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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靠,李家淙说,我知道了。
  嗯?
  那些东西忘了买了!李家淙觉得自己脑子短根弦,操,我真傻逼!
  李盛明白了:都得用么?
  是吧,不然就算我没事,你也得有事。
  李家淙放弃,从他身上翻下来:算了。弄不来这个。
  李盛意外:不整了?
  你想整啊,李家淙说,你不嫌疼?
  疼但也没有一半就结束的吧。李盛不大好意思说这些话。
  李家淙啧了一声,想了想,又下地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肥皂。他用水打湿了,在手里搓,起了沫之后抹了李盛一把。
  进一点。失败。
  俩人眼前发黑。
  李家淙:不行,我要疼萎了。
  李盛更不好受,于是只能作罢。
  到底没能进行下去那一步,一身的火被疼痛泄了个干净,两个人平躺在炕上,等着身上的汗风干。
  李家淙败兴而归,又喝了口白酒,就贴着墙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他总喜欢结束之后自己一个人靠边躺,离李盛有些距离。
  李盛睡不着,将手伸过去,食指轻轻搭在李家淙手背上,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一点温存。
  -
  初次尝试的体验极差之后,李家淙也没再提过这茬,村里卫生所有卖润滑油和套的,但整个人村的人都认识,他和李盛谁都没脸胆敢去买,慢慢地,他和李盛也不那么频繁的接触。
  八月中旬,下了一场大雨,连绵几天暑假逐渐接近尾声。
  都写完了,要邮过去得去镇上的邮局。李盛将李家淙的暑假作业打包,雨停了去?
  李家淙看着外面的天气:啥时候停?这东西最快明天到,我得赶上今天的发货,晚了,我爸得说我不守时现在就去吧。
  漫天细雨,路面泥泞。
  李家淙忍痛弄脏了自己的鞋,终于从心里走出来,他和李盛就撑了一把伞,一人一个双肩包,装着两书包的作业,蹲在站点等车。
  去镇上的车要比去市内的大巴多,但也要将近一小时才来一趟,他们不知道下一辆什么时候来,只能傻等。
  等待的时间很快超乎了李家淙的耐心:不他妈邮了!
  李盛劝说:再等一会儿,你去卖店躲雨,车到了,我叫你。
  李家淙紧了紧眉头,没走,表情冷木地看着马路上的涟漪。
  李盛侧过脸看他,忽然伸出手戳了戳他的眉心:你怎么总是不高兴。
  或许是因为和李盛肢体亲密过,他对这样破坏安全感的动作没有本能的躲闪反应,任由眉心被压平:没有啊,没不高兴。
  脸很臭。
  我就长这样。
  李盛乐了:农村交通不方便,你不喜欢吧?
  是,李家淙刚来时就是这个想法,你看啊,就这么个巴掌大的地方,被世界远远甩在后面,慢慢会被人们遗忘的。
  李盛回过头,看这个几乎一眼望到头的村子:我不会忘记。
  那是你有乡情你还挺恋家的,李家淙说,但我没有,我对这儿没有,我对我家那边也没有。这些地方,都没什么好待的。
  你想去哪里待?
  一线城市?我喜欢那些有高楼大厦的城市,干什么都方便,人多机会多,热闹的地方,怎么说来着,繁华,那种霓虹闪烁
  那你下个假期还会回来么?
  李盛问得很突然,眉目隐隐低垂。
  当然不会啊!李家淙没看到李盛变化的表情,诉说着自己真实想法,他是再也不想回到这个破地方来,我爸让我来体验生活,我是体验过了,一眼看到头的日子,我回去肯定好好学习,一丝不苟!
