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让我一通好找。”齐明调笑道,“公子!我还以为你被凝香楼的姑娘迷了心窍要留下过夜呢,那我可要为林姑娘打抱不平了。”
  “我在街角左等右等没等到你,所有人都出来了,只有你没出来,我还以为你提前回府了,结果回府一瞧,没人,又折了回来,诶——?”
  齐明那个二百五终于察觉出不对。
  只见裴峥用刀抵着地面支撑,手在微微发抖,若非刀鞘支撑着,似乎这一跳他就要体力不支滚在地上。
  “怎么回事?”齐明忙上前一步扶住,握住裴峥手腕之时糊了一手血,惊道,“怎么受伤了?”
  “中招了。”裴峥喘息着回道。
  他定了定神,拔刀又往左手腕处狠狠划了一刀,而后右手抓着左手腕往出挤血。
  弗玄影算半个毒医,裴峥跟着师父耳濡目染略懂一些,被下迷药之后,放血可缓减症状。
  “中招?”齐明一惊,难以置信道,“被下药了?”
  “有人在酒里动了手脚,可能下了软骨散,还有迷药。”
  “可是宁信侯?他脑子被驴踢了吧?”
  裴峥放了血之后撕下一角衣袍把手腕包住,说:“应该不是他。”
  裴峥四肢发软、头脑昏沉,由齐明扶着慢慢往回走。
  “…他大爷的,鸿门宴啊,那下药之人是谁?”
  裴峥仔细回忆了席间发生的事,除了自己桌前那壶酒,他还喝了燕王桌上的酒,除此以外,再没碰过别的酒。
  “难道是燕王?”裴峥思忖片刻,“…难不成燕王桌前那个酒壶内有玄机?”
  齐明一点头:“这个有可能,据说江湖中有一种阴阳壶,可以倒出两种酒。”
  齐明说着蓦地靠近,在裴峥身上闻了闻,闻了一鼻子脂粉香味。
  脑门前哗啦闪过一个念头,他摸摸鼻子:“美人计?燕王给你下药,是要赐你美人入怀?啧,这么体贴。”
  裴峥:“闭嘴。”
  齐明贱兮兮追问:“那你投怀送抱了没?”
  裴峥杵了他一刀鞘。
  齐明弯下腰“哎哟”地叫唤:“我没说要告诉林姑娘…”
  经冷风一吹,裴峥恢复了些许精神,多日未见,他突然很想念一个人。
  “你先回去。”裴峥挥开齐明的手,揉了揉尚混沌闷涨的太阳穴,“我去看看阿襄。”
  齐明:“啊?人家林姑娘早睡下了,你蹲屋顶什么也看不到,对着黑不隆冬的屋子有什么可看的。”
  在下一刀鞘挥来之前,齐明及时一蹦达躲开,讨打地说道:“你药劲还没过去呢,就算心虚也不急这一时…”
  裴峥险些被他崩掉了牙,硬是踉跄着追了他二里地。
  放了血外加活动了四肢血脉行转,裴峥总算是感觉功力恢复了几成。
  行走间,就见一纵人马打南边疾行而来,是都卫司的人。
  为首的见了裴峥下马行礼:“裴都事。”
  裴峥见那人寒冬腊月额头上浮了一层薄汗,问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回大人,安国公府的嫡女失踪了。”
  “什么?”裴峥瞬间彻底清醒。
  那人重复道:“裴大人,傍晚时分,安国公府的嫡女从平西侯府出来,理应回府,却一直未归。”
  ***
  裴峥策马赶到安国公府时,安国公府通明一片,容婉卿及林老太太正低声啜泣,顾心兰六神无主地给二位长辈擦眼泪。
  林轩没头苍蝇一般在地上绕圈,一抬头看见下人带着裴峥前来,忙迎了上去:“裴公子你怎么来了?”
  裴峥急问:“究竟怎么回事?阿襄怎么会失踪?”
