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苏济被一巴掌打得找不着北,在两人的搀扶下勉强站稳身才反应过来,指着苏长越的手,连连发抖,“你!你!你!你个畜生!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找人保胎,极力留你!生下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苏长越并未被苏老夫人的三言两语而触动,他逼近半步,吓得苏济哆嗦着双腿退了半步,“我是畜生?不该生下我?父亲现在后悔,是不是晚了点!”
  “父亲从未管过我们死活,你动手打过我们几回可还记得?”他失了理智,裂开嘴疯笑,双目猩红变得异常恐怖瞪着苏济,“今日!是该算算账了!”
  话音刚过,苏长越突然冲了上去,照着苏济门面重打一拳!
  “咔嚓!”
  苏济的鼻骨断了!
  他重摔在地,鲜血顿时从鼻腔喷涌而出。模糊的视线里,他别过眼,恍惚间就见端坐在一旁的苏云青正优雅品茶,眼底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她身旁的丫鬟,正帮盲婆书写药方。那方一派岁月静好,置身事外的赏戏样。
  还没等他聚焦,耳边一阵嘲杂,领口被人一拽,突然又一拳照左脸挥下,将他的脸打歪过去!瞬间两眼发黑!
  “长越啊!长越啊!你是要将你爹打死不成!”苏老夫人抹了把鼻涕,拍着大腿去扯苏长越。苏长越年轻气壮,身材高大,随便抬臂就将年迈的老夫人甩了出去。
  苏老夫人腰骨磕在椅角,疼得直嗷叫。
  望淑不敢出声,想拉人,力道又微不足道。
  柳晴柔冷眼旁观,心里早不痛快了,现在恨不得弄死他们一对狗男女才好!
  刘嬷嬷却是个明事的,得罪了苏老爷,哪还有银子给发工钱。可她又不敢惹恼了柳晴柔,只能战战兢兢凑过来,“夫人啊……”
  “闭嘴!”柳晴柔斜眸瞪去。
  难得出口恶气,今日与刑部左侍郎聊得差不多了,日后她儿也当官,谁还在乎苏济那个没用老东西!
  她攥紧雕花木椅扶手,盯住苏云青的一举一动。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把苏云青弄走。
  然而她才开口,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唤下人把苏云青碾走,苏云青却提前出了手。
  “来……”
  “原来刘嬷嬷请我来此,是为观赏一场儿子打老子的大戏。”苏云青见药方开好,才拍手叫好,令周叔出手,拎住苏长越的后脖颈将人拉开。
  苏长越不至于傻到那种地步,他这番冲动是何意思,苏云青一瞧便知。柳晴柔几人,在苏家被逼的已经没有了退路,赶出家门,净身出户,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从前的顺从,改变不了什么,苏长越这番是想要威胁苏济,让自己站稳脚跟,让苏济把他放在眼底,不得不屈服,掏钱打点,给他谋个官位。
  苏云青拿起药方走到苏济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直接明了,“说得不错,苏大人极力保胎,不该生下他这个逆子。他也确实不是你的种。”
  苏长越悬在半空的拳头突然僵住,“苏云青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柳晴柔面色骤变,也傻了眼,疯魔般冲上前要制止苏云青。芳兰急于效力,撇清关系,及时挡在苏云青面前,抬手一记耳光甩在柳晴柔脸上,整齐的发顿时散落半边。
  苏云青面带微笑掀起眉眼。
  柳晴柔捂着脸,不可置信道:“芳兰,你你你……”
  “你这个贱婢!”刘嬷嬷尖叫着扑上去与芳兰扭打在一块,无比混乱。
  苏欢雪紧忙扶住柳晴柔,上回在苏云青手里吃了哑巴亏,利刃断发历历在目,她不敢惹苏云青。况且那个阿钥始终站于苏云青左右,护拥着她。
  苏云青淡淡扫她一眼,转头把药方甩在苏济脑袋上,“苏大人也知晓,早产儿身娇体弱,哪会长得如此健壮。”
  “柳晴柔是旦州人士,她原是卖给屠夫的童养媳,却与邻家小儿青梅竹马,关系甚好,说要与其私奔,杀人未遂,偷人钱财,被好心之人所救,却因怕被告密,狼心狗肺下毒加害于人。于是!怀有身孕的柳夫人,与情夫逃亡来京,想让情夫做官,奈何他无能力,换假身份,改了乡音,在京摸爬滚打十余载,仍一官半职没讨着。近日急切得很,变卖陛下赐我的‘嫁妆’,要给那男子谋个官职!”
  苏云青微笑道:“苏大人,你何时把剩下的半份钱债,替柳夫人,还至侯府呢?”
