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来。”姜晚栀没有丝毫犹豫,挽起袖子就走向盆架。这一次,她的动作更加熟练和坚定。
  她拧干布巾,坐到床边,开始重复昨晚的工作。擦拭额头、脖颈、腋下,动作轻柔却迅速。水温稍热了就立刻换掉。
  宗政珩煜似乎感受到了这熟悉的凉意和触碰,紧蹙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含糊地呓语着什么,声音破碎而痛苦。
  姜晚栀俯下身,仔细倾听。
  “冷……好冷……”
  “别走……”
  “……母妃……”
  那声带着哀求的“别走”,像一根针,轻轻扎在了姜晚栀的心尖上。
  她深吸一口气,放柔了声音,贴近他耳边低语:“不走,我不走……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她的话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宗政珩煜躁动不安的身体竟然奇迹般地稍微平静了一些。
  夜,深了。姜晚栀不知疲倦地重复着擦拭的动作,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偶尔困意袭来,她就用力掐自己一下保持清醒。
  后半夜,宗政珩煜的体温似乎又升高了,开始剧烈地打寒颤,牙齿咯咯作响,不停地喊冷。
  “冷……好冷……”
  姜晚栀心急如焚,物理降温似乎效果不大了。良医说这是高热过程中的寒战期,需要保暖,但又不能捂得太严实以免体温更高。
  看着他在被子里冷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姜晚栀犹豫再三,一咬牙,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自己也侧身坐到了床沿,然后轻轻地将宗政珩煜半个身子,揽进了自己怀里,再用被子将两人一起盖住。
  隔着薄薄的衣料,他滚烫的体温和因为寒冷而不停颤抖的身体清晰地传递过来。姜晚栀的脸瞬间红透了,心脏狂跳得像要冲出胸腔。她这辈子还没跟哪个男人这么亲密接触过!
  宗政珩煜似乎感受到了一个温暖的热源,本能地往她怀里缩了缩,颤抖渐渐平息了一些,嘴里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姜晚栀全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只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窝,带来一阵阵战栗。男子的阳刚气息混合着药味,充斥着她的感官,让她头晕目眩。
  “姜晚栀,你真是疯了……”她在心里哀嚎,但搂着他的手臂却没有松开。因为她能感觉到,这样似乎真的让他好受了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她身体的温暖起了作用,也许是药物终于开始生效,宗政珩煜的寒战渐渐停止,体温似乎也开始缓慢下降。他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仿佛终于陷入了沉睡。
  姜晚栀小心翼翼地想抽身出来,却发现他的一只手不知何时抓住了她腰侧的衣服,攥得紧紧的。
  她试着轻轻掰了掰,没掰动。反而因为她一动,宗政珩煜在睡梦中不满地咕哝了一声,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脸颊甚至无意识地在她肩头蹭了蹭。
  姜晚栀:“!!!”
  完了!这下彻底动不了了!
  她被迫维持着这个极其暧昧的姿势,感受着怀中男人沉稳的心跳和均匀的呼吸,自己的心跳却快得像是要爆炸。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连耳根和脖子都红透了。
  烛火静静燃烧,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投在墙上,亲密得如同交颈的鸳鸯。寝殿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姜晚栀一开始还紧张得要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疲惫感阵阵袭来。闻着他身上清冽中带着药味的气息,感受着他平稳的呼吸,一种奇异的安心感竟然慢慢取代了最初的慌乱。
  她低头,就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睡颜。褪去了平日的冷厉和病中的痛苦,此刻的他,眉宇间竟然透着一丝难得的平和与脆弱,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鬼使神差地,姜晚栀抬起另一只自由的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开了他额前被汗水浸湿的一缕黑发。
  这个动作做完,连她自己都愣住了。她在干什么?!
  而就在这时,宗政珩煜仿佛有所感应,在她怀里轻轻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似乎……是她的名字?
  “姜…晚…栀…”
  声音很轻,很模糊,但姜晚栀听得真真切切!
  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瞬间涌遍全身,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他……在叫她的名字?
