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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李家兄妹在望京中皆是品貌具佳的妙人,她想着若能喜上加喜,自然最好。
  不过李姝菀并不知道何昭华的打算,只当她上次登门同样是为了李奉渊。
  祈国公家乃皇亲国戚、书香门第,在望京里名声赫赫,教养出的儿女亦是品行端正。
  何昭华的女儿李姝菀曾在姜家与万家的喜宴上见过,是个温柔清秀的姑娘,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纪。
  若李奉渊与之定下婚事,不失为一桩良缘。
  李姝菀端起茶饮了一口,道:“哥哥的婚事由爹娘做主,爹娘已去,我不甚清楚。心上人倒没听说有过。”
  何昭华闻言展笑,然而接着又听李姝菀道:“不过——”
  李姝菀放下茶盏,语调缓缓:“外祖母在世时,我曾听她老人家说,哥哥原是有过婚约的。”
  何昭华面露疑惑:“有过的意思是?”
  李奉渊唯一有过的婚约,便是与满门抄斩的蒋家的未出世的那位姑娘。
  然而蒋家牵连谋逆之事,为避免招惹麻烦,李姝菀不打算事无巨细将这旧事告知外人。她摇头道:“这我就不知了,外祖母并未同我明说。”
  李姝菀既不愿意说,可让何昭华亲自去问李奉渊此事,但她却含糊其辞,故意叫何昭华误会。
  何昭华遗憾摇头:“既如此,便罢了。”
  二人又坐着聊了几句,临走之时,何昭华又拿探究的目光些许出神地看着李姝菀。
  李姝菀心中奇怪,索性直言相问:“何夫人今日为何频频这样看我?可是晚辈身上有何不妥之处?”
  何昭华有些尴尬地收回目光,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李小姐眉眼之间与我一位故人有些神似。”
  李姝菀见她神色怀念,想了想,问道:“何夫人这位故人,可是姓明?”
  何昭华闻言一怔,惊讶道:“李小姐怎知晓?”
  李姝菀神色自若:“曾有人这样与我说过。”
  何昭华见她坦然提起,暗怪自己多想:“是我唐突,见李小姐思故,还望小姐莫放在心上。”
  李姝菀道:“无妨。”
  许是因心生思情,何昭华神色有些难过,待了片刻便起身告退了。
  宋静送何昭华离开后,回来向李姝菀通报:“小姐,何夫人已经上马车了。”
  李姝菀还坐在椅中,望着虚处若有所思。
  她听宋静说完,忽然问道:“上次何夫人来时,是侯爷见的她?”
  “是。”
  李姝菀看向宋静,追问道:“他们谈了多久,谈得如何?”
  上次宋静未在李奉渊身边伺候,对于二人的谈话内容并不很清楚。
  宋静思索着道:“老奴并不很清楚,不过侯爷与何夫人谈完之后并没冷脸,想来谈得不错。比起其他登门的人家,侯爷对祈国公家应当还算满意。”
  宋静说的满意,指的是李奉渊替她相看上了祈国公家的公子,对这位公子还算满意。
  李姝菀却误以为李奉渊是对祈国公家的小姐满意。
  宋静说完,许久都不听李姝菀出声,他一看,见李姝菀似并不怎么高兴。
  良久,才听李姝菀语气淡淡地道:“我知道了。”
  当晚,李奉渊回府之后,宋静与他说起今日府中之事。
  李奉渊听他说罢,问道:“你是说,小姐不喜祈国公家?”
  宋静斟酌着道:“倒也不像是对祈国公家有什么意见,只是老奴听着,小姐对祈国公家的公子像是没什么兴趣。”
  国公家的次子,已经是李奉渊这段时日为李姝菀想看到的最出色的男子。
  李奉渊倒也不是说对其有多满意,只是单论家世为人,此人还算不错。
  李奉渊问道:“小姐有提起对谁家的公子有意吗?”
