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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而现在,他变成了一个打工废物,似乎遇上了一个肝帝领导。
  领导都这么勤奋了,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停,贺一言和他拿的工资不一样,不要和资本家共情。
  老天,他只是想混口饭吃,不会过不了试用期吧。
  难得碰上项婉也在,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了,便约好中午一起吃饭。
  楚鸿在外卖里发现了一家叫“努力加餐饭”的川菜馆。他老家是四川西南部的一个小县城,故而吃过这家几次后便对其青睐有加。一看地址,是附近一个旧商场,分分钟刹过去。现场确认,是现炒的,不是预制菜,童叟无欺。
  饭点,楚鸿和项婉直奔“努力加餐饭”。
  旧商场的二楼,全是外卖档口。破落的三张小木桌,满场货物堆积,他乡繁城下的油烟小灶,一口铁锅烧出麻辣辛咸。
  两人坐定。
  楚鸿感叹:“婉姐,你又美丽了,我觉得你的状态比刚入职时还好,怎会如此?”
  项婉摆摆手:“医生转行做什么都会越来越红润的,入职时我才从医院离职两个月呢。msl再忙好歹有个稳定的作息。唉,我以前其实是个很活泼的人,在医院那几年感觉被封印了,现在封印解除。”
  真令人唏嘘。
  上菜很快,锅气满满。
  项婉把一次性筷子往桌上一戳,扒掉包装。楚鸿娓娓道来上午的遭遇。
  “那你得好好伪装一下,至少得坚持到转正。”项婉掌心向上,“你写的拿来我看看。”
  楚鸿把手机递过去,项婉边吃边看,完了沉吟:“嗯……你这个乍一看唬人,内行一看就知道你写空话。就是,你做的所有工作,目的都应该在于整合医疗环境和客户观念,然后产出你自己的想法,策略啊、项目计划啊、临床研究方案等等。”
  msl的客户包括医生、病人等等。
  “婉姐啊!你怎么学得这么快?”楚鸿震惊,双手举杯端起大麦茶,“请赐教。”
  项婉挥挥手,说:“我是在临床上本身就遇到很多问题,以前作为医生接触过msl,现在反过来,也知道某些kol怎么想的。这可能就是愈谷想招有临床背景的人的原因吧。”
  “赐教不敢当,其实我也在糊弄,只是比你擅长一点,”项婉与楚鸿碰杯,“你要学学你组长,他才是社畜的终极形态。”
  楚鸿回想起宋思礼,道:“你都察觉到了?我也隐隐感觉,他好像也没做很多事,但展现出来工作量是饱和的,并且让领导看到的也是如此。”
  项婉夹了一大筷子仔姜肉丝,含糊道:“他最神的是游弋于各种关系中都可以不沾一点腥。我焯,好下饭!”
  “呜呜呜家乡的味道。”楚鸿抓紧刨饭,听项婉讲宋思礼如何在另外两个组长互相甩锅的时候和稀泥。
  一顿午饭,瓜吃足,糊弄心法升级。
  第10章 免疫豁免(2)
  周三,轩敞庄重的会议大厅,灯光璀璨。
  会场的两侧设立了多个展板区域,展示着肿瘤基础研究、临床治疗、新药研发等方面的最新成果。
  led屏高悬主席台正上方——
  第x届希尔维尔华东临床肿瘤学论坛
  中国·申江
  会场内座无虚席,由申江辐射至周边重要城市的肿瘤领域专家、学者齐聚一堂,某位大佬正在进行开幕致辞。
  楚鸿真是累到出窍了,趁这会儿,终于有时间喝口水。今天五点多就出门,到会场调试、检查,引导嘉宾,时不时还要给专家答会儿疑,一刻没闲着。还好不是他主办人,不然还得操心流程、提问、记录啥的。
  主办?想到这里,楚鸿四下扫视,寻找宋思礼的踪迹。发现他正坐在最后一排,乐呵呵地同某个kol聊天。
  牛。要干的活儿都发下去了是吧。
  他真得跟组长多学学。
  今天是消化专场,明天是泌尿和妇科,后天是骨科和脑科。节奏很紧凑。
  开幕致辞结束后,一上午的三场都是关于胃癌的,指南重点解读、免疫治疗、靶向治疗,都是胃癌方面比较新的东西。
  因为手头上负责的安维利单抗正属于免疫治疗这块,楚鸿也打算认真听。
  第一位讲指南的专家是位大约五十来岁的女性,戴着无框的眼镜,面容慈祥,眼神敞亮。在正式开讲前,她说了些题外话。
