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裴玉珍回过神,瞪他一眼:“怎么,你觉得我故意以次充好,骗你的钱?”
  “不是不是,小人绝无此意,只是以前遇到过类似的骗局,所以想多问几句。”
  裴玉珍摆摆手,“我跟你们这些外地来的可不一样,我哥哥可是侯爷,我侄子是陛下的外甥,我连宫里的娘娘都经常见,难道我还要指着几个庄子过日子?之所以急着卖掉,那是因为我有更赚钱的路子,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她飞快在过户文书上签了名字,收起清点完毕的银票,把地契和一应手续都交给对面的男人,便迫不及待地起身。
  “好了,剩下的手续你跟我的管事办吧,我还有事呢。”
  裴玉珍揣着热乎的两万两银票,风风火火地走了。
  刘姓商人和管事交割完毕,二人在茶楼前分道扬镳。
  没一会儿他却从街道另一头绕回来,上楼进了隔壁的包厢。
  “侯爷,姑太太名下三个田庄的地契全都在这儿了。”
  刘姓商人恭恭敬敬地递上木匣。
  裴显沉着脸打开,一张张清点里面的地契。
  他一言不发,周身萦绕着沉沉怒火。
  这几个庄子都是太夫人和老侯爷早年精挑细选给裴玉珍置办的嫁妆,因为心疼女儿下嫁,怕她成亲后吃苦,都是私下里偷偷补贴给她的。
  放眼望去,别说是其他侯府家的小姐,就是国公府的千金,王府的郡主都未必有她的嫁妆丰厚。
  更别说她这十年带着两个女儿住在侯府,日常用度都没用她掏过一文钱,陪嫁庄子每年的出息都能攒下来,又是一笔不小的积蓄。
  嫁妆私房就是女子安身立命的底气,只要裴玉珍手里捏住这几只金母鸡,哪怕将来太夫人百年,她们母女三个的日子也不会艰难。
  结果她被骗得昏了头,竟然把这么好的庄子低价贱卖了!
  房间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刘姓商人”腰弯得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出。
  许久,才听到侯爷让他起来,面上又恢复了平日温和儒雅的模样。
  “你今天表现的很好,一会儿去找大管家领赏吧。”
  ……
  裴玉珍欢欢喜喜来到碧桃巷,献宝似的塞给华公子一个木盒。
  “华郎,看这是什么?”
  华公子一打开,立刻被里面厚厚一叠银票震住了,“这,哪来这么多银子?”
  裴玉珍轻描淡写道,“我卖了几个陪嫁庄子,不是说你叔叔的商队正缺本金,投的越多回报越多吗,都拿去用吧。”
  华公子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红了眼眶。
  “珍珍!”
  他一把将裴玉珍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哽咽,带着激动的哭腔,“你对我太好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他突然松开裴玉珍,将木盒还给她,咬着嘴唇摇头:“不,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要你的钱呢?我叔叔那边我自己会想办法的,反正他常年跑商,这趟赚不到钱还有下一趟……”
  “你傻呀,不是说这次难得有一批上好的玉石和皮毛,只要能把这批货包圆带回京城,反手就能赚个十几倍?”
  裴玉珍把木盒又塞到他怀里,娇嗔地跺了下脚:“我们已经是这种关系,还分什么你的我的,这钱都是我心甘情愿给你的。”
  华公子感动不已,又抱着她珍珍爱爱地喊个不停,“……这钱就当是我管你借的,等我叔叔卖了货赚了钱,我一定连本带利还给你。”
  俩人腻歪了一会儿,华公子又从里间取出一个大盒子,一脸深情道:“珍珍,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裴玉珍打开盒盖,哇了一声。
  红色绒布上静静躺着一顶金凤冠,上面还镶嵌着各色宝石,流光溢彩,精致不凡。
  裴玉珍举起来不停端详,爱不释手,又问华公子:“这个很贵吧?真是的,我又不缺这些金银首饰,你怎么每次都给我买……”
  嘴上抱怨着,却已经诚实地放到头上试戴,又跑到铜镜前照个不停,回头娇滴滴地问他:“华郎,我好看吗?”
