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喂……”
凌当归叫了一声。
陆观南仍在走神,右手中指从指甲处被划出了一道长且深的口子,流血不止。
凌当归看在眼中,赶忙坐起来,有些无语:“你发什么呆呢?刚才怎么不再差一点,干脆剁了你一根手指得了。”
凌纵的手是热的,刚才练射箭,出了汗,此时正握住他的手腕。
说话还是刻薄不好听,但陆观南发现,自己已然听顺耳了。
“都说十指连心,这应该很疼吧?”
凌当归光是看着就觉得渗人,但陆观南却没有多大表情起伏,只是轻微蹙眉,然后盯着自己。
“你老是看我干什么?”凌当归摸不着头脑,没好气地瞪回去,“这又不是我害的。”
陆观南收回视线,低声闷闷说了句,“就是你害的……嘶……”
凌当归被他无缘无故的诬赖给气死,想也不想甩了他的手腕。陆观南只感疼痛如潮汹涌而来,猝不及防地倒吸一口凉气。
“滴——获得100积分,累积4900积分。”
凌当归又后悔了,假笑道:“这就是得罪本世子的下场,再有下回,你就等死吧。”
说罢,凌当归拽着他的手臂,将人拖走。陆观南没有任何挣扎,十分顺从。
找到宋回春的药包后,止血、涂药、用布包扎好。小时候妈妈不在家,他爱闹,时不时这里那里的伤,次数多了,自己便都会了。之后病情爆发,加重,他在医院里也见过很多,故而对于处理伤口,凌当归是驾轻就熟。
“好了。”
凌当归抬头,果不其然又看见陆观南在盯着自己,他冷笑:“你再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滴——获得50积分,累积4950积分。”
陆观南睫毛一颤,只得移开视线,看他的白玉扳指,清了清嗓子,“凌纵可不会这么细致地替人处理伤口。”
“那又怎样?”凌当归收拾金疮药和散乱的纱布,“我说你真是没完没了,是不是希望像之前那样把你吊在井里,给你上桂花刑?还是让你在酷暑中跪在鹅卵石上,然后不断抽你鞭子,这样你就安心了?话说你是不是抖m,就喜欢被虐啊?”
陆观南抬眼,“你承认了?”
凌当归被他给说迷糊了,“我承认什么了?”
“你不是凌纵。”
“……说八百遍,我特么就是凌纵。”凌当归翻白眼,攥紧拳头,极力压抑心中的不爽。
陆观南偏偏不识趣,又问:“世子不怕被别人发现?你性情习惯变化那么大,迟早会被人察觉的。”
那“世子”二字,总觉得意味深长,暗含讽刺。
凌当归扯动一边嘴角,死不承认:“我怕什么?老子就是凌纵。”
“哦。有底气,天不怕地不怕,还真是灵魂夺舍。”
……
凌当归气笑了,磨着牙,指着陆观南,“你要是敢造谣生事,我杀了你。”
陆观南握着他的手指,放下来,“不敢。”
“记住你说的话。”凌当归不快地拍开他的手,脱了白玉扳指,扔在床榻上,“我不要了!”
说完,便气鼓鼓地走了,重重地摔了门。
“滴——获得100积分,累积5050积分。”
脾气这么大。
陆观南无奈地叹了口气,捡起白玉扳指戴上。凌当归刚摘下来的,还残存着那人的温度。他细细摩挲着扳指,温润细腻如凝脂。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幅画面,恰是刚才庭院中,那人射箭的身影。
陆观南低低一笑。
……
东梧阁,凌当归气得连喝三杯水。
福奴谄媚地上前递帕子,“世子爷,谁敢惹您生气啊?简直不要命了,您告诉奴才,奴才立马就带人去好好教训他!”
吉祥立于一旁,被福奴挤后面去。
凌当归接过帕子擦嘴,“这是本世子的事,你们不要管!”
