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果然撒谎,”花玉容看向方士召的眼中闪过精光,带着警告的意味,而后转头对姜蔓枝道,“小娘子无故受扰,在下十分抱歉,不如一同来与我择选,待到天明我亲自放你下山。”
姜蔓枝瞧这花寨主倒也是通情达理,于是便大着胆子道:“多谢寨主厚爱,但我还有话未说完,他不是我相公,但是是我的朋友。”
花玉容觉得姜蔓枝说话如清泉一般缓缓流淌,便没打断,只听姜蔓枝娓娓道来:“那位着女装的男子十分敬重寨主,可却不是因为畏惧您才扮上的女装。”
姜蔓枝细细讲来方士召智骗殷如晦的故事,花玉容听了嗤笑出声,一旁的小丫头哈哈大笑道,“那殷如晦真是蠢材!”
方士召感激的冲姜蔓枝挤了挤眼睛,差点就成山大王的男人了。
花玉容本也瞧方士召一副瘦俏模样,那弱不禁风一推就倒的样子招来也没什么用,更何况方士召还是个郎中,花玉容无意为难。
她正要抬手命人放了方士召,忽用余光瞥见一个人影,话在舌尖绕了一下,弯起唇角,笑语盈盈开口道:“小相公眉目疏朗、白玉无瑕,我瞧了便心生欢喜,不若择个良辰吉日我们便成婚!”
方士召一听此话面如土色,姜蔓枝却察觉到了这微妙的气氛,她顺着花玉容身侧侍女的目光看到一人。
那人长身玉立、面如冠玉,气质脱俗宛若青莲,眉宇间凝着含霜,似乎是蕴藏着怒气。
小侍女凑近花玉容耳畔,捂嘴窃笑道:“小姐,你大相公来了。”
花玉容转身像是才发现一般吃惊,而后道:“夫君!你怎么来了?莫不是好奇我会择什么样的郎婿,或是怕我喜新厌旧,你放心他们定然是不如你的。”
一阵讥笑声与窃窃私语袭来耳畔,姜蔓枝心中震惊面色不表,方士召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薄修林看着花玉容,不发一言,在场众人被这目光吓的收敛了笑声和戏谑,只有花玉容旁若无闻,十分自然的挽上薄修林的小臂,拉着他走到众人面前:“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我的夫君,他住在寨子东侧,你们以后就住在寨子西侧,这一东一西互不干扰,我这大相公脾性不好,你们可不要轻易招惹他。”
在场的男人瞠目结舌,此女子厚颜无耻真是世所罕见。
小侍女嘻嘻偷笑,姜蔓枝也低下头憋笑憋得痛苦。
薄修林强硬的拂开花玉容的手,冷声道:“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助你纳夫婿的吗?”
花玉容点头道:“是,说好的三夫六婿,你便来替我择一择吧,我已有一夫,你便再选八人即可。”
薄修林面色越来越冷,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道:“你何必用自污名节来与我置气。”
薄修林说罢看向被抓来的男丁,众人面如菜色,一看便知对做女土匪的男妾这件事十分抵抗。
“我不觉得这是自污名节,权势滔天的男人三妻四妾是风流,我亦占山为王,领兵击退蛮子数次,也称得上当世豪杰,我为何不能做那风流之人?”花玉容道。
薄修林神色复杂的看她一眼,而后转头冲着被抓来的男人们道:“如今已至季秋,漠狄即将兴兵,愿意留下充作兵匪的,岐风寨绝不薄待。”
“哼,真没意思。”花玉容被薄修林看穿了预谋,她这次下山抓人打着为自己纳夫婿的名号,为的就是气一气这待自己不冷不热的男人,结果这男人一眼便识破了,当真无趣。
第40章 结拜
天灰蒙蒙的,日头倦怠,只留下一片朦胧的亮光,空气中混杂着晨露与泥土的气息,姜蔓枝和方士召被放行了,两人正徒步下山。
方士召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于是将憋了一路的话倾倒出来:“诶,内个我刚刚是故意那么说的,我笨嘴拙舌的说不过那土匪头子。”
姜蔓枝打了个哈欠,道:“说什么?”
