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子,和我去演武场打一场,我给你五十灵石!”
  ……
  众人一开始还只是窃窃私语,不知是谁先起了话头,你一句我一句地吆喝起来。
  对天衍宗弟子而言,他们已经清闲了许久。战时总要抽调弟子去前线,这个月与魔修的战事一停,他们的日子顿时变得轻松起来,闲得甚至有空密切关注一个筑基期新进弟子的消息。
  符鸣被挤到动弹不得,只得掏出佩剑格挡在身前。剑鞘在汹涌人潮中隔出一小块空隙,却也坚持不了太久,他抱着祸水东引的心思喊道。
  “诸位,你们问这么多我也回不过来啊!不如这样,你们竞争上岗,比武或拍卖都行,我只回答胜者的问题——”
  话音未落,脑内系统就滴了两声,提示他由于扰乱社会秩序,品行值喜减一。符鸣对系统偷用数值的行径还未释怀,对于扣掉一点依旧及格的品行值,他果断选择置之不理。
  很遗憾,他所期待的自由搏击或一掷千金的乱象都未出现,因为。
  监察司来了。
  一位生得虎背熊腰的师兄从背后将符鸣提溜起来,仿佛拎鸡仔一般,结界自符鸣周遭向外展开,众人见状纷纷作鸟兽散,开玩笑,被监察司抓到可就大事不妙了!
  不过,符鸣是存心被逮着的,他也有话要与监察司之人说。
  “师兄,看在我们一起吃饭的份上能帮我个忙不,我需要一个出入宗门的凭证。”
  那双眼尾微翘的多情桃花眼眨了眨,接着便说出这些大煞风景的话,让在场的监察司成员不禁感叹:这人在麻烦别人的时候总是如此坦然,真是令人艳羡的厚脸皮啊。
  “如果你是要去太玄山,那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林含师姐方才还未抵达,如今一来就无情打断了符鸣的念想。
  “哟,林师姐你消息这么灵通,谁告诉你的?”
  “倒不如问现在有谁还不知道这件事,哪有刚入门就惦记着往外跑的,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吗。”
  符鸣顿觉失策,没想到那日委托阁的弟子竟是个大嘴巴,下回见到一定得教训一顿。
  “这是为何,天衍宗规定新入门弟子不能出宗么?”
  “不,只是对于太玄山,平常的出入凭证没用。”
  暗处,一双深灰如狼的眼默默窥视符鸣良久。
  说起来这个叫明沉的新人……还真有几分当初符鸣的做派呢。
  他摸摸下巴追忆了会儿往事,而后将左臂一抬,站在他肩上那只老而有缺的瞎眼秃鹰受主人感召,竟分外矫健地振翅向远方飞去。
  秃鹰自集市重重屋檐的间隙内起飞,穿越天衍宗所在的昆仑山脉,一路向西。期间历经数轮日升月落,终于降落在某处刚开始落霜的河谷之中。
  由此处再过一道木桥,行三百米,便到玄罗宗了。
  第8章
  能让天衍宗上下严防死守的还有什么事,当然是与魔界有关的事情。
  太玄山脉与魔界并不相邻,从地图上看,位于太玄山东南方向的天衍宗离魔渊还要近些,可就是这么个偏僻清净的地方,却常有浸染魔气的异化灵兽出没。
  近些年来太玄山的兽潮愈发来势汹汹,大约也是灵兽携有的魔气所致,至于魔气从何而来,无人知晓。因而长老有命,金丹期以下弟子若无敕令不得进入太玄山区域。
  被抓来接受思想教育的符鸣听着听着便两眼放空。
  “明师弟,你怎么又走神了?”
  林含折下一根竹枝敲敲桌板,将神智涣散的符鸣震得陡然惊醒。这人额发翘起,半边脸颊上还有个红印子,可见刚刚是在托着腮帮子打盹,也不知这一长串话究竟听进去了几句。
  若符鸣听得见旁人心声,肯定要大呼冤枉:
  虽说他从前也不爱听讲,每逢讲经堂上早课必翘。但这次他全都一五一十地记下了,还使唤戴罪之身的系统给他录音,当年备战公务员考试都没有这么认真好不好?
  只不过,他的神魂现在的确不稳,以至于无法维持基本的清醒——主身那边,出了点小事故。
  魔界有旷野万里,尽是荒芜,常常行走数月而见不到半分人烟。老魔尊倒台后排得上号的势力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几方互派探子,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听得一清二楚。
  除了符鸣的长留山。
  经过小弟们的不懈努力,长留山的建筑工事已颇具规模,低调威严的魔尊寝宫伫立在万楼之上,演练场修炼池藏宝库一应俱全,望之秩序井然。
  同时,长留宫的建设过程创造性采用了多点位开发资源与移植保护珍稀动植物的策略,尽可能避免生态环境破坏,最终为符鸣挣得5点品行值。
  血色天幕下,新魔尊的巍峨行宫仅在数日间就拔地而起,更有万千死士听其号令。
  此情此景映在其他势力头目眼中,唯有一个感想:
  此子恐怖如斯,断不可留!
