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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祈宁望见那马上带着面具的祈伯璟,目光凝了一瞬,显然认出了他,随后又看了眼一旁另一匹马上坐着的杨修禅与杨惊春二人。
  她收回目光,同李奉渊辞别道:“李公子的朋友来了,那我便先行一步,不打扰了。”
  李奉渊和李姝菀各行其礼,齐声道:“恭送公主。”
  李姝菀看着祈宁远去的身影,小声问李奉渊:“这是哪位公主?”
  李奉渊道:“七公主,祈宁。”
  李姝菀有些诧异:“姜贵妃的女儿?”
  李奉渊微微点头:“是。”
  祈宁言语温和,待李奉渊和李姝菀的态度称得上和善,半点不似姜贵妃。
  李姝菀不解,不自觉蹙眉思索着道:“她与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李奉渊也作此想。他仿佛担心李姝菀因这一面之见而对祈宁生出友善,提醒道:“她行事莫名,若今后遇见,不可轻信。”
  李姝菀乖乖应下:“好,我记下了。”
  第67章 道歉
  道歉
  参赛的少年郎驰马而归,观席中叫好声阵阵,铁蹄下尘土飞扬。
  他人都是一人一骑,唯独杨修禅身前捎带了个闷闷不乐的杨惊春。
  杨修禅在李奉渊和李姝菀面前勒马停下。杨惊春似只皮猴,无需搀扶,灵活熟练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这个年纪的姑娘已明了男女之别,渐生男女之思,大多文静典雅,注重仪态,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都渐渐有了形貌。
  杨惊春却似一头冲出土的春笋,没了泥土的遏制,肆意生长,越发活泼好动。
  李姝菀一笑,正准备唤杨惊春,却发现她发间夹杂着许多泥黄色的尘土。
  杨惊春瘪嘴,走到李姝菀跟前,委委屈屈地叫了她一声:“莞菀。”
  李姝菀见她如此狼狈,愣了愣,关心道:“这是怎么了?摔了吗?”
  杨惊春回首冲着杨修禅瘪了下嘴:“你问他!”
  杨修禅翻身下马,笑得爽朗:“我已告诉过你了,叫你站远处看,你自己不听,非要凑到跟前来,才让马蹄扬了一身灰,怎能怪我。”
  杨惊春娇蛮地哼了一声:“别人的马为何没扬我一头的灰,就你座下的马扬了,自然是故意的。”
  杨修禅无奈:“怎么没有?好些人都从你身畔疾驰而过,踩得尘土飞扬,怎就只怪哥哥。”
  他说好些人,其实除了他之外,也就一个祈伯璟。只是他不便言明,怕杨惊春当真去找祈伯璟的麻烦。
  杨惊春一听,倒是忽然想起来:“哦!都险些忘了,还有那佩戴面具之人!”
  杨惊春比李姝菀长得高些,她说着,在李姝菀面前低下头,将粘满了灰的脑袋脑袋给她瞧,撒娇道:“莞菀,帮我拍拍。”
  李姝菀伸手替她轻轻拍着发顶,灰尘簌簌抖落,杨惊春看见尘土尽掉在李姝菀的裙鞋上,往后退了一小步,站远了些。
  杨惊春今日穿的紫裙,此刻像是北方被风沙打焉儿的茄子。她叹口气,嘟囔着道:“赛马一点都不好玩,赛场是直道,鼓声一响他们便甩鞭奔出三百里,瞧不见人也就罢了,还扬我满嘴的沙,还好莞菀你没来。”
  李姝菀听见这话,下意识抬眸看了看李奉渊,李奉渊读懂她的表情,缓缓道:“同你说过了,没什么好看,现在信了?”