“就说·······你是,我娘子啊。”方士召把后面的几个字含糊不清的糊弄过去,他感觉自己的耳朵烧了起来。
姜蔓枝眨眨眼:“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误会的。”
方士召听到这话本该放下心来,结果心中更别扭了,没忍住哼出声。
一阵风带着细微的颤抖刮过耳畔,姜蔓枝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她拉住往前走的方士召,轻声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你别吓我,这深山老林闹鬼啦!”方士召道。
姜蔓枝俯下身子,趴在地面上,方士召面色一顿,紧接着跟着这么做。
“马蹄声!”二人异口同声道。
一支军队犹如蜿蜒的泥石流在葱郁的山间行进,殷如晦骑着高头大马,领军在队前。
“你确定,是花玉容抓了害死我弟弟的人吧?”殷如晦看向马后被拖行的店家小二。
“确······确定。”
殷如晦全无悲伤神色,他鬓边染白,已过不惑之年。
下山肯定是不行了,姜蔓枝和方士召达成一致决定回寨通风报信。
两人脚步匆促,生怕跑不过山下行进的队伍,连滚带爬的到了山寨大门,守卫的兵匪看到两人,下意识横刀挡在前面。
姜蔓枝喘着气道:“有人!要攻寨!”
守卫面面相觑,犹豫片刻,押着二人去面见花玉容。
“这个老不死的,有完没完!老娘替他击退蛮子的时候他屁都不敢放一个!”花玉容摔了手中的酒碗,酒碗立刻裂成几半,“此时落井下石,孬种!”
姜蔓枝对上山之人已经有了粗略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是这雍州军政指挥殷如晦。
花玉容踱步来回,面色阴沉道:“他们行至何处了?”
姜蔓枝道:“此刻怕是离岐山谷地还有些距离。”
花玉容看向一旁的侍女映眉,道:“召其他当家的议事。”
而后她转头看向姜蔓枝与方士召道:“你二人随我一同来。”
聚义厅内,众人七嘴八舌吵作一团,皆是对殷如晦的辱骂,而提出退敌建议的寥寥,花玉容被吵的头疼,扔下一计眼刀,在场的众人才噤声。
据她观察,姜蔓枝已经知晓了岐风寨式微之处了,她也想到了对策,此时再不献计就来不及了:“寨主,我有一计,您可愿听否?”
虽相识不过几个时辰,但花玉容就是对姜蔓枝产生一种莫名的信任,“讲。”
姜蔓枝低头在花玉容耳边低语,花玉容眼波流转,眉宇渐渐松懈,深邃的眸光与姜蔓枝对视,道:“你有几分把握能成。”
“不敢相瞒,五成把握。”姜蔓枝也不知这殷如晦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若是此人胆大冒进那么此计便不可用,可一个不敢和蛮子起正面冲突的将领胆子能大到哪里去呢。
花玉容从虎皮椅上站起身,环视了在坐的众位,而后发号施令。
映眉跟着花玉宓,二人领着二十个精锐兵匪快马加鞭的拦截住殷如晦的行军。
“吁——”花玉宓勒住缰绳,殷如晦对这突至之人大骇,马步后退,他行军小心,特地挑在了黎明前后突袭,竟然还是走漏了风声让花玉容得知。
花玉宓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而后狠狠地啐了一口,挑衅意味十足。
殷如晦怒火涌上心头,待他看清花玉宓带着不足二十的兵马,又是阴沉一笑:“自不量力。”
花玉宓虽兵微将寡,但面上的气势丝毫不输,呵道:“有本事跟你姑奶奶我单挑啊。”
殷如晦眯起眼犹豫上前,然而花玉宓骂声不止:“临到阵前还要当缩头乌龟,不亏是遇见蛮子就龟缩三十里的殷大将军,你带着这么一支浩浩荡荡军队,不会就是为了讨骂吧,看来姑奶奶今天也不需挺枪跃马了,唇刀舌枪对付你这狗贼足矣!”
“你!”殷如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身后的军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殷如晦怒喝一声镇住身后动摇的军心,他拔出长刀,跃马而上,花玉宓见状挺枪来迎。
两马交战,花玉宓连搠数枪,刺而不中,两人相交五十回合,趁花玉宓疲累喘息之际,殷如晦挥刀砍去,嘲讽出声:“不过如此!”
花玉宓冷汗淋漓,她甩开长刀,驾马而去,高声喊道:“撤!”
徒留殷如晦在后得意的张狂大笑,“众军听令,给我追!”
花玉宓留在二十兵匪之后,与殷如晦且战且走,一路将其引至山谷,殷如晦入谷,忽的疑窦丛生。
只见花玉宓刹住马步,转头回望殷如晦,那双眼冒着精光,赫然一副奸贼中击写在脸上。
殷如晦凝起眉头,谨慎的观察起周围,此时晨雾弥漫,山上的情形根本看不清楚。他心中更是畏惧。
斜方古上,姜蔓枝挥手示意,小兵一路通传,谷地上方两侧藏匿于一片葱郁之后的五百名兵匪开始擂鼓。
一时之间,鼓声大震,喊声大举,震天催地,似有千军万马之势包围。
殷如晦急喘粗气,撤着马步子后退,忽见前方烟尘弥漫,马蹄声起,花玉宓高喊:“给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