  于是几方魔修势力火速集结会师,呼喝着什么杀上长留山、活捉符鸣、另立魔尊的口号,浩浩荡荡地将长留山围了起来,就等符鸣现身来个瓮中捉鳖。
  符鸣从入定姿态中睁眼时,耳畔聒噪之声不绝,吵得他心都乱了。他翻腕抄起唐刀,再将凝练魔气于经脉内运转一周天,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来得正好,我还缺几个苦力,他想。
  没有魔尊指令,被万恶的功绩系统驯化成功的小弟们不敢妄动,只得一直输送魔气维持护山大阵,形势颇为被动。方行政拉着长脸指挥各处填漏补缺,却见大阵前方已然被腐蚀出一条长约四尺的裂痕。
  他不知符鸣是否能渡此一劫,若不能,他也要尽早另谋出路才行。
  忽然,一道玄衣身影疾驰如电,自裂处一晃而过。符鸣催动身法到极致,刀尖腾地燃起赤焰,直奔为首那人而去!
  刀势如海啸山崩般当头压来,不过一眨眼的工夫,攻守之势突转。
  站于阵前的首领号曰狼蛛夫人,战法最为诡谲,她当即撑起附肢,转瞬间便织就起数十张层叠蛛网,铺展而交融,以柔克刚,将符鸣整个人包裹在内。
  另几位亦瞅准时机,前来支援。他们早打听过符鸣擅用火法,故定下了以水克火的招数,兼以毒素抑之。带毒水流渗入蛛网缝隙,受火一激,又蒸腾成四散水雾。此处空间狭小,逼得符鸣不得不闭气合眼以防吸入毒雾。那牢笼愈缚愈紧,无穷无尽,一向削铁如泥的唐刀难以斩断蛛丝,炽焰的灼烧之能又被水汽阻抑。
  前来围剿符鸣的联军见此战况士气更盛,火箭风弹,有什么算什么尽往蛛丝牢笼上招呼。
  蛛丝半透,故而符鸣的举止神情皆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乌发散乱,紧握唐刀抡成正圆以挡暗箭,拧眉而唇角上扬。
  众人不解,都到这份上了,这人竟也笑得出来?
  此刻符鸣心底想的却是,不错嘛,毒雾用得倒是比招新大会上那个叫陈冲的要好得多了。幸好对付你们,我也用不着手下留情。
  一簇金红的火苗忽地攀上刀锋,由点及面,疯狂席卷至每一缕蛛丝。火舌在扎入蛛丝的各类物什间不住弹跳,烧得劈啪作响,仿佛正耐心咀嚼着旁人上供的饵食。
  这火,这火,全力输出蛛丝的狼蛛夫人掌心微微冒汗。她们这一行人的修为均在化神初期,凡火自然是奈何不了她这蛛丝的,便是化神期的火灵根修士前来她也照杀不误,更有另一首领冥何君的冥渊之水加持。不应该啊,这火有蹊跷……
  “再来些水,我这边顶不住!”她暗中传音给其余魔修。
  酸气漫溢的浓黑毒雨应声降下,自古水火不相容,赤黑两股力量飞旋着纠缠对抗,一时望不出孰胜孰负。
  万物沉默之时,符鸣忽然冷冷说道。
  “我说,这点水平也敢来挑战我,你们未免也太自大了吧。”
  符鸣抬眼,他的瞳仁一片亮红,周身泛金烈焰冲至百来丈高。蛛丝之类乱七八糟的杂物被急剧烧熔炼化,几息之间便连渣滓都不剩。
  狼蛛夫人的猜测无疑是正确的,符鸣所用之火并非凡火,而是融合了吞噬真意的本命灵火。那些灌注无数真元的攻击如是在火中统统化为他的养料,他浮空而立,远远望去恍若浴火涅槃的神禽。
  符鸣方才是在试探这几位预备役小弟的底牌没错,但他可是很忙的,要赶着去应付天衍宗的人,没空陪他们玩那么久。
  接着,那把通体赤红的唐刀轻轻一挥,直将大地劈出道横亘百里的狭长裂隙,不知打哪来的诸多怨魂一拥而上,将被刀气震懵的联军众人打包丢进坑里。
  大约在半个时辰前,符鸣在百忙之中抽空找方行政交代了一下战术安排。
  “尊上您的意思是……您一人出面将他们都打趴下,而后我们负责把俘虏押回长留山?”
  方行政将他的原话复述一遍,只在末尾加了个问号。
  “嗯哼,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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