  李盛很想问,有没有一点别的什么让他眷恋的,让他以后会怀念的,然而这话卡在喉咙,他似乎问不出口,问了,像是在为难家淙,而且他刚刚已经说过了,他不会回来。
  李盛逼自己露出一个笑容。
  哎?我发现你怎么比我高了。
  百无聊赖的李家淙展现了自己没用但细致的发现力。
  他直了直背,比了一下,李盛大概比他高出来两厘米。
  我靠!我俩原来一边高吧?你这个假期就蹿了两厘米啊?
  李盛笑笑:我长大了。
  李家淙不服气:我回去得使劲儿喝牛奶!
  李盛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李家淙:啧,给我头发弄好。
  李盛又把他头发扒拉回去。
  这一会儿的功夫,公交车终于来了,晃晃悠悠,脏兮兮的,车上坐满了人,一张一张皆是衰老的脸,干枯的身体。
  李盛上车时看到这一幕愣了愣,他大概明白了刚刚李家淙说的被遗忘,偏安一隅的小村庄正在被年轻人抛弃。
  到邮局的时候雨停了,李家淙在窗口签单,等着邮件。一个邮递员从里面走出来,把信件放到他身边的小桌面上分类。李家淙瞟了一眼,就看见了李盛收的字样。
  他走过去:这是从石桥村的吧?
  快递员抬头看他,有点眼熟:是,有你的啊?
  李家淙把那封信抽了出来:这个是。
  拿走吧!
  倒是也够随便的。
  李盛正在看着邮局外面的邮筒,忽然背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过身。
  李家淙:邮完了。
  嗯,回去么?李盛说,我们要不要在外面吃点什么?
  又来信了。
  这意思李盛明白,是他妈那边又来信了,李盛愣愣地结果李家淙递来的信,拆开看里面的内容,几乎与上次没有区别,或许是第一封没有收到回信,就又邮寄了一封。
  也奇怪啊,李家淙在旁边跟着看,他给你邮两封信,怕送不到你手上,为什么不来找你呢?
  李盛:人多口杂。
  李家淙:对,我忘了。
  那个村子里稍有风吹草动,可就有人尽皆知的能力。
  短短几行字而已,李盛看了半天,才又揣进裤兜里,李家淙这一次看到了李盛的表情,很深重的情绪掩盖在那张平静的面容下,李家淙在这一点上,很快和李盛心有灵犀:要不你打个电话吧。
  不。
  不打,还会有下一封的。
  打了,说什么?
  听对方说。
  想见我的,不会是我妈。
  李家淙直截了当:但你还是想见她。
  李盛被戳中了:我想不想没用。
  怎么用。你想见,你就去见,李家淙不理解地皱起眉,为什么要考虑她想不想见你?她不想见你,就应该阻止这封信邮过来,每次打扰你,每次让你想起这些,犹豫不决的。而且你不好奇吗?她长什么样子?
  李盛看着李家淙,这个人跟自己截然不同,在某些意义上,这样的人竟然让自己感到轻松,因为对方身上背着的东西很少。他可以那么肆无忌惮。
  她可能也想阻止,但她李盛只是猜测,帮她猜测借口,还是算了。
  为什么最无辜的人,李家淙为他叹息,活得这么累。
  这是李家淙最不理解的地方,每次看到李盛越是平静的外表,他越觉得有什么东西让他心脏揪起来。阔少爷见识的苦难不多,光这一样,让他深切怜悯。不过他的同情与爱分得很清。
  李家淙:你只需要回答,你想不想见他这一个问题就可以了。
  李盛点头了。
  李家淙拉起他的手:那去看一眼。
  什么?
  去他那个村里,去看一眼。
  被那边的人看见,会怀疑
  怀疑就怀疑,看就看,你就当你是这世界的主角,他们的目光越聚集,你越耀眼。我们就在门外看一眼,这是你自己给你自己机会。
  来信地址很详尽,是一个与他们方向相反的村子。问路人,坐公交,很快就到了。
  这农村是不是都长一个样?李家淙站在村口表示怀疑,我怎么感觉这跟石桥没区别呢?
  一样的破房顶,小矮墙,背靠矮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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