  他这话仿佛李姝菀刚才在和他闹脾气,她有些羞赧地道:“我没有不信。只是你这辈子只能参加一回武赛,没能亲眼观赏这一项比赛,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几人正说着,祈伯璟忽然骑马缓缓走了过来。
  他似乎听见了刚才杨惊春的话,看向像只小猫低着头让李姝菀撸毛的杨惊春,拱手道:“方才赛马时事出紧急,不小心弄脏了姑娘的乌发仙裙,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
  他声音很是温和,即便嗓音闷在面具下,也清朗沉稳,听得人舒心。
  杨惊春并非斤斤计较之人,她方才与杨修禅说那些小气话,也不过是因为和杨修禅是兄妹,二人日常拌嘴罢了,并未当真动气。
  杨惊春看祈伯璟高坐在马上和她致歉,问道:“你即是来道歉的,为何又居高临下?岂不毫无诚意。”
  杨惊春并不知道面前的人是当今太子,可杨修禅却深知面前这人的面具下藏着怎样金贵的真身。
  他一听杨惊春的话,后背一凉,简直想给杨惊春嘴里塞满酸果子。
  祈伯璟在场上刻意戴面具不示真容,杨修禅便不好直言一句“太子殿下”以戳穿祈伯璟身份的方式来提醒杨惊春。
  正当他犹豫的这一眨眼的功夫,祈伯璟居然下了马。
  面具下的眼含笑看向她,祈伯璟当真向杨惊春行了个无可挑剔的礼,再度道:“刚才是我之过,望杨小姐勿怪。”
  杨惊春见他言行举止大大方方,敢做敢当,心头一丝丝微不足道的气也消了。她直爽地摆摆手:“好吧,我原谅你了。”
  杨修禅实在看不下去了,轻“哼”了一声示意杨惊春不要再说了,再顾不得别的,低头向祈伯璟行礼道:“太子殿下。”
  杨惊春一听,顿时吓得眼都瞪圆了。她惊慌失措地看了看杨修禅,又看了看祈伯璟。
  杨修禅正准备为杨惊春找补两句,将错揽到自己身上来,不料祈伯璟压根不应他这称谓。
  他道:“杨公子认错人了,在下只是一无名小卒,并非太子。杨公子此言,或会要了在下的脑袋。”
  杨修禅一听这话,满肚子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祈伯璟不再多言,同众人微一颔首,转身离开了。
  杨惊春当真以为杨修禅认错了,她虚惊一场,抬手一拳轰在了杨修禅背上:“哥!你什么眼神啊,快吓死我了!”
  杨修禅有苦难言,他看向一直闷不作声高高挂起的李奉渊,苦笑道:“好兄弟,你倒是说两句。”
  李奉渊看戏不嫌事大,添柴加火道:“惊春说得对,你是该回去练练眼,下次可别再认错了人,说错了话。”
  杨修禅:“……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第68章 偷看
  偷看
  下午,赛箭术。一行十人齐比,共射十箭,以中靶数决胜。
  骑射皆是李奉渊的拿手好戏,李姝菀错失骑赛,箭术场上,如愿以偿一睹李奉渊赛场上的飒爽英姿。
  射箭备的是近两石的强弓,开弓已属极其不易。
  然而李奉渊却好似生了一双力大无穷的铁臂,于烈烈酷日下,挽弓搭箭,眯眼瞄准远处箭靶,竟是速射速发,九发九中。
  李姝菀在一旁连声叫好,喊得嗓子都发干。
  李奉渊身旁便是戴了面具的祈伯璟,他射至还剩最后一发时,祈伯璟忽而偏头看向了他。
  李奉渊注意到他的视线,黑眸盯着靶心,双臂发力,肌肉绷起,将弓弦几乎拉至极致!
  随即手一松,弓箭破风而出,如势不可挡的闪电直击靶心,竟然一箭将靶心射了个窟窿!
  杨修禅见此,面露钦佩,忍不住拊掌喝彩:“好!”
  他知李奉渊心中抱负,是以这一声喊得高昂洪亮,似要叫场上众人都知他这兄弟射艺精湛。
  不明所以的人听见杨修禅的叫好声,果然议论起来:“怎么了?可是谁又得分了。”
  “是李家的公子,他最后一箭将靶子射穿了!”
  “强弓穿靶有何稀奇,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弓确为强弓,箭却是不中用的蜡箭头。能穿靶而过,此等臂力绝非常人能及。所谓虎父无犬子,这李公子确有其父雄风。”
  周遭喧嚣声起,一时都在议论他。不过李奉渊并未理会,他率先射完十箭,不等结果,放下弓便走。
  行过祈伯璟身后,听见祈伯璟低缓道:“宴后,我在此地等你。”
  李奉渊在祈伯璟面前施展身手,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应下:“是,殿下。”
  赛后,祈伯璟在武场设宴款待众人。
  他脱了面具,换回了衮龙袍,以真容出现在众人面前。
  赛场上的雄姿英发的面具少年在短暂放纵了两日之后倏然消失不见,又变回了重责压肩的太子。
  赛期祈伯璟一直未露面,宴会上,有人似乎已经察觉他与那戴面具的无名少年有些相似,不过往席间一看,又见席中还坐着一名身戴面具的年轻人,便打消了疑虑。
  只是众人不知,这人是祈伯璟命人假扮的罢了。
  宴上男女分席,中间立了屏风。杨惊春吃饱后,没忍住好奇心,从两扇屏风之间探出脑袋,偷偷看向上座正襟危坐的太子。
  他仪态端庄,挺拔如竹。夕阳斜落,照在他身上,好似一幅被火光映红的画。
  祈伯璟自小便被立为储君,被一双双眼睛看着循规蹈矩地长大,言行举止也照着未来帝王的要求严格培养。
  如李奉渊所言,太子仁厚,却也叫人不可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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