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而且为什么所有人都说自己吃了毒蘑菇?
  到底是毒蘑菇还是chun药,难道她自己还不清楚吗?
  她受药效影响,在床上虚弱地躺了好几天,又被宫里派出来慰问的太医盯着,喝了好多苦死人的汤药,如今整个人都快被黄连腌入味儿了。
  沈颂仪心里着急,拉着柳姨娘,“错过这次,我什么时候才能再有机会接近淳郡王的小儿子啊。”
  “莫慌,还有机会。”
  柳姨娘攥紧帕子,不情愿的道:“三小姐马上就要出嫁了,等她嫁进昌宁侯府,你多去那边走动几趟,还怕没有机会吗?”
  可惜了,这本来是她想给女儿抢过来的婚事……
  六月十八,宜嫁娶。
  沈令月再怎么逃避,再怎么不想面对,还是到了这一天。
  她的婚前恐惧症很奇怪,一半是即将与一个陌生男人共度余生的紧张,一半是即将能每天和燕宜待在一起的兴奋。
  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很分裂,时好时坏的。
  赵岚都跟刘妈妈私下里嘀咕:她这是恨嫁呢,还是盼嫁呢?
  但不管怎么样,婚前教学流程还得走。
  出嫁前一晚,赵岚塞给她一个小册子,面无表情地讲着那些羞人的话。
  “……抓紧生个儿子,在裴家站稳脚跟,之后想怎么过日子都随你。”
  女儿明天就要做新娘子了,赵岚不想说扫兴的话,给她留一点对洞房花烛夜的美好憧憬吧。
  她抬手替沈令月别了别头发,目光中带着浓浓的不舍和眷恋。
  “母亲盼着你,永远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快活。”
  沈令月鼻子有点酸,俯身抱住了她。
  尽管只做了几个月母女,她能感受到赵岚那份毫无保留的爱。
  在娘家的最后一晚,不要吵架,不要争执,就这么平平静静地度过吧。
  因着昌宁侯府两位公子都是圣上赐婚,特许二人同日娶亲,双喜临门。
  沈家和周家恰好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两位新郎官自侯府出发,分别去接亲。
  两家送喜队伍热热闹闹地绕过半个京城,又重新在昌宁侯府大门前汇合。
  左边骑白马的是侯府长子裴景翊,清贵峻拔,君子如玉。
  右边骑黑马的是侯府次子裴景淮,英姿勃发,锐气逼人。
  京城百姓这一天可谓是大饱眼福,同时又忍不住猜测,能被圣上钦点赐婚,两顶花轿中的新娘子,又该是何等风采?
  沈令月在喜婆指引下走出花轿,手上牵着红绸,另一头握在前面的裴景淮手中。
  她从早上起来就没怎么吃东西,饿的有点发晕。周围闹哄哄的,嘈杂的环境让她有种抽离感,仿佛灵魂已经飘出体外,正看着自己的身体和别人拜天地,拜高堂。
  直到视线移向另一侧,看到了大红嫁衣下的并蒂莲绣鞋。
  她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那是燕宜。
  想到这儿她突然就不慌了。
  反正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她们总是在一起的。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沈令月被领到了喜床边坐下,盖头垂下的流苏遮住了大半视线,她只能看到一双黑色绣流云纹靴子停在她面前。
  围观亲友起哄:“新郎官该挑盖头了!”
  裴景淮拿起秤杆,勾住盖头一角,轻轻一挑。
  视线恢复光明,沈令月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四目相对,两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震惊。
  裴景淮:……
  倪、小、蝶?
  作者有话说:
  月崽:……是你!大胸哥!
  第20章
  沉默, 沉默是此刻的新房。
  仿佛天上有神仙路过一般,屋内众人齐齐被按下了静音键。
  裴景淮和沈令月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说话, 谁也没动作。
  裴景淮手里甚至还紧紧握着挑盖头的秤杆。
  ……沈令月很怕他下一秒砸到自己脑袋上。
  不是, 怎么没人提前告诉她一声, 裴二居然长这样啊!
  跟他哥裴大的气质也差太多了吧?
  沈令月怀疑自己一定是饿太久饿出幻觉了,笑死, 大胸哥怎么会穿着新郎的喜袍呵呵呵……
  视线自他英俊飞扬的眉眼缓缓下移,圆领袍束缚着的喉结微微滚动,再往下是被衣料勒得鼓鼓的胸口……
  这个弧度,她不会认错的!