  容婉卿停下哭泣,顾不上抹掉脸上眼泪,仿佛看到救星一般,上前紧紧抓着裴峥胳膊:
  “裴六公子,你是都卫司的人,襄儿就靠你们了,仲安今日前脚刚刚离京,后脚襄儿就失踪了,让我怎么与仲安交代,襄儿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了…”
  说着,容婉卿又哭了起来。
  容婉卿身为将门之女,并不娇弱,裴峥还没见过她梨花带雨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上前一步宽慰道:“容伯母,你先别急,阿襄是怎么丢的,失踪前可有异样?烦请详细说来。”
  林轩接过话:“与往日也没什么不同,近来天气寒凉,阿襄也鲜少出门,除了去平西侯府陪心兰,也就与母亲逛街采买一些东西,今日送别了父亲,阿襄便随心兰去了平西侯府,暮色时分,仍未见回府。”
  “母亲还以为襄儿在平西侯府用了晚膳才回,结果一直过了酉时仍未见归家,于是差人去平西侯府接人,谁料心兰说襄儿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了。”
  容婉卿心急如焚:“虽说襄儿顽皮,可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招呼不打一声就不回府,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林轩忧心忡忡叹气:“府上护卫全部出去搜寻了,也报了都卫司,可这个点了,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林老太太捂着心口,急到犯了病,裴府又是一番手忙脚乱。
  裴峥出了林府,打马回都卫司,把所有当值人员全部调出来寻人。
  “齐明,你去城门打听打听,是否见阿襄出了城。”
  “是。”齐明疾驰而去。
  裴峥转身去平西侯府到安国公府的必经之路仔细勘察。
  泼墨的夜冰冷如霜,压得裴峥无法喘息。
  第77章 遇险
  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耳旁听不到任何声音。
  林襄醒来之时手脚被绑着,眼被蒙着,她试图透过眼前蒙着的布看到一丁点光亮,未果。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土腥味。
  这是哪儿?
  林襄第一意识便是自己被绑架了,她不知道周围有没有人,恐惧让她一动不敢动,她就着醒来的姿势就那么躺在冰凉刺骨的地上,继续装昏迷。
  头昏沉得厉害,仿佛宿醉之后,大脑一片空白。
  她极力控制着自己让自己不要发抖,可心跳声却不受控,“嘭嘭”剧烈跳动着,几欲跳出嗓子眼。
  …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襄缩在地上想了半响,记忆方才回笼。
  从平西侯府出来回府的途中,马车突然咯噔一声疑似压了什么东西停了下来,负责赶车的庞虎跳下车检查车子,她坐在轿内刚要开口问话,后脖颈传来刺痛,似被针扎了一下。
  她尚来不及惊叫一声,就昏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一睁眼,手脚被绑着躺在这一股土腥气的地方。
  四周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林襄仔细听了许久没听到有旁人的呼吸声。
  “…有人吗?”
  喉咙喑哑,林襄出声小声试探,由于过度恐惧,声音在一片死寂中发着颤。
  等了须臾没有人应答,稍稍放松些许,吞了口唾液。
  没有声音说明四下无人,暂时安全。
  缓了片刻,林襄试图站起来,腿软得像面条一般,好容易挣扎半天,方才让自己坐起来,背后是坚硬冰冷的墙壁,她把绑着绳子的手往墙上蹭去。
  由于看不见,在磨绳子的同时,手腕也被磨得火辣辣地疼。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黑暗中,林襄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瞬间寒毛倒竖。
  紧接着,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又“呯”一声阖上,一个人走了进来,林襄听到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
  看不见让恐惧加深,毛骨悚然之下,就听那人动了一下,呼吸声响在耳侧,那人似乎弯腰蹲在她面前。
  “醒了?”是一个老媪的声音,她似乎并没与林襄说话,而像是在自言自语。
  随后,她把林襄口中塞着的布条拿了出来,往林襄嘴里灌什么东西。
  “毒药?”林襄挣扎着撇开头,“你给我喝的什么?”
  那老媪说:“姑娘可放心吧,这哪是毒药,迷药罢了。”
  “迷药?你要做什么?”
  老媪掐住林襄乱动的脸:“老实点,又死不了人。”
  存活的本能让林襄手腕使劲往墙上一磨,钻心的疼痛下,绳子终于磨断了,她凭耳力判断了对方的头部位置,一拳打了下去。
  那老媪被打中鼻子,当即侧翻在地,药碗也飞了出去,叽哩轱辘滚在一个角落。
  林襄一把把蒙着眼的布条扯下来,不给那老媪翻身的机会,双手掐向她脖子让她发不出求救之声,整个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压在那老媪身上。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哪?为何要劫持我?是否还有同伙?”
  那老媪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显然她没料到这个弱不禁风的丫头竟会反抗。
  林襄死死掐着她,借着昏暗的月光飞快打量,这里似乎是一间柴房,半间屋子堆得满满当当都是柴禾。
  那老媪穿着普通农妇的衣裳,有两个春桃那么胖,看模样是个惯常干农活的。
  老媪挣扎着,双手够到林襄要把林襄掀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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