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雨滴砸在田野上,把新生的嫩苗压下去一点,大地趁此机会吸气吐纳、好像刚刚学会呼吸。
  水流顺着土壤往下渗透,渗进根系,也渗进稻草人的身体。
  风铃叮叮咚咚地响,像是雨滴和河流在奏响乐曲。稻草人笑着晃呀晃,晃到每一年的丰收、晃到儿时每一夜黑甜的美梦中去。
  风把你的声音吹散得模糊不清,“小白——这算不算——我们学会飞——了——?”
  白厄露出一个浅笑,紧扣着你的的手指又收紧了些,披风在身后被风灌得鼓胀起来,猎猎作响。
  你唤出炎枪,枪体霎那间亮起鲜亮的火光,照亮了整个黑夜,似乎要把夜幕都一起燃烧。
  “咔——”
  炎枪深入岩壁,一瞬间迸发出来的能量甚至软化了坚硬的石头,阻缓了你们下降的速度。
  白厄眼神一定,快速捞起了那枚正在盈盈反射着火光的戒指。
  [云石市集]、[传送]。
  队伍正在传送……
  眼前又是一黑,脚下的深渊却霎时间变成了规整的道路,骤然明亮的光线刺得人睁不开眼。
  你和白厄凭借着优秀的战斗本能立稳了身形,不远处的姻缘树下,特莉丝正站在那里。
  你把沾满了泥土的炎枪收起来,摆了个酷酷的pose,发出很酷的一声“哼”。
  白厄举起手中的戒指,“或许我们应该没有错过你的婚礼?”
  “天哪……!”特莉丝热泪盈眶,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向你们跑来,“没有、完全没有!”
  她几近虔诚地接过,“刻法勒在上……感谢两位英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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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字打嗨了忘记把这章放出来了呃啊啊
  本章引用:
  1克里希那穆提:知识总是有限的。关于任何事情都没有完全的知识。知识总是在无知的阴影中。
  2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天才和愚蠢的区别就是,天才是有极限的。
  本章名词解释:
  熵减:在物理学上指通过外部输入能量等,使自身从无序变得有序。在社会学上也指系统的有序变化,可以作用到个人、群体甚至世界。
  薛定谔曾在《生命是什么》中说,“人活着就是在对抗熵增定律,生命以负熵而生。”
  第20章 想要守护之物
  特莉丝本来也不想剪掉自己的长发。
  但是逃亡的路上太苦了。她平日里精心保养的长发开始打结、出油,乱糟糟地缠绕在一起,变得脏兮兮、乱蓬蓬的。
  怪物嘶吼着追上来,特莉丝提着裙摆行动不便,身后的长发也随风飘扬,发丝勾缠到怪物锋利的爪子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还好被及时赶到的白厄救下。
  那晚的夜色下,雪亮的刀尖映出她决然的脸庞。
  ——一刀下去,她亲自割断了自己精心护理了多年的长发。
  ……至于那枚戒指。鲁西恩求婚时刚送给她的,她一直珍视地放在自己的小盒子里。
  然而当时时间太紧,个人没有带走的物品是统一回收上去、再经由特定的大地兽转运到奥赫玛的。她忐忑不安地等待了许久,然后绝望地发现,她的戒指并没有被带回来。
  其实她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但看到两位英雄出现时,她还是决定上前试一试,万一就成功找回来了呢?
  “请务必参加我们的婚礼!”特莉丝交出了几枚黄色的小石头——那位灰色头发的英雄似乎很喜欢这个,满意地收进了口袋里,“马上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开始了,就在云石集市前的姻缘树下!”
  姻缘树是奥赫玛年轻人求爱的偏爱地点。青年人追求浪漫,站在树旁能看见一览无余的碧空和蜿蜒盘旋的虹桥,往两侧看、荷花摇曳,往后看、紫藤瀑布一般垂落而下。
  白厄的披风破破烂烂的,底端都破了几个小洞,之前被你拿去擦灰,又垫着枕了半夜,他倒也不嫌弃,随手挂在一旁的栏杆上。
  你和他并肩在姻缘树旁边的草地上坐下,等待婚礼开始。
  “……在想什么呢?”白厄低头看你,“觉得困了吗?”