  苏济脑袋空白,他不是个没脑子的,近日哪位名声从寂寂无名,到连挂在各个宦官嘴边,他不会不知,只是这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苏济木然抓起一旁的药方,背后赫然记载着柳晴柔变卖御赐之物的去向。
  苏长越双眼木瞪柳晴柔,试图从她的神情中得知,苏云青在胡言乱语。然而,他失望了。
  柳晴柔犹如疯妇,抓了狂,锋利的十指朝苏云青抓去,“苏云青!我撕烂你的嘴!”
  一切不过是在她步步为营的计算之中。
  苏云青轻巧侧身躲过,讥讽道:“怎么了?柳夫人是打算在苏家再待几日?还是想让苏欢雪学你的老本行,偷些钱财。丈夫另娶靠不住,情夫乱玩没本事,总要提拔儿子吧。不能三个男人,一个都靠不住。”
  柳晴柔浑身发抖,双目几乎瞪出眼眶,“你闭嘴!你闭嘴!你给我闭嘴!”
  苏云青嗤笑道:“从旦州到京城,两月路程,你营养不良,身体消瘦,根本瞧不出来半点孕肚。让情夫做官日子太长,望不到头,不如,就找个当即风声正旺的小官,做个夫人,剩下的从长再议。”
  “你做舞女不足半月,便遇到了苏大人。当初是如何吊他胃口?待头三月危期一过,再与他同房?收买大夫把脉?”
  “十月怀胎,七月意外早产,到底是足了月,还是真早了产?”
  “苏大人,你被蒙蔽了双眼!但凡找回当初为她把脉的大夫问诊呢?”
  苏云青一五一十,全数抖出,“哦,你瞧,我忘了。那大夫意外在家中中毒……死了。”
  柳晴柔狂怒道:“你在胡言乱语!你在胡说八道!”
  苏云青不与柳晴柔再多争辩,不紧不慢道:“我有没有胡说八道,苏大人您自己去一查便知。就是可惜,苏大人认不出自己的儿,苏长越认不到自己的爹。”
  她讥讽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这么多年情分,真假还重要吗?”
  重要啊,对苏济这样传统思想的人而言,怎么可能不重要,替别人养了十多年的儿子,自己什么好处没捞着,还将多年积蓄全贴了进去。
  “盲婆是旦州最有名的接生婆,保胎药不假。”
  苏云青抛下一句,拂袖转身,院子里的宾客还在围着几箱空白的嫁妆议论。
  屋外的阳光十分刺眼,今日倒是没那么寒了。
  但她给柳晴柔设的套,还没完呢。
  芳兰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快步跟上,小声询问,“夫、夫人,我们现在回府吗?”
  苏云青瞥她一眼,勾笑道:“不急。”
  “三。”
  “二。”
  “一。”
  “苏云青!!!”柳晴柔红肿着脸,头发凌乱从后宅冲了出来。
  第56章 夜月(5)
  柳晴柔目眦尽裂, 双眼充血,她显然已经失了理智,发疯似得朝苏云青扑来。
  苏云青面带笑意, 眼底阴郁之色薄凉。
  “柳夫人。”
  周叔拦在苏云青面前, 扯住柳晴柔。
  柳晴柔像个疯婆子, 摇摇欲坠的发钗挂在零散垮塌的半边发中, 她面如恶鬼,声音尖锐嘶吼道:“苏云青!我要你死!”
  苏云青立在人群之中,脊背笔挺, 如愿听见她控制不住吼出的诅咒, 嘴角深戾又病态的笑愈发浓烈。
  “想我死?”
  苏长越气势凶猛紧跟柳晴柔其后,势必要为柳晴柔讨个公道, 他快步上前要抓住苏云青,欲想擒住她把事情问个清楚!
  “逆子!”苏济鼻青脸肿,略显慌乱从内院奔出,立马挥袖让侍从抓住那俩个疯子!
  他甩在鼻腔下的两条血痕,引得宾客一阵唏嘘。
  “苏大人!!!”
  “我的天呐!这、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定睛一瞧, 柳晴柔与苏济皆是鼻青脸肿狼狈至极,唯独苏长越毫发无损,不免令人遐想。
  不知是谁倒吸一口凉气, 斗胆一猜,惊骇大喊!
  “莫非……这是……这是……儿子打了老子?!”
  苏府的侍从一拥而上, 麻绳迅速捆住苏长越与柳晴柔, 棉帕粗鲁塞进他们口中,一声呜鸣都未容发出。
  凉风轻拂,苏云青飘起的袖角擦过苏长越的指尖,她微微垂眸, 注视他染血的拳头离她不过一拳距离时,被侍从逮了回去。
  她眉梢轻挑,嘴角勾起戏谑的笑,轻微启唇,无声对柳晴柔说道:“戏要唱到台前才好看,不是吗!”
  柳晴柔看清她的口型,瞳孔骤缩,疯狂挣扎,却被侍从摁在地上动弹不得,她怒瞪着苏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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