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灵光师弟,这就是那天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
  他生得极高, 只是略矮于谢酒星一点, 一头墨发疏懒地半扎在胸前, 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 整张脸上都是精致的线条, 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魅,此刻状似不经意的拢了拢那低得离谱的领口, 打趣一般地将谢酒星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你管小爷我是谁!”谢酒星怒气冲冲地瞪了男人一眼, 强行忽略掉自己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 一个箭步冲到了狄灵光面前。
  “阿荧!河洛门也出现了撞邪的人, 是木柚的说的另一种状态, 整个人就像发狂了似得,见人就咬,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他本就急得着急上火,此刻也顾不得心中的那点别扭, 直接想拉着狄灵光的手就走。
  这是那日狄灵光把谢酒星当做梦中人轻薄了之后,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预想中的惊恐与厌恶并没有出现在谢酒星的脸上,狄灵光悄悄地松了口气。
  只是他怎么就偏偏挑这个时候来了?
  狄灵光皱了皱眉,他抬眸看了一眼杵在床边的师兄,果不其然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了玩味的神情, 一时间感觉头更痛了。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右手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拉力,让他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两步,他惊讶地抬起头, 撞进了谢酒星焦急的眼神里。
  “阿荧,现在情况很严重,照水已经被关起来了,我们快走吧!”
  话音未落,一旁的粉色衣袍男子轻笑了一声,揶揄道:“这位小兄弟,你要拉我们家‘阿荧’去救你的情郎?未免也太过分了一点吧。”
  耳侧传来师兄挑衅的声音,狄灵光无奈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之时,毫不意外地对上了谢酒星似冒着火花一般的眼眸。
  “这位大哥,请你闭上你的狗嘴,好吗?”谢酒星本就在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见这位粉衣男子满嘴油腔滑调,还恬不知耻地唤了狄灵光的小名,看他更是不顺眼了,只想一脚将他踹出门外才好。
  “谢酒星,你别这么跟师兄说话,我换个衣服就跟你走。”狄灵光给师兄递了一个“求你闭嘴吧”的眼神,转身进了浴室。
  谢酒星这才将目光移到了男子的脸上,他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隐隐泛白,不客气地开口道:“你是他师兄?你为什么在他房间里?你是没钱买衣服吗”
  对面的男子眼眸闪了闪,脸上挂起了一个貌似善意的笑容,只是在他那邪魅的气质侵染下,倒有几分不伦不类起来。
  “我是时生,酒星弟弟,火气不要这么大嘛,怎么,你吃醋了?还是你嫉妒我身材好?”时生轻佻一笑,故意敞了敞衣襟,一大片肌肤顿时跑了出来,紧接着他手中的玉箫抬起,眼看着就要就搭上谢酒星的下巴。
  谢酒星眉头一皱,轻嗤一声,一巴掌挥开了时生手中的萧管。
  “嘎吱。”狄灵光推开了门,他已经换上了一套月白色的劲装,头发罕见地全都用发带扎成了一个高马尾,整整齐齐地束在脑后,一副要准备好大干一场的模样。
  他不着痕迹地瞪了时生一眼,暗示他不要再逗谢酒星了。
  时生自然接收到了他略含警告的目光,眉眼间的笑意愈发明显,他朝狄灵光挑了挑眉,似乎是在说:很有意思,不是么?
  狄灵光拿他没办法,他这师兄就喜欢兴风作浪,挑拨离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恶趣味。
  心随意动,他拉住了谢酒星的手,用力地扯了扯这个浑身冒火地瞪着他师兄的爆竹。
  “走了,连照水不救了?”
  谢酒星这才愤恨地收回了眼光,他磨了磨牙,暗自决定等他有空了,一定要来跟这骚包时生打一架,给他那碍眼的妖异脸庞上添上两个红彤彤的拳头印才罢休。
  河洛门。
  此时已是深夜,谢酒星一言不发地拉着狄灵光疾走,夜深人静,那些在白日里好不容易被掩藏的心思又渐渐地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狄灵光的心脏像一块涂满蜂蜜的馒头,吸引来了数不胜数的蚂蚁啃噬,让他整个人焦灼得连走路都没有了心思。
  他好想开口问问谢酒星,他对那日的亲密是什么看法?来找他是因为想他,还是迫不得已,仅仅是因为连照水?
  可嘴唇张开又闭上,话到了嘴边就好像被封印了一样,半颗字也吐不出来。
  “酒星哥!”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扑了过来。
  谢酒星立刻放开了狄灵光的手,转而捂住了那道身影的嘴巴。他皱着眉头,小声的呵斥道:“灿灿,你小声一点!”
