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在侯府,就该守侯府的规矩,不该去的地方不要去,不该碰的东西更不要碰,除了自己房中与前厅外,任何地方你都不可踏足。”
  苏欢雪抱臂坐在简陋的马车里,不满嘀咕道:“一个侯府罢了,什么规矩一大堆。今夜给我房中拿些炭火来,那间房冷死了。”
  周叔:“一个侯府罢了,没有多余的炭火,苏二小姐再忍耐忍耐吧,冬季快过了。”
  “什么!那我也得熬上三五月的寒流!”
  “驾!”周叔驱车离开,不再与她多言。
  ......
  临安郊外,从前捕鱼的河边,最后一场雪下完,河面薄冰融化,冰凉的水往上冒着寒气,波澜的水面,倒映秀丽的面容。
  堕胎药与散气丸的药渣倒进河中,刹那间把脚边的河水染成褐色。
  转身之际,苏云青与不远处跟踪她的封言对上视线,她随口说道:“做毁的药渣罢了。”
  她对他视而不见,越过他,与他擦肩而过,往木屋方向走。
  封言待在原地,盯着河流冲散的药渣,又望向苏云青为了支开他,让她入城取药的药篮。
  他余光一闪,在杂草堆里发现一艘露出一角的船,上前掀开草席一瞧,棚船船身不大很好隐蔽,走进后有股浓烈的药味,药草已经没了,只剩地上遗落的细细药草絮。
  再次转头看向河流冲没踪迹的药渣,默不作声,掩盖船身,回到临安给萧叙传信。
  大靖药草看得愈发严,什么药去了何处,全部要登记在册,买药更是手续繁琐复杂,连哪个医师开的药方都得写清楚,旁城取的药方,此城不可取药。
  苏云青再次裸.身站在擦拭铮亮的菱镜前,身前的伤愈合,只留下淡淡又触目的浅印。
  她去一旁药箱翻找,忽而发现一瓶,之前不存在于此的药膏——凝雪霜。
  这瓶药不该在侯府吗?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可治疗伤疤,淡印的药膏,出自万草堂张远达之手。她都快将这瓶当年萧叙送她的药遗忘了。
  她涂抹到伤痕上,套上衣裳推开窗,旁屋的烛火顿时熄灭,窗子打开一道缝隙,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苏云青把药膏放在窗台后,又再次关窗隔绝寒气,算是做了个回应。
  她一如既往回到床上入睡。
  深夜,房檐忽然‘咯吱’一响!
  苏云青立即警觉,在夜里猛然睁开双眼。
  “当啷当啷当啷!!!”
  整个院子突然想起警铃,红线破土而出,无数铃铛疯狂响动。
  四周布置的暗箭如骤雨齐发,朝她头顶的屋檐射去。
  紧接着一道身影跃上房顶,封言与刺客打了起来。
  苏云青并未点灯,快速穿衣,摸黑把重要的东西塞进包裹里,随后蹲在一旁静听屋顶上的步伐,只有一个刺客。
  她挪到窗前推开狭小的缝隙观察屋外,院子里红线交织,没有多余的人影,旁屋有条小道可供她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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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我这码字龟速,补章[小丑]咳咳……再等等
  第116章 茫茫(3)
  “轰——!”
  封言放出的信号弹一瞬间点亮天空, 临安内乔装打扮潜伏的黑甲军倾巢出动。
  他打不过了!对方功夫高他一等,不然不会轻易放出信号弹,让埋伏的暗兵出动暴露。
  苏云青心中一震, 急忙推门而出, “封言!”
  封言翻下屋檐, 身上带着淌血的伤痕, 他捂住胳膊上的伤,一剑段开红绳,拉过她往外跑。
  “河边!”苏云青反手抓住他的手腕, 带他往河边跑。
  没一会儿, 林子传来大量的打斗声,果然还有潜伏的刺客。
  一支箭穿林而过, 封言警觉耳尖一动,回身扬手断箭。
  苏云青抓回他的手腕,“别恋战!快走!”
  若是刺客太多,黑甲军未必能拖住,让他们全身而退, 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离开此地。
  一路狂奔至河边时,那刺客再次追了上来,封言将苏云青挡到身后, 横剑在前刺客。
  蒙面刺客漫不经心擦剑,讪笑道:“你觉得, 以你的本事能拦住我吗?”