福奴只得尴尬回道:“世子爷,奴才也是想为您排忧解难啊……”
他还要再表忠心,说这些被罚的日子里,他多么多么后悔,多么多么思念世子。
话头还没开始,只听门房小厮来报,“世子,府外有人要见您,他说您前几日给了他五十两,订了一幅画,请世子去看看是否合意。”
不说凌当归都快要忘了这茬了。下暴雨那天傍晚,他见那个青年的字画全都被雨打湿了,于心不忍,就给了五十两,让他画一幅画。
正好凌柳卿快及笄了,就拿这幅画当做额外礼物吧。
“请他进来。”
“世子爷,奴才去请!”福奴抢在门房小厮前,应下来,然后便跑了。
凌当归对着镜子理了理衣裳,很好,很帅,潇洒狂傲,一点都没有被陆观南气到的样子。
第55章 投喂
青年拘谨笔挺地站在一旁,捏着手心,看上去紧张兮兮。
“不知道世子爷要求什么样的,小人便选了最擅长的,若世子爷有哪里不满意,小人立即修改,重画亦可。”青年卑躬屈膝地说。
凌当归接过画轴,漫不经心地打开。只见画上在下雪。雪势很大,使高山房屋白头,压得松柏花竹垂头,只有露出的一点青绿和褐色,可窥见晴光下的山水风景。
“你画的很好啊。”凌当归由衷赞叹,“明明是不动的画,却能感觉大雪纷飞,萧索寒冷。诶,这是什么?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吗?在……赏雪?”
画的左下有一抹很浓重的红,看上去像个人影。
青年闻言,忙过去一看,解释道:“这应当是小人无意中划上去的,请世子恕罪,小人立马去重新画一幅……”
“不必不必,”凌当归抬手,“妙手偶得之嘛,我倒觉得锦上添花,有了这抹红,生机亮眼了许多。像是住在山脚下的女子,见证了一场漫天大雪,雅得很。福奴,赏这位公子五十两。”
青年正要拒绝,福奴已经将事先准备好的赏钱塞到他手里了,只得收下,再谢过。
“你叫什么啊?这么好的画工沦落街头,属实可惜。”
“回世子的话,小人名叫丁弃。”
凌当归愣了愣,“怎么会叫这个名字?”
丁弃道:“小人本就是弃婴。”
“……当我没问。”
他见丁弃还站着,像一根绷紧的弦,随时都能把自己勒死。衣裳旧得发黄,还破了几个洞。
犹豫再三,凌当归道:“三小姐的及笈礼和山茶宴快要办了,府上急缺人手,你若是没事,便来祁王府帮忙吧,银子会按时结给你的。”
丁弃呆住了,难以置信,“世子殿下说的可是真的?”
凌当归点头,“自然,祁王府办事,说一不二。不过你若是同意了,本世子话说在前头,你要按祁王府的规矩行事,不可逾越。”
“小人多谢世子殿下!”
丁弃下跪磕头,蜷缩的身子战栗得厉害。
“行了,让福奴带你去熟悉一下吧。”
人走后,凌当归躺在藤椅上,又看了那幅画,当真是不错。
等及笈那天,再给凌柳卿吧。想罢,卷起画轴,收在多宝架上,回房睡了会。
……
山茶宴和及笈礼,显而易见是各怀鬼胎,薛王党、甚至皇帝暗中监视祁王是否真的甘愿放下权利,还是只不过在做表面功。当然这些弯弯绕绕与凌当归无关,他要做的就是挡住凌芷萝和祁王妃。
“你今日就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若你走丢了,有什么闪失,我可不管。”凌当归扣好腰带,再次警告陆观南。
陆观南给他递上靴子,探究式的追问:“我会出什么闪失?”
凌当归穿上靴子,凶道:“主子说话,遵从就是了,追问个什么劲?”
陆观南顿住,垂眸,竟有几分可怜与无辜。
“……”凌当归反思自己是不是语气太坏了,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你手指好些了没有?还疼吗?”
陆观南伸出右手,“好多了,不疼。”
“那就行,好了继续给我干活,那么多的木头等着你呢。”凌当归放心了,再次露出可恶的贵族阶级剥削嘴脸。
陆观南盯着他,“好。”
凌当归被他盯得浑身发毛,真不知道男主心中在想什么,太古怪了。
“世子,早膳已经好了。”
正与男主僵持着,湘露柔甜的声音响起。
凌当归松了口气,看向门口,不由眼前一亮,毫不掩饰惊艳之色,称赞道:“湘露姑娘今日穿得素净,却别有一番韵味。”
湘露身着浅碧色衣衫,月白色下裙,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斜插一支珍珠发簪,几缕碎发落在肩上。
“谢世子殿下夸赞。”湘露含笑,双颊飞过红霞,受宠若惊,“殿下,去用早膳吧,妾身伺候殿下。”
“行,走吧。”
凌当归回头看向无动于衷的陆观南,“你愣着干什么?走啊,你是本世子的贴身奴隶,必须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