  你摇摇头。其实一晚不睡也没什么,毕竟奥赫玛常年明亮,让人实在产生不出什么困意。
  远处的人群熙攘。特莉丝在旁边的小房子里梳妆,鲁西恩就在门前焦急地等待着,被兄弟拍肩调侃也不生气,羞涩地咳了一声,满眼期待地等待新娘准备好。
  轻风吹过白厄的披风,把那块皱皱巴巴的蓝色布料吹得晃荡起来,和城邦里千千万万的民众挂在门前的衣服融合在一起。
  你伸手,将之前买的那份草莓蛋糕拿了出来。
  即使过了这么久,在神奇背包的作用下,依旧显得十分新鲜。
  你切了一半递给白厄,顶上那颗草莓也被一分为二,流淌出一点鲜红的汁水,融化在白色的奶油上。
  “翁法罗斯这几年结婚的人多吗?”你问。
  白厄解释道,“如今的奥赫玛管理者是[浪漫]的半神,这里自然也会跟着变成一座浪漫的城邦,日常也会看到许多情侣成双成对。城中只有一位司仪帮助新人举办婚礼,她档期一直都很满,得提前预约,由此可见应该挺多的吧。”
  他顿了顿,轻声道,“这里的传统是新娘会头戴花环……”
  草莓在嘴里爆开,酸酸甜甜的。
  你想起他小时候送的那圈花环,抿着嘴笑起来,“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你的编织技术有没有变好一点。”
  白厄显然也想起了自己那个七零八落的花环,挠了挠头,露出一点窘迫。
  “特莉丝,看这边!”
  “鲁西恩你小子娶到特莉丝也真是好福气啊哈哈哈!”
  “特莉丝,你不知道他刚才可紧张了,差点哭了——诶你别恼羞成怒啊!”
  远处传来热闹的声音,熙熙攘攘的、踢踏不听的脚步声,伴随着人群的欢呼,是新娘子要出场了。
  特莉丝头戴一圈漂亮的彩色花环,一件剪裁利落的白色短袍,腰上还缠绕着几圈华丽的珍珠和宝石,在阳光下反射出迷人的光。
  一个橘红色的头纱戴在她的头上,遮住了她羞怯的面庞。热烈的、明亮的橘,和棕色的发丝完美融合在一起,也遮住了那些炸开的发尾,让它们看上去更服帖了。
  ……像是在昭示着那些灰暗的过去即将结束,美好的未来即将开始。
  鲁西恩走上前去,脸红得根本不敢抬头看她。
  周围顿时又响起一阵善意的起哄声。
  眼前的画面太美好,明亮的光芒好像把整个场景都渲染成了一幅印象派油画,带着不甚规则的毛边。
  你看见特莉丝犹豫着要不要掀开头纱,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头发不太好看吧,却被鲁西恩附上手背,坚定地彻底挑开。
  她摸了摸发尾,“……是不是有点炸了?”
  鲁西恩却只是在凝望着她的眼睛,“……没有。”他说,笑道,“很美。”
  白厄黄金裔的身份有些显眼,你们两个人坐得就离人群远了些。此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能看到鲁西恩和特莉丝一齐笑起来,亲昵地蹭了蹭对方的鼻尖。
  日光洒落在他们身上,洒落在他们洁白的婚袍上,像是给镜头都罩了层朦朦胧胧的欧根纱。
  你看着特莉丝和鲁西恩笑。白厄偷偷看你。
  ——其实你不知道的是,自从那天花环
  事件过后,他就偷偷练习了好久,现在已经能编出很漂亮的花环了。
  又想起自己之前还把那东西戴在了你的手指上,他就忍不住耳热。
  小时候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套在手指上的圈,跟戒指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他隐晦地摸了摸自己的指节,那里空荡荡的,试探性问道,“……你喜欢花环吗?”
  “还好吧。”你沉浸在婚礼的喜悦氛围中,没注意到他话里有话,“如果收到了也挺开心的,毕竟很漂亮嘛。”
  “那我再做一个送你,好不好?”
  “是在立志弥补小时候的遗憾吗?”你笑了,“放心,那时候的也很可爱啊,而且是你的一片心意,怎样我都不会嫌弃的。”
  白厄看向了你的手,轻轻地托起蛋糕盘子,指节那里也是空荡荡一片。看上去就很适合……戴戒指。
  他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怎么能这么坏。明明是特意挑你不注意的时候问出口的,这样你只要答应了,就没办法不收他的花环了。
  但又庆幸你对他如此纵容——只希望不是对小孩的纵容。他遇见你的时候太小了,你几乎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不会因为这个对他没感觉吧?他忧心忡忡起来。
  “来了这么多天,喜欢翁法罗斯吗?”他问。
  “挺喜欢的。”你顿了一下,“只是……”
  “只是?”
  白厄心沉了下去,罕见地没保持住冷静,虽然尽力掩饰,但语气还是带上了几分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