  被他捂住嘴的付灿灿急忙点头,像小鸡啄米一般迅速。
  站在谢酒星身后的狄灵光眼眸闪了闪,静静的站在那,什么也没说。
  谢酒星迅速地替他们俩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开始催促付灿灿带路。月光打在狄灵光的脸上,眉间的红痣艳神圣,衬得他像一座玉雕一般莹润,气质更是超凡脱俗,看得付灿灿愣了愣神,才迈开脚步。
  他们二人跟着付灿灿绕开了白日里去过的药庐,循着小路来到了一处草丛之中,她干脆利落地蹲了下来,将那一丛青草给挪开,露出了一个约莫一尺半的狗洞。
  谢酒星皱着鼻子,微张嘴唇,露出了一个费解又诧异的表情。
  “你......该不会是让我们钻狗洞过去吧?”
  付灿灿一脸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也没等他们俩拒绝,她就手脚麻利地爬了过去。谢酒星通过那小小的狗洞看见她站起来拍了拍衣角。与此同时,她急切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你们快过来啊!”
  谢酒星努力地控制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他尴尬地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转身朝狄灵光做了个请的手势。
  狄灵光轻啧了一声,心说这院墙之上被阵法包裹得严严实实,恐怕是连只苍蝇也飞不过去,更何况他们了,钻狗洞确实是目前唯一的解法。
  “玎玲。”
  就当谢酒星蹲下准备钻狗洞之时,高耸入云的白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位绿衣少女,只见一张薄薄的黄色符纸被她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下一秒,那张符纸就在她的手上诡异地燃烧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化成了灰烬。
  高墙上的阵法瞬间豁开了一个大口子,少女朝他们动了动下巴,姿态优美的跳了进去。
  狄灵光咬着唇,实在是没忍住,雀跃的音调从他的唇缝中溢出,他足下轻点,快速地穿过了阵法的豁口。
  谢酒星咬着牙猛锤了一下墙,也跟着穿过了阵法,他紧紧地抿着唇,伸手弹了一下付灿灿的额头,小声抱怨道:“都怪你,带的什么路!”
  付灿灿小嘴一噘,轻哼了一声,拿背对着谢酒星,表示对他行为的极度不满。
  耍了一下小性子,见无人来哄她,付灿灿只得乖乖地转了回来,拉住了路青雪的手撒娇道:“阿姐,你怎么来了?”
  路青雪素来冷淡,她点了点头,轻飘飘地看了谢酒星和狄灵光一眼,眼中有些莫名的情绪。
  “上次灵芝的事情,我说过会罩着他们,这次自然是来帮他们的。”
  谢酒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心说没想到这个冰美人倒是挺讲义气的。
  他拍了拍付灿灿的头,示意她赶紧带路。
  四人跟着付灿灿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一处高楼的后侧,付灿灿从怀中拿出了一包药粉,递给了谢酒星。
  谢酒星忙将药粉装在了灵蝶的机关中,数秒后,门口的守卫们就全都悄无声息地倒下了。
  四人立刻蹑手蹑脚地跑了起来,跟着付灿灿下了地牢。
  百忙之中,谢酒星还不忘竖起大拇指给她点了个赞,付灿灿也对他骄傲一笑。
  一入地牢,一股潮湿腥臭的味道便钻入了谢酒星的鼻腔,他的眉头猛然皱起,一把抓住了一旁狄灵光的衣角将它放在了自己的鼻尖之下,直到那股熟悉的淡墨香浸满鼻子,他才松了松眉头。
  “呃!啊!嗯!”
  一阵痛苦的嘶吼伴随着指甲在地上摩擦发出的尖锐声冲入耳膜,众人皆是心神一震,谢酒星眸色一暗直接冲了出去。
  “照水照水?你还好吗?”谢酒星循着声音找到了一处牢房,整座牢房五面为白墙,一面被半透明的蓝色阵法所笼罩。
  牢中人穿着一身黑衣,成一个跪趴的姿势,他的手指不停地在地上攀抓,发出尖锐地摩擦声,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血色抓痕,浓密的黑发将他的脸全数掩盖,只露出了一双鲜红的双眼。
  仿若冰冷的食肉动物一般,瞳孔缩成了竖瞳,盯紧了眼前的猎物们。
  “砰”!那人弹射起步直接撞在了半透明的阵法上,阵法瞬间泛起波纹,将他反弹到了墙上,砸出了一个人形血影。
  谢酒星迅速地略过他来到了旁边的牢房,出乎意料地是,这间牢房与方才看见的那间空空如也的牢房完全不同,除了处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之外,该有的东西应有尽有,简直比外面一两黄金一晚的客栈还要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