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萨兀部本就是游牧部族,萨兀苏哈为了来之不易的王位,主动撤离前线,决意回到草原腹地,经过这次,萨兀部元气大伤,恐怕没有几十年都缓不过来。
  萨兀苏哈这个决定也是为了部族的延续,可朔迦内,萨兀部本就是中流砥柱,而今萨兀部重回草原深处,整个朔迦诸部内一片混乱,人各有心思。
  但缇阑望月根本不在乎那些蠢蠢欲动的想法,他唯一在乎的就是,萨兀部原本许诺给他的粮草还没有交付!
  原本萨兀部还能为他们守护粮道,而今没了萨兀部做屏障,要么他将驻地向前驻扎,为了保护粮道而延长补给线,要么……
  灯光下,男人眼中闪过浓重的阴霾。
  运输线已经相当紧绷脆弱了,更别说季承宁频频派人骚扰劫粮,抢不到就直接放火箭烧!
  缇阑望月沉声问:“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回王上……”
  “王上不好了,季承宁突然对镔鸦格国动兵了!”
  “什么?”
  ……
  其实说是动兵也不太尽然,季承宁不过是派人炸了镔鸦格国一座小城,杀了送粮的官兵。
  季承宁很清楚,除了勒戎和朔迦虎视眈眈外,域外诸国无一个不想从中原扯下一块肉,只是或是魏朝余威犹在,不敢明着动手,但敢私下支援,或是两边下注,谁赢帮谁。
  镔鸦格国正是前者,名为中立,实则一直在偷偷给缇阑望月输送粮草。
  小侯爷亲自督战,火炮炸的震天响。
  季承宁对着敢怒不敢言的使者露出一个狞丽的笑,“回去告诉你们的王,我朝与勒戎蛮部有血海深仇,不族灭之难解我心中之恨,你等若敢再运粮辎重襄助,以期战后分得一杯羹,下场就如此城!”
  随着小侯爷信手一点。
  火炮自通红的炮管中射出。
  轰然炸开,火光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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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血水染红滔滔白蒿河。……
  缇阑切罗重重一拍桌案,“该死的老鼠!”
  不远处,刚刚送过来的军报正在炉火中燃烧,“噼里啪啦——”
  纸张迅速被火苗吞噬,但,噩耗不会。
  缇阑切罗乃是缇阑望月麾下最亲近,最倚重的将军,乃是一员悍将,行事作风极其雷厉风行,先前正是这位将军第一个率亲卫包围王庭,拱卫缇阑望月。
  之后在缇阑望月平定不驯服的部族中更是战功赫赫,因其惯爱斩人头颅,杀人如麻,被诸部敬畏地称之为“铁钺”将军。
  而今这位将军正怒不可遏地坐在军帐内,一双大手捏得嘎吱作响。
  王上将军政大事交给了他,然而他非但没有有所斩获,反倒被季承宁刷的团团转。
  一个月的缠斗令缇阑切罗焦头烂额,倒不是说沧州军战斗力多么惊人——毕竟这么久以来,他们还从未和沧州军的主力对上过,那传说中威力极大的新式火炮他心中也存了个疑影,若是中原朝廷真有那么大威力的武器,为何还要藏头露尾,不肯和他们正大光明一战?
  更何况,缇阑切罗咬紧了牙关。更何况无论他们如何挑衅,沧州军就是不肯出城迎战。
  但如果他们退回驻地,沧州军就会派骑兵骚扰,滋扰粮道这等对于沧州军来说惯用的手段就不说了,甚至连觉都不肯让他们好睡。
  “砰!!”
  像是为了呼应他这个想法,只听帐外一阵喧腾。
  那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头顶炸开,炸得他脑仁生疼。
  缇阑切罗猛地起身,怒喝道:“又怎么了?”
  亲卫战战兢兢地进来,“回将军,沧州军又来了!”
  缇阑切罗大怒,“取我刀来!”
