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搬文阁>书库>综合其它>三尺春> 第40章

第40章

  杨惊春一听,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语气一改,钦佩道:“的确,乙队中那位戴着面具的人真是好生厉害,光他一人就踢进了五回,哥哥你才进四回呢!”
  杨修禅自己自叹不如倒无妨,但听杨惊春附和这一长串,便不情愿了。
  他哭笑不得地戳杨惊春腰上的痒痒肉:“你今日到底是来为谁助威,怎么还帮着他人说话?”
  杨惊春扭腰往一旁躲,大声道:“可那人的确很厉害啊。”
  杨修禅眉毛一挑,难得小气:“无关厉不厉害,你可是我妹妹,自然要站在哥哥这头才是。”
  他夸张地叹息了一声:“若是今日奉渊在场,姝儿妹妹必然是一眼都不舍得分给旁人,只为他呐喊助威,哪似你,还去数旁人进了几回球,眼睛都粘旁人身上了。”
  兄妹两小打小闹,李姝菀不好说什么,端着一碗冰镇过的绿豆莲子汤躲旁边去了。
  那戴面具的少年踢蹴鞠时和跑跳不停的他人有些不同,他一双眼紧盯着场上游走的蹴鞠,脚下大多时却闲庭信步似的慢。
  等找准时机,又如虎豹迅猛难挡,一瞧便是如杨修禅一样的常年习武之辈。
  那人身姿矫健非常,杨惊春后半场不自觉盯着他看了好长时间,此时被杨修禅戳破,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不过她又忍不住歪着脑袋往赛场看去,想瞧瞧那戴着面具的人究竟是谁家的少年郎。不过看了一圈,却没找到那人的身影。
  李姝菀也有些好奇,跟着一起站在栏杆前往外四处瞧。
  人没找见,是时,忽听场上擂鼓声又起,另有两队英姿勃发的少年自信上场,齐聚赛场中央。
  蹴鞠赛共四队三场,此时比的是丙丁二队。
  杨惊春和李姝菀皆以为蹴鞠只赛一场,此刻一见,顿时又精神起来。
  杨惊春惊喜道:“往届不是仅赛一场吗?今年竟有两场!”
  杨修禅看她兴奋得仿佛自己站在场上,勾唇无奈地笑起来:“是三场。等到午后,两场胜者会再赛一回,争夺魁首,你们今日可有得看了。”
  李姝菀眯眼望向头顶热得晃眼的的日头,忽然有些疑惑:“蹴鞠不比射御,便是一队胜了,单独一人也难得出众,何不将力气留至明日,在射御比赛上一展身手?”
  杨修禅道:“往届的参赛者都如你这般想,所以蹴鞠赛参与者少之又少。不过今年武赛由太子所办,若能入太子的眼,今后无论是入仕或是从军,都有益处。”
  李姝菀了然:“原是如此。”
  她与杨惊春不约而同将目光穿过宽阔的赛场,看向对面亭廊下唯一一处被白纱帐严严实实围着的席位。
  风起,薄纱帐轻晃,端坐其中的身影投在纱帐上,如水影在烈烈日光中浮动起来。朦朦胧胧,叫人好奇得心痒。
  蹴鞠赛开场前祈伯璟露过面,不过李姝菀和杨惊春来晚了,未能得见太子真容。
  杨惊春将脑袋轻轻枕在栏杆上,偏头问李姝菀:“菀菀,你见过太子殿下吗?他长什么样啊?”
  李姝菀也不知道。不过她想起宋静曾说过的话,猜测道:“他们说太子仁厚,那想来应当是端正温和之貌吧。”
  杨惊春沉吟一声,天真道:“我问过哥哥,哥哥说过太子殿下长得很是好看。身如松,面若玉,皮白发浓,像个小美娘。”
  杨修禅坐在桌案前,正在嚼冰止热,听见“小美娘”三个字,喉头猛地一噎,急得冲过来捂杨惊春的嘴。
  杨惊春猝不及防被从背后搂回席中,后仰着头看着头顶杨修禅的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以眼神询问:怎么了?