  华公子一脸深情和迷恋无懈可击,“珍珍,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看的女子,我愿意把世间一切珠宝首饰都奉到你面前,只为换你一个笑脸。”
  “华郎……”
  裴玉珍扑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亲了好几口,二人腻歪着很快滚进床帐里。
  许久之后。
  华公子一脸冷漠地从床上爬起来,看也不看睡着了的裴玉珍一眼,飞快整理好衣襟,大步出了房间。
  西厢房,供着“金仙娘娘”的神龛前,一个白胡子老道正在火盆前鼓捣着什么,将滚烫的金黄色液体倒入长方形的模具,冷却后就成了一根根分量十足,成色纯净的小金条。
  见华公子冷着脸过来,一副吃了苍蝇的恶心表情,老道士猥琐一笑:“又把那老女人折腾睡着了?啧啧,看你脸色差的,仿佛被吸干精气一样。”
  华公子冷哼:“要不是为了她手里这点钱,我犯得着牺牲这么大吗?不管了,下次你自己上,我再也不想受这份罪了。”
  老道士捻着山羊胡直摇头,“我是有心无力啊,再说就我这把年纪,还能骗到谁?还得是你华公子出马,手到擒来啊。”
  “少废话,说正事呢。”
  华公子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将裴玉珍今日带来的木盒交代他,“又榨出来两万两,差不多了,再磨蹭下去她怕是要起疑心了,咱们什么时候撤?”
  “嘶,要不怎么说还是京城好,这些夫人小姐手里阔绰着呢……”
  老道士手指伸进嘴里蘸了口吐沫,开始数银票。
  数完他往怀里一揣,问华公子:“这头羊又肥又好骗,真要收手?”
  “她连陪嫁庄子都卖了,估计手里也就还剩仨瓜俩枣,不值当浪费时间。”
  华公子不耐烦的道:“敢情不是你又陪吃又陪睡,站着说话不腰疼。”
  “好好好,那我先带银子去老地方等你,你这边完事儿了就赶紧出城,咱们换个地方从头再来。”
  老道士挤眉弄眼:“去金陵怎么样?秦淮十里风月无边,老头子我也开开荤……”
  夜深人静,一抹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华公子家出来,猫着腰,背着小包袱,贴着墙根往外溜。
  他走到巷子口,刚一露头就被套了麻袋,还来不及呼喊,一根木棍迎头砸下,瞬间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侯府侍卫长岑鸣上前,亲自将他全身搜了一遍,搜出银票三万五千两,还有若干散碎银钱,金玉首饰。
  他吩咐身后属下:“找个地方,把人捆结实了关起来,严加看管。”
  岑鸣连夜回到侯府,来到裴显书房回禀。
  “抓到那个男人的同伙了,果然如二少夫人所言,是个道士打扮的老头子。”
  裴显的书桌上还摆着沈令月上次从华公子那里顺出来的小金条,一半被火烧过,隐隐发黑。
  允昭媳妇已经检查过,说这是用黄铜和其他矿石混合制成的假黄金,外形色泽都与真金十分接近,最好的辨别方法就是用火烧。
  “看来那一箱子金条,都是这老道士的手笔。”
  裴显吩咐岑鸣:“留一半人继续在碧桃巷蹲守,你亲自去审那老道士,把他们的来历,还有曾经骗了多少人,多少钱,通通给我交代出来。”
  “是。”
  岑鸣领命而去。
  裴显把他送回来的银票清点了一遍,想了想,带上装有田庄地契的木盒,去了棠华苑。
  孟婉茵已经睡下,却被祁妈妈小声唤醒:“夫人,侯爷来了。”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人还迷糊着,下意识秃噜出一句:“他大半夜的抽什么风?”
  祁妈妈扭头对上已经进屋的裴显:……
  她现在堵上耳朵装没听见还来得及吗?
  裴显咳嗽了一声,祁妈妈迅速后退到门外,并贴心地把门关好。
  孟婉茵眨了眨眼,神情迷茫。
  祁妈妈刚才还在这里,怎么一转眼就没了?
  “夫人。”
  裴显在她床前站定,递上一个木匣。
  他像是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低沉而缓缓开口:“夫人,我要向你赔个不是。我不该信了玉珍的话,和她合起伙来骗你,支取公中银钱。”
  孟婉茵这下终于清醒了,慌慌张张从床上站起来,“侯爷,不是……啊!”
  起身太急,不小心撞到头了。
  裴显连忙上前扶住她,“没事吧?撞到哪里了?”
  孟婉茵没说话,因为裴显正好搂住她的腰,她整个人瞬间僵住,好一会儿才小声道:“我没事,你,你放开我吧。”
  裴显仿佛刚回过神来,松开手,又将那个木盒交给她。
  “……玉珍识人不清,短视自大,被那来历不明的小白脸骗得团团转,连母亲给她的陪嫁庄子都敢低价抛售,幸好都被我派人乔装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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