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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李家淙想了想,又把随身听拿出来:这也送你!
  李盛:这个不用。
  你留着呗。以后有什么好听的歌,我给你寄磁带。
  他说得很真诚,李盛收下了。
  李家淙哼着曲,心应该已经飞回家了。
  -
  晚上,李盛拿着李家淙给他的东西回家。他把衣服放好,躺到床上,研究那个随身听,刚进去磁带,翻着里面的歌曲,九十年代的情歌,每一首都让人心碎,梅艳芳、侯湘婷、孟庭苇
  歌有种魔力,能把人带入某种情境。李盛躺在那小隔间里,没光亮,他伸出手,在半空看,只能看到模糊的指缘。
  黑色背景应该更好想象才对。他相信着李家淙的脸。他的眼睛,鼻子,嘴巴,他都曾触碰过。
  而纵然这样亲密过,他却没有感觉李家淙有片刻属于他,触感会在指尖消逝,他永远无法抓住。
  李盛垂下手,倏地起身,穿鞋出了门。
  晚上十点,家家户户的灯也灭了。李盛没拿手电,沿着村里的小路走。
  出于某种坏心情,得而复失,失而复得,他为期一个月的梦醒了。
  一个月,这个月他经历了太多
  夏天快过去了。
  他好像还是什么都没有,他现在想去看看那些属于他的东西。
  于是他去看了他的羊。
  一个个脏兮兮地在圈里,懵懵懂懂。
  他只想安静的看它们一会儿,但这群羊见了他就以为有吃的,开始咩咩叫。
  太吵了。
  李盛平和地说:能不能别叫了。
  羊还是叫。
  李盛叹口气,又朝着大地走。路很黑,什么都看不到,他像是个夜里窃贼,飘荡的幽灵,在苞米地头走来走去。
  突然,有个声音叫住他:李盛?
  李盛有点恍惚,对方又叫了一声:李盛!
  是李家淙。
  李盛看到一个黑夜里一个猩红的点。他在抽烟,像第一天他们再见时。
  你这个点出来干什么?李家淙刚才还以为自己出现什么幻觉了。
  李盛看不清他,也没走过来,反问他:你这个点出来干什么?
  抽烟啊,李家淙说过,你上大地来干什么?
  李盛:看我的苞米你怎么不在家门口抽。
  我看看你种得苞米,这答案怎么样?
  李盛半乐不乐,他是看不见李家淙,但李家淙应该能看他:想偷我苞米?
  破苞米有人偷么,李家淙说,站那干嘛,过来啊。
  李盛:我看不着路。
  路都看不着还上这溜达。李家淙走了过去,我睡不着,有点儿兴奋吧,也有点
  说不好,他想抽烟确实可以在门口抽,但他走到这片地里来,看着静穆的庄稼,获得了片刻的舒适感。
  算是和这段日子和平地道别吧。
  你到底怎么了啊?李家淙问,闹心?出来透风啊?
  李盛:我闹什么心?
  李家淙:不知道啊。
  李盛忽然抬头,掐住李家淙的肩膀:又装不知道?
  这回真没有,李家淙说,你要是想我,应该去家里找我。
  找你,又能干什么?
  李家淙表情有点惊喜,他觉得自己被李盛反制住了,他乐了,很浪地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呗。
  李盛一瞬间有点厌他的不正经,厌他的贪玩,厌他缺少真情实意,只有兽性未泯。
  操李盛第一次说了脏话,他板着李家淙的肩膀扯到自己面前,微一探头,就咬到了他的嘴唇。
  李家淙疼得嘶了一声,把李盛推开:这种的,我不干,不太喜欢。
  李盛看着他,重新吻过去。
  这一次,他动作轻柔,轻轻地吻了吻。
  李家淙:这地方。你
  话没说完,李盛把他拽进一旁的苞米地里。
  李家淙以为只是像以前一样,然而当李盛把他转过身的时候,他感觉好像没那么简单:不、不是,这个我们
  他想说弄不了。
  嘘。
  李家淙闭嘴,某处忽地感觉风凉,紧接着又一热,窜上脊背。
  周遭很静,苞米叶子嘎啦啦地响动。
  腿微弯,空隙间,在穿梭。
  李家淙忽然明白,忽然后悔。
  那时候他怎么就没想到呢!李盛没看过那些东西还知道这些!