  李姝菀也愣了下,回头看着二人。
  杨修禅用力咽下嘴里半块坚冰,顾不得喉咙被刺得发疼,苦笑着低声道:“小祖宗,我何时说过这大逆不道的话,你可别害我。”
  杨惊春看杨修禅神色认真,声音从他掌心闷闷传出来,含糊不清道:“可我只是夸他啊。”
  杨修禅道:“夸也不行。”
  杨惊春叹气应下:“好吧。”
  第60章 久别重逢
  久别重逢
  长空之上,艳阳高挂,李奉渊路上马不停蹄急行数日,终于赶在武赛首日入了望京。
  蹴鞠的决赛在日头最热的时候开场,十六七八的少年郎在烈日下奔走于平阔的蹴鞠场。李奉渊入武场时,比赛已经过半。
  赛者皆汗湿了衣裳,气喘吁吁却又亢奋不止。更有甚者热得头昏,索性脱去了上衣,光着膀子露出结实的身躯,只在腰间围系了辨别敌我两队的异色腰带。
  场上皆是身强体壮的少年郎,身姿挺拔不说,有几人模样也颇俊朗。俊美健壮的少年郎,没有谁不喜欢的。
  围观的年轻姑娘们看得脸热,也不知是日头晒的,还是羞的。
  是时,恰逢一球如箭射入风流眼,观席中喝彩声高起,呐喊拍杆,几乎要将栏杆拍断。
  李奉渊站在蹴鞠赛场的入口处,抬眸朝人影憧憧的亭廊下的席间看去,扫了两眼,很快便在席间看见了李姝菀的身影。
  她着一袭浅色碧裙,与杨惊春站在栏杆后,抬手抚掌,正为方才那精彩的一球朗声喝彩。
  二人一蹦半尺高,兔子似的欢快。
  她一向温婉,做事慢条斯里,说话也总是轻声细语,李奉渊还从未见过她如此欢脱的模样。
  李奉渊看二人面色振奋,以为是在为场上的杨修禅助威,他循着二人的视线往赛场上看去,却没瞧见杨修禅的身影。
  只见一群少年追着蹴鞠满场奔来跑去,个个生龙活虎,意气风发,有着不同于李奉渊的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朝气。
  李奉渊收回视线,往李姝菀和杨惊春的席间去。
  为不打扰其他看客,他从亭廊后绕了过去,来到李姝菀与杨惊春身后时,正听二人闲聊说笑。
  杨修禅也在,他盘腿坐在桌案后,单手支着脑袋,闭着眼正在小睡。
  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他敏锐地睁开眼,往后看去,见李奉渊安静站在他身后,似才刚到。
  他风尘仆仆,额角有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从蹴鞠场上下来。
  杨修禅见之一喜,没想到李奉渊今日竟就赶了回来。先前几人还聊起他,皆以为他要等比赛结束才回望京。
  杨修禅正要开口唤他,不料李奉渊却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示意他别出声。
  杨修禅不明所以,待仔细一听,才听见杨惊春和李姝菀正又谈起他。
  杨惊春一双眼望着场上激烈的比赛,嘴上却不耽搁,同李姝菀聊着闲天:“昨日哥哥叮嘱我,让我在武赛上照顾好你,我们都担心你失落奉渊哥哥不能参赛,你会玩得不尽兴。”
  李姝菀同样眨也不眨地看着场上奔跑的男儿,红着脸庞笑得灿烂,脑袋却轻点了点:“是有些失落。”
  正说着,场上一名少年按住队友肩膀,借力一跃而起,倒身反踢,又进一球。
  这一分拿得漂亮,李姝菀同杨惊春皆未忍住,惊呼了一声,在四周的喝彩声中再度蹦起来兴奋叫好。
  等心头稍稍平静,二人又继续聊起来。
  杨惊春很少和杨修禅分别,兄妹两几乎去哪儿都是一起。游玩踏青,宴席小聚,她常似条小尾巴跟在杨修禅身后,杨修禅也乐意带着她。
  如今李奉渊一走大半月,杨惊春想了想若是杨修禅与她分别这样久,她虽不太愿承认,但多半是会在夜里偷偷捂着被子哭的。
  她凑近李姝菀,好奇问她:“莞菀,奉渊哥哥一去这么久,你有想他吗?有没有偷偷地哭过?”
  李姝菀似有些不太好意思承认,但还是如实点头:“嗯。”
  二人声音低,不过李奉渊耳聪目明,听得清清楚楚。
  同样,看得也清清楚楚。
  他抱着手,望着李姝菀脸上因蹴鞠赛而扬起的开怀笑意,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这可不是想他想得偷偷哭又失落他不能陪她来武赛的模样。
  杨修禅见李奉渊悄不作声偷听姑娘家讲话的闷骚样,忍了又忍,却实在没忍住,大声笑了起来。
  他笑得突然,李姝菀闻声回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杨修禅身边静静望着她的李奉渊。
  她目光一滞,有些呆地微微张着嘴巴,痴看着他,实打实地愣住了。
  出乎意料的惊喜降临,李姝菀的脸上反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浮现什么神色。
  李奉渊反应亦是淡淡,表情看不出同她重逢有多喜悦。不过他缓缓向李姝菀张开了抱在胸前的手,声音低缓:“不认得我了?”
  李姝菀似被这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唤回了神,她眼眶一红,抬腿奔向他,几乎是把自己砸进了李奉渊张开的怀抱里。
  她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腰,脸闷在他胸口,有点哑地唤了一声,这些日的思念猛然爆发,看着都要哭了。
  李奉渊察觉到腰间紧紧抱上来的力道,轻轻挑了一下眉毛,是一种被人深深惦记时有些得意的满足。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