  宋静道:“从未听小姐提过什么公子少爷,不过老奴觉得,小姐这般才干出众的姑娘,寻常男人她多半是瞧不上的。”
  宋静听着有些为李姝菀的婚事操心,而李奉渊听罢却由衷道:“我倒愿她,眼比天高。”
  第123章 偏心
  偏心
  月底,杨炳古稀大寿,大摆宴席。
  杨炳乃李奉渊恩师,李奉渊自然要去祝寿。请帖还没送到,李奉渊便早早备下了寿礼。
  杨修禅亦是提前同李奉渊打过招呼,叫李奉渊寿辰那日早些到,陪他老人家痛快喝上一顿。李奉渊欣然应下。
  寿辰当日,出发前,李奉渊下到府中酒窖,提着灯翻出了两坛子阴藏了多年的好酒。
  他拎起没多大点的酒坛看了看,估摸着不够喝,又从角落里翻出两坛。
  酒坛上的红纸封口上写有封口期,宋静看他尽找些十年前泡的老酒,有些不放心,在一旁劝道:“您手里这几坛子药酒泡了十来年,烈得很,您今日虽是作陪杨老将军,也切莫贪杯,酒醉伤身。”
  李奉渊垂着脑袋“嗯”了声,听见了,但酒却没放下,拎着四坛子酒出了酒窖。
  李奉渊今日做好了不醉不归的打算,是以没骑马,打算与李姝菀共乘马车。
  她梳妆妥当,拿着寿礼先一步上了马车,在马车中等他。
  李姝菀等得无聊,和桃青柳素二人在马车里打起叶子戏。
  刘二瞧见李奉渊从府中出来,隔着车帘冲里面道:“侯爷来了。”
  柳素和桃青听见这话,收拾了桌上的叶子戏,忙退了出去。
  车窗开着,李姝菀透窗看出去,觉得李奉渊看着与往日有些不同。
  待他走近了,细看之下,李姝菀才发现他身上这件衣裳的领口比之前他穿的那几件要高些,遮住了脖颈处狰狞的长疤,露出了一半凸显的喉结。
  想来是怕杨炳见了难受,这才故意将疤遮住。
  李姝菀没有问过他这道疤是怎么来的,李奉渊也没主动提起。不过李姝菀想,这道疤应当令他吃了些苦头。
  李奉渊提着酒坛钻进车厢,与靠在软塌上的李姝菀对上目光,下意识看了眼手里的酒。
  他曾亲口答应过她不再饮酒,不曾想今日就要破戒。
  然而杨炳传授他武艺兵法,待他如亲子,今日这顿祝寿酒,即便李奉渊舍命也当陪他老人家喝个尽兴。
  李奉渊快速看了李姝菀一眼,她垂着目光,扫过他手里的陈年老酒,微微蹙了下眉,却是什么都没说。
  她身子一歪,靠在枕上,捞起手边一本封皮无字的书本看起来。
  李奉渊在她身边坐下,抬手叩响车壁,驾车的刘二听见声音,扬鞭赶马。
  马车徐徐前行,李奉渊将酒坛子放在脚下,侧目看她,没话找话般道:“在读什么?”
  李姝菀头也没抬,将手里的书翻了一页,道:“描述各地风俗的游记。”
  李奉渊垂眸朝书上瞥了一眼,见书上展开的两页大片都空着,右页写了一半,左页完全空白,似是一本未竟之书。他问道:“这本书怎么不全?”
  李姝菀将剩下几行字看完,合上书道:“这是我朋友著的书,天地山河他只见了一半,所以只写得了半本。”
  李奉渊听见朋友二字,敏锐道:“那位姓沈的?”
  自从知道沈回便是祈伯璟所说的那位“书生”,李奉渊对他的印象可谓差到了极点,提起他自然也没什么好话。
  他待人接物一向知礼,眼下说话含刺,李姝菀不满道:“为何这样叫他,阿沈有名字。”
  李奉渊听她叫得亲昵,心里不是滋味,李姝菀却像是没察觉到李奉渊的脸色,又仿佛故意说来刺他,继续道:“阿沈是我与惊春的朋友,惊春今日邀了他来,他也要来赴宴,你若见到他,可不要叫他‘姓沈的’。”
  李奉渊没答应,他定定看着她,问道:“你们的关系已经近到唤他“阿沈”的地步了?”
  李姝菀道:“他是我好友,自然比旁人亲近些。”
  李奉渊仿佛非要与沈回在她心里争个高低,又问道:“比我们之间还近吗?”
  他这是什么话?
  李姝菀侧目看他,不期然撞进他乌黑的眼眸,她皱着眉头,有些不自在地眨了下眼,回答时却不带半点犹豫:“……没有。”
  李奉渊不依不饶:“那为何叫他阿沈,叫我侯爷?”
  李姝菀眉头皱得更深。往日她不是喊他“将军”,就是唤他“侯爷”,也不见他如此斤斤计较。今日夹了个沈回在中间,他倒小肚鸡肠起来。
  李姝菀伶牙俐齿:“你位高权重,将你捧得高些不好吗?”
  李奉渊说这么多,无非是想听她叫他好听的,可她不肯改口,李奉渊也没办法。
  偶尔逼她喊一句“哥哥”听得舒畅,这时候若要逼着她喊出来,李奉渊反倒觉得自己像是在沈回面前矮了一头。
  他不再多言,屈起食指轻弹了下她耳下冰凉的玉坠子,耳坠轻摇,李姝菀捂着耳朵,看他作乱的手。
  李奉渊垂眸看她,语气淡淡:“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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