  “在过往数据中,全球恶性肿瘤每年新发病例都是在逐年增加的。人口老龄化、社会发展、工业化、城市化,环境、生活方式改变,或许在这个世纪末,癌症将会成为人类延长寿命的道路上最大的障碍。”
  “从社会学视角看,每个肿瘤患者的故事都是社会支持网络的投射:家属、医保政策、社会援助,乃至抗癌药研发背后的资本角力。”
  “个体和群体都会在病痛中重构生命的意义,或许肿瘤的存在,是以最残酷的方式提醒我们,无论是人体还是社会,都是生命共同体,须始终保持敬畏。”
  “各位同僚,共勉。”
  还没进入正题,现场就响起一片掌声。
  不知道为什么,楚鸿突然有些偷感,跟着鼓掌,鼓出一种浑水摸鱼的感觉。
  好怪啊。
  不经意一扭头吓得心脏漏跳两拍。
  贺一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他旁边,没声儿没响的,吓死个人,真服了。
  楚鸿作为工作人员,坐的是侧面靠墙的一些空余椅子。刚才只顾着台上,没注意身边。
  “你这是什么表情?”贺一言找上楚鸿。
  “贺总监,”楚鸿没法再装没看见,只能回应,“没想到您会过来,有点惊讶。”
  贺一言忽而抬起一条腿放到另一条腿上,双手合握自然地搭在膝盖处,坐姿松弛。“第一天,来看看。”
  上面那条腿因屈膝的弧度,而致裤腿稍稍变高,露出寸许脚踝。
  楚鸿十分艰难地将目光从贺一言的脚尖移向别处,老感觉他用脚怼自己呢。
  “楚鸿,你为什么学肿瘤。”贺一言突然发问。
  楚鸿偏过头,短暂放下表情管理,并不是很想和他聊天哈。
  早不聊晚不聊,这个时候来套近乎。
  实话嘛,当然是肿瘤本来就是热门专业,历来都收走高分学生。楚鸿考研那会儿,是先报二级学科内科学,初试出分后进复试,复试再报具体研究方向。他分挺高的,总感觉去别的方向亏分。现在想想,嗨呀,还不如去内分泌啥啥的。
  “很难回答?”贺一言见楚鸿别过头不说话,再次发问。
  “……”在别人面前就实话说了,在贺一言面前,下意识花花肠子九曲十八弯,楚鸿神色动容,开始唱戏,“实习的时候,我对肿瘤科印象比较深刻。”
  “还记得,那时候有对高知家庭的父子,父亲是舌癌,才六十出头,我的带教跟儿子谈过几次话,他完全不能接受父亲在这个年纪离开。”
  “我有时值班,早起写交班记录那会儿,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经常能看到儿子推着父亲在走廊里来来去去,在晨光中穿梭。后来他父亲死了,我写的死亡记录。那感觉很奇妙,因为入院记录也是我写的,我好像一个观众,看了一场电影,电影里是另一个人生前最后的时光,他的痛,他家人的痛,他的社会关系网因他而发生的颤动。”
  “然后我想到了一个高中同学的妈妈,她在我们高二那年查出肝癌晚期,但一直坚持到了儿子大学毕业才过世。您知道,肝癌预后很差的,通常活不了那么久,不敢想象她有多大的求生信念,经历了多大的痛苦。”
  “那时候我就在想,人类什么时候能攻克癌症?一定能挽回很多遗憾。”
  贺一言眉头微微上抬,换成两手相抄,动身之际离楚鸿近了几分,“嗯,没想过读个基础医学的博士?”
  次奥。怎么跟贺一言说话总像是两条泥鳅打架,我滑你更滑。
  楚鸿疯狂渲染感情,似乎渲染了个寂寞,并没有等到贺一言的感动。
  贺一言没有问为什么不当医生,这问题显而易见,临床医生只能按照标准治疗,而攻克——该去研究一下肿瘤的病因和机制,搞点什么病理、生化、细胞、遗传。
  他可真会抓华点。
  哥子,我只是想一下人类什么时候能攻克,并不是我要去攻克啊……
  这人怎么听不来煽情话呢,重点是攻克吗?我请问呢。
  “没想过,现在做肿瘤领域的msl也很有意义。”
  楚鸿越来越拘谨,双腿并拢,双手撑膝。说话就说话,靠近干嘛!
  由于贺一言依旧朝楚鸿这边跷着二郎腿,便有种用腿把人圈住,半壁咚的即视感。
  救救我!救救我!
  “哦。什么意义?讲讲你的体会。”
  “……”
  早知道就说去肿瘤不亏分,现在编个没完没了。
  楚鸿搜肠刮肚,憋出了入职以来对msl的所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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