  这一夜,注定无眠。姜晚栀抱着宗政珩煜,心情复杂得像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身体的亲密接触,他无意识的依赖,还有那一声模糊的呼唤……都在清晰地告诉她,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天快亮时,宗政珩煜的体温终于恢复了正常,抓着她衣服的手也松开了。姜晚栀这才得以脱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珩王府。
  回到丞相府,她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却毫无睡意。手腕上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肩头似乎还印着他脸颊的触感,耳边反复回响着那声“姜晚栀”……
  “完了……姜晚栀……你这次……好像真的栽了……”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认命般的绝望和……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甜蜜。
  第51章 :以救亲王之礼回谢
  姜晚栀觉得自己快要分裂了。从珩王府回来后的两天,她如同活在油锅上。
  一方面,身体还记得那个拥抱的触感,宗政珩煜滚烫的体温、坚实的胸膛、甚至他无意识蹭过她肩头的细微动作,都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感官里,时不时就跳出来刷一下存在感,让她脸红心跳,手脚发软。
  尤其是那声模糊的“姜晚栀”,更是像魔音灌耳,日夜在她脑海里回响。她拼命告诉自己那只是高烧下的胡话,做不得数,可心底某个角落却忍不住泛起一丝隐秘的、该死的甜蜜。
  另一方面,对昭王宗政昭然的愧疚感,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良心。她眼前总是浮现昭王温柔含笑的眼睛,想起清风楼上他看似不经意却暗含醋意的试探。自己信誓旦旦保证“注意分寸”,转头就做出更逾矩的事情,这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渣女。
  “啊!烦死了!”姜晚栀第n次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她试图用现代人的理智来分析:珩王是原著反派,危险系数高!昭王是重生盟友,知根知底,安全可靠!选谁不是一目了然吗?
  可感情这东西,要真是能靠理智分析清楚,世上哪来那么多痴男怨女?
  就在她纠结得快要把自己头发薅秃的时候,昭王府的礼物到了。
  来的不是普通的仆人,而是昭王的心腹侍卫萧逸,亲自捧着一个紫檀木雕花锦盒,态度恭敬地递到姜晚栀面前:“姜小姐,这是殿下命属下送来的。殿下说,前日茶聚甚欢,聊及小姐喜爱新奇玩意儿,恰巧得了此物,觉着与小姐甚配,特赠予小姐把玩。”
  姜晚栀的心“咯噔”一下,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里面铺着柔软的红色丝绒,上面静静躺着一支通体洁白无瑕的羊脂白玉簪。
  玉质温润细腻,簪头雕成一朵含苞待放的栀子花,形态逼真,工艺精湛,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最重要的是,栀子花……正好对应了她的名字“晚栀”。
  这礼物,送得太过贴心,也太过意味深长了。
  姜晚栀拿着那支玉簪,感觉手心都在发烫。这哪里是什么“新奇玩意儿”,这分明是昭王在含蓄地表达心意,也是在提醒她,他们之间“甚欢”的茶聚,以及她该有的立场。
  “殿下……太客气了。如此厚礼,晚栀受之有愧。”姜晚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泄露了她的心绪不宁。
  侍卫首领仿佛没看见她的失态,依旧恭敬道:“殿下说,小姐喜欢便好。望小姐珍重。”说完,便行礼告辞了。
  捧着那支沉甸甸的玉簪,姜晚栀的心情更加复杂了。昭王这招“温柔攻势”,简直比直接质问还要让她难受。
  他越是这样体贴、这样信任,她就越是觉得自己卑鄙无耻。
  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昭王知道她昨夜不仅去了珩王府,还和珩王有了那样亲密的接触,会作何反应?
  ……
  而此刻的珩王府,气氛则截然不同。
  宗政珩煜这次的高热退去后,恢复得比上次要快。良医仔细诊脉后,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殿下洪福齐天!此次凶险异常,但总算挺过来了!感染的邪气已散去大半,接下来只需安心静养,按时用药,便可逐步康复。”
  宗政珩煜靠坐在床头,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和锐利,甚至比病前更添了几分深不见底的幽沉。
  他听着晏成的详细禀报,包括姜晚栀如何不顾夜深再次前来,如何不眠不休地照料。
  晏成禀报得客观简洁,但宗政珩煜是何等人物,岂会听不出其中的关键?她,不仅来了,还用了那种方式为他取暖。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