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35章
  “你想问什么?”纪清雨觉得自己的小腹开始发痛, “如果我说我从来没用这台手机拍过任何东西,你会相信吗?”
  傅寒没说话,手仍旧在纪清雨的后颈上捏着, 然后猝然地,他的手扼住了纪清雨的脖子, 纪清雨吃痛地闷哼一声。
  “你是不是当我是白痴?”傅寒说, “你还以为我像当年一样一句话就能被你骗走?会再被你利用一次?”
  纪清雨不说话了,他和傅寒之间谈论过去一定崩盘。他瑟瑟发抖,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alpha,仅有的温情粉碎了。
  “你跟着别人来算计我, 这次合作是打开海外a国市场最重要的一步, 你用了什么条件和人交换?”傅寒见纪清雨不说话,捏住他的下巴, 强迫他抬头,“你是不是捏准了我拿你没办法?”
  “纪清雨,在你心里任何事情都比我重要, 一点小利益就能让你放弃我,你永远都这样。”傅寒极轻地叹了口气,他的手扣住纪清雨的脖颈,固定住他, 牙齿尖锐地贴近。
  “傅寒!”
  一种强烈到几乎令人崩溃的恐惧席卷纪清雨,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他绝不可以再被标记。
  “我明明有一劳永逸的方法, 只要我咬下去, 从今往后你都必须对我唯命是从,我又为什么非要一次一次放过你。”傅寒危险地笑了笑,冰冷的像一条危险的蛇, 缠绕住纪清雨的身体。
  “我确实被要求拍文件,但是我没有干,我没有!”纪清雨用全部力气推开傅寒,那几乎是种求生本能,对再次陷入信息素折磨的恐惧,对过去六年反复发情的煎熬的恐惧。
  “你不是没有干,是没等到机会吧?”傅寒的言语冷漠傲慢。他身上的纹身是某种凶兽,纪清雨不认识,他也从来没有认清过傅寒。
  他觉得嗓子发紧,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看着眼前的alpha。
  房子里发冷,窗外有飞鸟展翅飞翔,从云层中穿过去,太阳还剩下最后的残影。
  他不明白,在傅寒心里,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傅寒究竟是怎么看他的,一个骗子,一个见利忘义的混蛋吗,他就这么不堪吗。
  他张了张嘴,忽然觉得很委屈,比以前任何一次加起来都要委屈,比他六年来忍受的煎熬都要让他难以承受。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悬在空中,如同抽离的幻影:“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
  傅寒笑了笑,傲慢又残忍:“你说呢?”
  纪清雨觉得自己真是傻,他居然想把妈妈和孩子的性命全盘交给这个人,觉得彼此拥抱就算是可以交付信任,他真的有那么几个时刻,还想再挣扎一下。
  年少时虚无的幻影宛若抓不住的泡沫,终究会粉碎融化。或许从头到尾都只是他的自欺欺人。
  他面前还能看到十八岁那年的alpha,在图书馆的窗台边看他,风吹过白色窗帘,也吹起他的头发。明明是那样好看的一张脸。
  纪清雨觉得好累,他用尽全部力气猛地推开对方,傅寒没有防备,重心不稳,桌子上的东西被傅寒碰倒,整个桌案倾斜下来,碎了一地,桌面上的东西七零八落。
  “你闹够没有?!”傅寒侧了下头,顿了两秒,伸手去拉纪清雨,尖锐锋利的獠牙露出来,他身上散发出压迫感十足的青梅香。
  纪清雨后退几步,倾身迅速捞起桌子上的纹身刀,声音颤抖着,异常尖厉:“你别过来。”
  他的脸色苍白一片,眼睛睁得大大的,瘦得像一张纸,面容几乎和暮色融为一体,一切都昏暗而阴冷。只有他的眼睛是极亮的,亮得令人心惊。
  纪清雨很少有这样崩溃的时候,他的小腿肌肉都绷紧了,两只手死死握住那把几乎不能伤人的刀……
  眼泪克制不住地从他脸上滑落下来。
  傅寒看着纪清雨的神情,大概是纪清雨哭得太惨烈了,他短暂地顿住,两人之间一片静默。
  然后傅寒一声冷笑,无视那把毫无杀伤力的软刀,按住纪清雨,强硬地把人压在墙边,纪清雨在哭,他却无视了那些颤抖和尖叫,低下头对准纪清雨的脖子咬了下去。狠戾又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绝情地仿佛只是咬住微不足道的猎物。
  小但锋利的刀片在傅寒的手臂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傅寒不管,他更加猛烈地将信息素注射进对方的腺体。
  纪清雨的手拦在他们俩之间,他推不开他,有一刻他甚至想把手中的锐器捅下去,纪清雨泪流满面,哽咽着,这是他在傅寒面前哭得最狠的一次。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知道他真的很难过,他难过得快要死了。
  大量的信息素一股脑涌进纪清雨的脖子,傅寒牢牢控制住他,纪清雨死死攥住傅寒的后背,在他的后背上抓出鲜明的血痕。
  他想说傅寒,我们有个孩子,我想告诉你,可是你总是怀疑我,如果我告诉了你,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那个孩子杀掉吧,你不会允许这个孩子来到世界上的,对吗。
  他想说,为什么不是他做的事都要让他承担后果,为什么他要承受这一切,为什么没有人会爱他,为什么从来他都只是一个人,
  究竟为什么?