  今晚上没风。
  苞米杆顶端的穗儿一抖又一抖,像是被风吹,被雨打,抖动剧烈,最后喀吧一声,折了一片。
  身上全是汗,李盛从后面抱着他,吻了吻的他肩膀,李家淙躲了下:热!别整了!
  李盛松开他。
  李家淙穿好,问:这回不闹心了?
  李盛沉默了一会,不得不承认,这片刻,他什么情绪都没了,身上的欢愉会让人精神麻痹,他的兽性也可以取代理智。
  本质上,他和李家淙一样。
  他嗯了一声。
  李家淙把头发往后撸了一把,露出光洁的额头,汗湿了,泛着水光。从李盛的角度看过去,是很好看的剪影。
  不闹心就赶紧回家吧!李家淙当时跟李盛第一次,顺理成章的他在上面,当时不知道下面那人什么心情。
  这回自己做了那个角色,他还真有点回不过味来,有点不舒服,心理和生理上的。但转念一想,他又挺佩服李盛的,真敢让他来。
  李家淙说:你啊,晚上又看不见路,看不见人的,多吃点胡萝卜吧。
  李盛乐了一声,没说话。
  李家淙感觉自己身上又被咬了,甩着胳膊腿,拉着李盛回去,村里有点亮光,他就没送李盛,自己先拐回了家。
  进屋坐到炕上,要洗漱,刚才那一身都脏了,全是灰点子,草颗子,兜里还不知道怎么掉进去俩苞米粒。
  他脱下来,结果一低头,看见大腿内侧通红。
  内/裤外面蹭上了李盛的
  他居然还是穿着回来了。
  放以前,蹭上一点不干净的东西,他大概得嫌弃要死,他意外地接受了,擦干净之后给洗了洁癖,竟然以这种方式治好了。
  第二天,已经是倒数的最好一天了。他彻底没什么事干,上午他帮他奶干了点活,午饭陪他爷喝了点酒,也聊了会天。
  下午李艾来玩,她爸妈又都去上班了,没人管她,他说他明天要走,李艾居然一点舍不得,缠着他玩了一下午的飞扑克牌。
  这一天过得异样的快,李家淙以为李盛会来找他,但一直没出现,等他晚上去找李盛,发现家里没人,回来他奶说,李盛帮谁家到集上帮忙卖东西去了。
  因为卖东西那是个老太太,比较糊涂,老有人给她假/钱,让李盛帮忙看着。
  李家淙有点惋惜,没见着,要不他就可以试试昨晚上的事了。但也都没关系,什么遗憾都抵不住明天他就回家了的兴奋。
  于是第二天一早,7点的车,他提前背好包,到站点等着,他奶一直说他来早了,结果到的时候,也有几个人在等了。
  他奶一边等一边嘟囔他:回去要认真学习啦,高三啦,怎么也考个好一点的大学,让你爸长脸。
  李家淙心不在焉地回答:我爸够风光了。
  他奶:那不一样,你优秀,他更开心。不要乱交朋友,听话,也不要乱花钱
  他奶说着说着,看李家淙注意力压根没在这,脖子抻长了等车。
  你盼能给它盼来呀?
  能。
  他奶一气,捶了他一下。
  李家淙不停地颠着脚,转头看他奶的时候,目光扫到了马路对面的村里,有个人影正往这边跑。
  他奶也看见了:是盛儿吧,来送你来啦!
  李家淙冲他挥了挥手。
  李盛气喘吁吁跑到他面前,一脑门的汗:刚去你家里找你,说你已经出来了。不知道能这么早。
  他奶:他多着急,就要坐最早的车。
  李家淙拍了拍胸脯:奶,我归心似箭,您理解理解。
  李盛喘匀了气,把他拎着一兜枣子,塞给李家淙:拿点路上吃。
  像是那种树上刚打下来的枣,李家淙看了眼。李盛立马说:洗过,不酸,甜的!
  李家淙笑了:好。
  他奶看李家淙不懂人情世故的样,不知道说谢谢,她帮着说:盛,等他下回来,让他给你带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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