  封言拦起胳膊, 一步步带着苏云青往后退。
  刺客扯下面罩,深色的皮肤与异域的面孔露出,他的汉话说的不错,听不出太大的口音, 但面容还是有明显的特点。
  苏云青:“乌余人。”
  刺客挑眉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张褶皱的暗杀令,翻过面,把画像与赏金展现给她看,暗杀令上还有黑甲军的金虎印,“苏大小姐,苏云青,大靖反贼,叛国害民。私吞税额,与乌余勾结。”
  苏云青暗下眉眼,盯着他手里那份皱成一团的暗杀令,纸张有血迹,他从真正的杀手手里抢来的,那得令的‘黑甲军’应当是死了。
  她往后退,沉笑着,“黑甲军的金虎印?想杀我的究竟是谁?”
  刺客:“重要吗?”
  苏云青:“重要,我总要死个明白。死路一条也该明目才是。”
  刺客撇嘴,痞笑道:“黑甲军的虎印,那当然是,你的前夫,萧大侯爷咯。”
  苏云青嗤笑道:“为了娶新妇入门,如今迫不及待昭告天下,我们和离了吗?”
  刺客大笑道:“昭告天下的可不是和离,而是,休妻!”
  苏云青拖延时间,讽刺道:“你从哪得来的消息,又是从何得来的假印……”
  刺客眉锋一挑,“你不用再拖延时间了,那些人哪能逃过乌余蛊毒。”
  从上次临安一行,她解了萧叙的蛊毒,萧叙中毒未死,这事怕是在暗处传开了,他们要杀人灭口。而恰巧此时李澈要抹去做过的恶事,他们顺势借他的手,来取她的命!
  印上黑甲军的虎印,反手扣到萧叙头上,事情暴露毁坏的是他的名声,为娶新妇入门,暗杀前妻。
  他们这些染满恶臭的伪君子。
  苏云青:“你不是萧叙的人,也不是李澈的人,你是李淮的人。”
  “杀你,可是有正令正理由的。”刺客抖抖暗杀令,随后收好,两手一摊,“你认为是就是吧。”
  封言往后推了苏云青一把,提剑杀上去。
  “铮——!”刀锋相撞,刺耳声惊动林鸟。
  苏云青奔向杂草后的小船,扯开遮挡的草席,断开绳索,推向河上,翻身上船往顺河流滑动,终于动起来后,她猛然转头,封言右手垂在身侧,左手费力挥剑,他的功夫自是比不上从小培养的刺客,很快落了下风,刺客没急得杀他。
  封言行动灵活,躲得极快,一剑又一剑划在他的身上,灰素的衣裳眨眼间染成深色,他踉跄着稳住身子。
  “封言!上船!”
  他闻声,用尽全力甩脱刺客,一柄长剑擦过他的耳朵,他侧身一躲,轻易避开,看准苏云青甩来的石块,轻身而起,半空借力跃上行驶的小船。
  封言身子轻,轻功与追踪术是他最拿手的,此时算是用上了。
  蓬船行驶在河中,苏云青注视着驻足在河岸边愤愤盯着他们的身影。
  鼻腔里闯进一股血猩味,她不由皱眉,转头发现封言满身是血,始终提剑站在船头,一步未退,直到船走远,他才骤然失力,直愣愣倒进船仓中。
  “封言!”
  河边破败的小屋里,苏云青收拾着房屋,腾出一块小地方,给封言简单上药疗伤。
  封言醒来时,已不知到了何处,只知他们在河上漂了三天,才找到一处能勉强藏身的地方。
  他满脸担忧,给她费劲打着手势,发出几声断续的呜鸣。
  苏云青:“我没事。”
  她在雪地里挖到几个红薯,丢进火里烤,勉强充饥。
  封言坐在一旁,比比划划像是在解释什么。
  苏云青看不懂他的手势,于是也懒得再理会,自顾自道:“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这条命,必定会再沿河找寻我们的踪迹。”
  封言焦急摆手。
  苏云青抬眸,好似看懂他的意思了,“你是想说,那人不是黑甲军的人?也不是萧叙要杀我?”
  封言猛点头。
  “我知道。”苏云青满不在乎,拿起红薯撕开外皮,放入嘴中裹腹,她转眸看向他,“但重要吗?”
  封言霎时愣住,呆滞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随后垂下眼眸,默不作声剥开滚烫的红薯。
  “刺客有意逼我们离开临安,也是离开萧叙的视线内,快吃吧,歇了两日,我们要赶路去戎芜。”苏云青催促道。
  封言不解,疑惑看着她。
  苏云青没多做解释,吃完去收拾包裹。
  既然有人要杀她,那她就该死个彻底,从所有人眼前消失,如他们所愿。
  如她所料,想杀她的人,太急迫,他们沿小路回到河边时,发现有两个渔民在观察他们的小船。
  那两人长得五大三粗,长相与之前的刺客有些相似,不像渔民,倒像是乌余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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