  完了完了完了。
  沈令月:家人们谁信啊, 人还在,魂儿已经走了半天了tat
  裴景淮也在盯着沈令月,眼睛眨也不眨。
  化成灰他都不会认错,这就是那个爬树逃婚的“倪小蝶”!
  “我娘要把我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不喜欢的人……”
  “不……人……”
  那张被蹭的灰扑扑的小花猫脸,倒是挺会骗人。
  后来他派人把整条甜水巷反复犁了五遍, 地皮都要挖出三尺深, 也没找到有这么一户姓倪的人家。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她今儿个自投罗网来了。
  裴景淮咬了咬牙,握着秤杆的指节微微收紧,骨节发出细微轻响。
  他肯定沈令月听见了,不然她的身子不会突然哆嗦了一下。
  呵, 现在知道害怕了?
  裴景淮没忍住又多看了她两眼。
  都说凤冠霞帔是女子一生中最美的一天,这话倒是没说错。
  巴掌大的小脸白里透粉, 不像刷墙似的涂了厚厚白粉,似乎只是轻轻扫了一层,仔细看还能瞧见细小的, 淡金色的绒毛,像个没洗干净的大桃子。
  头上顶着镶满珍珠玉石的巨大凤冠,可再闪耀的珠宝,也不及她眼中波光粼粼的明晖。
  哦,原来是快被吓哭了:)
  她规规矩矩坐在床边,就像逃跑的猫又重新回到笼子里。
  裴景淮自今早起床就一直冷着脸,此时突然笑了一声。
  气的。
  “哎呀,新郎新娘子互相都看呆了,真是一对璧人!”
  只是一瞬间,新房内又恢复了喧闹,吉祥话不要钱似的漫天抛洒,将气氛烘托到了高潮。
  有年纪大些的嫂子笑着推了裴景淮一下。
  “外面那么多客人还等着你去敬酒呢,等晚上的,让你呀好好看个够!”
  裴景淮放下秤杆,轻咳一声,抬手摸了摸领口。
  奇怪,扣子没开,也没沾上什么脏东西,她在盯着看什么?
  算了,晚上回来有的是时间慢慢拷问。
  他起了捉弄她的心思,冲她恶劣地勾起唇角。
  “你给我等着。”
  “哦~~~~!”
  起哄的亲友都快把房顶掀上天了。
  更有几个裴家旁系子弟,彼此挤眉弄眼,想要听壁脚的心思昭然若揭。
  沈令月……沈令月已经快要晕过去了,全靠意志力在强撑。
  你们在起哄个什么毛线球啊啊啊没听到他让我洗干净脖子等着吗……
  亲友们随着裴景淮一起浩浩荡荡地出门去了,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沈令月肩膀一垮,绝望地向后一倒,瘫在床上。
  青蝉和霜絮总算找到机会,端着洗脸盆和毛巾进屋。
  “小姐快把妆卸了松快松快,一会儿再吃点东西……咦?”
  沈令月死鱼眼望天:“现在逃婚还来得及吗?”
  青蝉:?
  看把小姐饿的,都说胡话了。
  她和霜絮上前把人扶起,直接按到梳妆台前,开始全自动卸妆。
  青蝉手上动作不停,也没耽误她叨叨。
  “逃什么婚呀,我刚才瞧见姑爷了,又高又俊,真气派!”
  就姑爷这样的身板,搁在她们老家村里,那就是丈母娘最爱的,一天能犁十亩地的好女婿!
  霜絮难得附和一次:“虽然是圣旨赐婚,倒也不算……”
  不算乱点鸳鸯谱。
  刚才两对新人拜堂的时候,她和青蝉就站在边上观礼。
  裴家两位公子,气度长相迥异,但也是芝兰玉树,各有千秋。
  昌宁侯府的风水养人啊。
  青蝉眼珠一转,吃吃地笑,凑近沈令月耳边。
  “家里那些成了亲的管事妈妈,一喝酒就爱说浑话,她们说呀……找男人就要找壮的,会疼人呢。”
  沈令月:……
  还疼人呢,她今晚怕不是要死在床上……
  想笑,又赶紧憋住。
  可恶啊沈小月,刀都快架到脖子上了你怎么还满脑子黄色废料!
  可是那不是别人,是她做梦都馋了好几回的大胸哥……
  吸溜。
  青蝉看到沈令月擦了下口水,默默加快了手上动作。
  小姐一定是饿狠了。
  两个人七手八脚忙活了半天,总算把新嫁娘那华丽繁复的发髻打散拆下来,简单挽在脑后。
  沈令月又仔细洗了脸。
  早上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并没有给她画太浓重的妆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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