  是不是因为他真的很差劲,是不是因为他性格又闷又无聊。是不是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不然,为什么他会被这样残忍地对待呢。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了。
  他拼命挣扎,反抗,傅寒险些制不住他,只能放手,雨水和青梅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即使连个临时标记都没有彻底完成,纪清雨依然觉得自己像个被打上邮戳的奴隶。
  他的心彻底死了,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被剥离出去,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闷闷的,毫无起伏:“傅寒,我们结束吧,你不相信我,我们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了。”
  傅寒垂下头,身体上的刺青凶狠,他的语气更凶狠,他说:“你想得美。”
  纪清雨没反应,冷淡道:“我受够了,我说我受够了。”
  我受够了被人怀疑,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指责,我受够了每当建立起一点虚伪的温情,就要用十倍百倍的委曲求全奉还。
  纪清雨麻木地站起身,他要离傅寒越远越好,可是傅寒猛地抓住他的手,声音带上些不易察觉的紧张,眼睛死死盯着纪清雨,视线中是融化不开的怒意:“你什么意思?你以为你有得选?”
  纪清雨笑了,一点一点掰开傅寒握着他的手,他故作平静的表情终于挂不住了,他连唇角都在颤抖,他尽力克制,不愿意在傅寒面前再展露一丝一毫的软弱,他不是个多么强大的人,但他有了孩子,他必须强迫自己变得坚强起来……
  纪清雨竭力甩开傅寒,扯下门口的外套和围巾,拿起桌子上的抑制贴,推开门往外跑。
  傅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出了这个门就别再回来。”
  纪清雨猛地把门摔上。
  他要窒息了,一刻也不想停,他的膝弯发颤,连走了几步都站不稳,以前他可以把那些情绪丢在脑后,可他不想让他的孩子和他一样承担那些情绪。
  很冷的秋天,纪清雨一个人从山腰走到山脚,残阳浅浅地铺在他的身上,温暖得像是幻觉。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停在路边,他招了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师傅他要去医院,他觉得很累,低下头把自己裹进衣服里,大衣太单薄了,他蜷缩起来,忽然觉得很孤单。
  明明下定决心要走的是他,为什么他会这样难过呢。
  他阖上眼,出租车塞在拥挤的路上。
  人潮汹涌,他从窗边看出去,大家都着急回家,可是他还是孤单的一个人,他的家在哪里呢,没有力气再去想了。
  医院还是老样子,地铁站出门左拐,有一个上坡,然后是住院区,林英在顶楼,纪清雨踩到一块小石子,险些崴到脚。
  他把那枚小石子踢开,安慰自己,没关系,都会过去的。
  他有了孩子,有了新的生活,林英也好转了,只不过是傅寒的态度而已,他早就知道,他也没那么需要他。
  夜晚没人,走廊里安安静静,纪清雨打算在林英的病房门口坐一会,走到拐角,听到医生低声交谈。
  “哪里行啊,不行了,做什么手术,不是纪燃说要稳住他吗……不知道,他们那些事哪是我们能掺和的,能怎么办,手术完说需要静养,拖着呗。”
  “这孩子也可怜,我见过他好几次都睡在门外的椅子上了,应该和他妈妈感情很好吧。”
  “关你什么事……你做好自己的事吧。每天医院死那么多人,你还能全都同情一遍吗,要怪,就怪他自己命不好。”
  纪清雨眨了眨眼,什么意思,他没听明白。
  “能瞒多久啊,那肿块快压迫到神经了,没多少天了啊。”这医生还是年轻,沉不住气。
  什么意思。
  纪清雨的手贴在门边,他想进去问个清楚,却没有勇气,他捂住脸,喘不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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