。
  军号声凌厉响起。
  大军开拔,扬尘漫天。
  周彧立在原地,一眼不眨地望着季承宁的背影。
  小宁……
  孤一个人的小宁。
  那边,周琰满心腻烦地上车。
  为了便于处理紧急公务,他与季承宁皆有车驾。
  他撩开车帘一看,将军的背影挺拔修长,简直像是一把刀。
  刺得他眼眶生疼。
  他气冲冲地摔下车帘。
  季承宁则环视了一圈诸甲士。
  甲胄整齐,军容尚算严整,军纪目前还看不出什么。
  脚步虽算不上整齐划一,但至少不虚浮,显然素日还有操练。
  阮泯隔着一行人马,远远地同季承宁打了个照面。
  那是个面容冷峻,看上去极其不好接近的中年男人,样貌虽还算年轻英武,但头发花白,愈发显得严肃。
  他朝季承宁略一点头,就策马而去。
  季承宁浑不在意,转了两圈,方回到车上。
  马车极轩敞,内里并无华贵修饰,只摆一张梨木案,后面立着张屏风,似乎是特意隔开供他休息的,笔墨纸砚等物都放在盒中,免得颠簸散得到处都是。
  军靴踩在地上,“哒。”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屏风后有人影!
  季承宁面色骤冷,明明身着甲胄,动起来却近乎无声无息。
  他靠近。
  反手拔出匕首,猛地像人影的位置刺去。
  “刺啦——”
  削铁如泥的利刃立时刺破屏风,将上面一对并排而行的大雁划做两片!
  被玄铁覆盖的手掌穿透裂隙,狠狠向两边一扯。
  冷光流转。
  他先看见的,是一张幽冷清丽,远甚月色的脸。
  面容的主人抬眼望他。
  季承宁动作遽然顿住,他不可置信道:“阿,阿杳?”
  第62章 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吮吃……
  “阿杳,你,你为何在这?!”
  崔杳今日虽未着女装,但难得换了件颜色浅淡些的外袍,素雅得好似披了身冷月,他发间殊无金玉冠冕,只一条素白的发带,两边各坠了颗骨节大小的莹莹明珠,与潋滟的眼波辉映,未语先有三分堪怜。
  季小将军铁心石肠,根本……他狠狠咬了一下舌尖,迫使自己回神,他根本不吃故作示弱这一套!
  被精铁甲胄覆盖的长指一曲,径直将崔杳的下颌挑起。
  崔杳半跪在地上,仰面看他。
  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季承宁差点没把自己手剁下来。
  “不许装可怜,”冰冷的指尖只差一点就能严丝合缝地抵住崔杳喉间的肌肤,却因为手主人的某种约束,只虚虚搭在上面,甲胄太厚重,他不曾感受到,在他将手指贴上崔杳脖子上时,这个威胁感十足的动作却令崔杳亢奋得侧颈脉络都鼓胀了几分,“本将军在问你话。”
  “是,”崔杳垂眼,浓密若扇面的长睫受惊般地发着颤,轻声细语道:“我若说我打点行装时操劳过度,不慎睡着了,醒来就在马车上,世子定然不信。”
  季承宁:“……知道我不信你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