  他连甲都不披,手持一并青黑长刀,纵马而出。
  他极高壮,这样冲出去好似一团浓郁的黑云,压得人心头发慌。
  精锐的骑兵和他一道冲出,马蹄飞驰,扬尘飞溅。
  然而,当他们冲出营帐时,方才骚扰的沧州骑兵已经不见踪影。
  缇阑切罗见地上有东西,长刀一挑,一个小臂大小的竹筒子飞了上来,他一把抓住,那东西还是温热的,显然是被主人刚抛下不久。
  内里还有没来得及发出去的求铅蛋。
  缇阑切罗牙咬得死紧。
  方才他们听到的响声就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看起来不大,动静却如同炸雷一般,他们第一次听见还以为沧州军主力偷袭了,响声震得全军夜梦中起身,急急忙忙迎战。
  结果,竟连个人的影子都没看见。
  他们后来才知这竹筒子不过是中原稚童过年时拿来玩耍的爆竹,里头的火药丸做成了圆形,又加了铁砂才格外响,要说杀伤力,只要不打到眼睛上,就只是个纯粹的玩具!
  就是这样的小玩意扰得他们心神不宁,日日警惕,缇阑切罗所见,无论是兵是将眼下一片都乌青。
  因为他们无法确定来的究竟是大军还是散骑,只能日夜防备。
  更可气的是,那些见他们集结后就逃之夭夭的骑兵骑得分明是他们草原上的战马!
  朔迦诸人都是废物!
  缇阑切罗大恨。
  若非萨兀部叫季承宁骗了马,又使计令萨兀部内兄弟阋墙,以至于四分五裂,遁走到草原深处求存,他们何以如此被动!
  但他的确无可奈何。
  藏头露尾算什么男子汉,缇阑切罗紧紧攥着掌中刀柄,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得快要爆开,有本事出来决一死战。
  不得已,只得去面见缇阑望月。
  王上日理万机,还要因为一个才二十岁的小子来打扰王上,缇阑切罗深以为耻,高大的身材恨不得匍匐在地,整个人如同一条不慎咬伤了主人的大狗。
  缇阑望月听完缇阑切罗羞愧的汇报,微微垂了眼,若有所思。
  季承宁……永宁侯。
  薄唇扬起,就是当年那个被挫骨扬灰,扬骨白蒿河的将军的儿子。
  来势汹汹啊。
  缇阑望月泛蓝的眼中流露出几分笑意,却依旧冰冷得如同初冬借兵的湖面。
  他沉吟道:“季承宁一直在拖延决战,沧州军若是兵力充足,他大可不必如此,为今之计就是逼迫他们出城决战。”
  多年对峙,对于朝廷军队的战力他很清楚,多年来,甲胄陈旧兵士少历练,也就边疆的军队能拿出来勉强一战,但,辎重武器严重老化。
  承平日久,中原朝廷早就不在意武备了。
  那么,该用什么办法逼迫季承宁出兵呢?
  一个加固得铁桶般的长阳关,最不堪一击的地方,不在被外族虎视眈眈的边关,而在洛京,在那至高庙堂之上!
  永宁侯是怎么死的,作为被杀的缇阑世子的亲弟弟,缇阑望月当年虽十五岁,却也想得明白其中关窍,他兄长既为质子,怎么可能发疯去刺杀皇帝,无非是中原人自己内讧,拿他们做杀人的刀,去夺永宁侯的命。
  当年中原人用在永宁侯的手段,现在,他们也可以用在季承宁身上。
  缇阑望月偏头,对一直默默无言的近臣说了一句话。
  译做官话便是:“给在京的那几个去信,养了他们这么久,总该派上作用了。”
  与此同时,一封封军报被送入京城。
  详细的军报在兵部内流传,看得不少老将心惊,季承宁年岁如此轻,用兵却稳扎稳打,不见任何浮躁之气,可真要动兵时又毫不怯懦犹豫,敢孤军深入沙漠借粮,既悍勇又沉稳,当真是天纵奇才!
  有人在心中感慨,善用兵至此,又深得陛下、太子殿下宠幸,只要季承宁不谋反,季氏的荣宠三代不绝。
  不过,军报送入京中也不全是感慨。
  对季承宁的按兵不动,朝廷内部争议激烈。
  就譬如今日。
  一大臣义正词严,“回陛下,臣以为季将军现下已经切断了蛮军的粮道,应该趁此机会一鼓作气抵进蛮部王庭。”
  “是啊,蛮部已经向后撤百余里,此刻不进攻,又待何时?”
  有人忧心忡忡,“可蛮部已经潜入草原内部,要我军在不清楚情况的草原内部作战未免危险。”
  “难道能因为危险就不作战了吗?兵贵神速,战场瞬息万变,若是因此贻误战机,又当如何是好?”
  一片窃窃私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