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那些藩王们简直是变着花样折磨人,他都怕阿芝听了做噩梦。
  “……我不是小孩子了。”
  阿芝气鼓鼓地反驳,“在学堂里博士都给我们讲了,那些藩王荒淫昏庸,有强迫女子裹小脚,不听话的就直接砍掉一截,有肆意打骂虐杀王府宫人的,还有一个在当地强抢了七百多名民女……”
  裴玉珍筷子都吓掉了,“七百多个?我天啊,咱们陛下都没这么多妃子吧?”
  说完又反应过来,“不对啊,你们怎么还学这个?”
  阿芝小大人似的摇头晃脑,“公主山长说了,我们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大事,颁布了什么国策,我们也是要清楚的,还要出到考题里呢。”
  裴玉珍羡慕不已,现在连阿芝都比她懂得多了?
  她戳戳小女儿,“你们学堂里还缺不缺管事的?或者让我去当那个什么生活教习也行啊。”
  阿芝:……
  沈令月憋着笑跟燕宜小声说:“小姑为了吃到一手瓜也是拼了,居然想去当宿管阿姨。”
  燕宜抿唇不语,无意中向对面看去,却发现孟婉茵神色淡淡的,似有不虞。
  裴显要给她夹菜,也被她用筷子挡了下,轻声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起身带着丫鬟匆匆离席。
  ……
  燕宜悄悄观察了几天,发现孟婉茵确实有心事。
  她找到沈令月商量:“母亲一定是从淳郡王妃身上觉得感伤了,不如你跟二弟说说,让他最近有空多去棠华苑陪陪她。”
  老话总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虽然孩子长大了自然会组建自己的小家,但这种作为父母“被抛下”的失落感还是很难排解。
  这不是她们俩能帮上忙的,还得裴景淮这个亲儿子出面才行。
  沈令月一口应下,当晚就将从外面兴冲冲回来的裴景淮轰出房间。
  拎着一食盒丰乐楼新出菜品的裴景淮摸不着头脑:“我又做错什么了?”
  “嗯,你不孝顺。”沈令月假装板起脸,“从外面买了好吃的回来,为什么不先送给母亲尝尝?”
  “……我是那种人吗?”裴景淮喊冤,“早就让平安送去了。”
  沈令月:“……你就不能亲自送过去吗!”
  她收下食盒,无情关上房门,“去陪母亲说说话,一个时辰后再回来。”
  裴景淮只能往棠华苑的方向去了,走了一路也没想明白。
  是母亲说过让他成了亲多陪媳妇儿的,他一直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再说他平时在外面看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没忘了给棠华苑送一份啊。
  刚走到院门口,就见对面那条路上遥遥而来一抹颀长身影。
  裴景淮举起灯笼照了下,“大哥?你来找我母亲有事吗?”
  裴景翊轻咳,没好意思说他是被燕宜的话所触动,不知不觉就走到这边来了。
  方才回到九思院,燕宜跟他闲聊一般说起孟婉茵这几日的异样,又感慨:“继室难当,母亲和淳郡王妃都是心地柔善之人,只因嫁到了不同的人家,际遇便大不相同。”
  两相对比,孟婉茵会庆幸自己运气好,更会忍不住为好友感到难过,甚至于连自己这份幸运都成了不能诉之于口的隐秘。
  只有善良的人才会不停内耗,将他人的苦难也背负在自己心上。
  裴景翊早已从燕宜口中得知淳郡王府那场夺爵闹剧的始末,亦是为萧楚文的恶毒感到心惊。
  萧楚文和萧楚阳,某种程度上不就是他和怀舟的对照吗?
  思及此处,裴景翊的嗓音温和了几分,摇头道:“没事,刚好散步过来,顺路探望一下母亲。”
  裴景淮翻了个白眼,从九思院到这里也叫顺路?
  他想起小时候因为孟婉茵偷偷关照裴景翊,他还气得不行,揪着比他高了半头的裴景翊威胁,让他不许和自己抢娘。
  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嘛……
  裴景淮大度地摆摆手:“行啊,一起进去吧。
  作者有话说:加了一点吴琼的心理活动,大家好像被那个“唯一的女儿”误导了,世子就是纯坏,没有什么隐情哈,吴琼是因为淳郡王妃那句别叫我母亲才破防的,她觉得自己这样做算是赎罪,但错了就是错了,不能被洗白,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第121章
  听见丫鬟通报大公子来了, 孟婉茵惊喜抬头。
  “允昭来了,正好我有事和你商量……怎么还有个你?”
  后半句话是对跟着裴景翊进来的裴景淮说的,态度变化之快, 细听还有点嫌弃。
  裴景淮大声叫屈:“我才是亲生的吧, 就这么不受您待见?早知道还不如不来了。”
  嘴上抱怨两句, 却依旧不见外地找了把椅子坐了,又对孟婉茵怀里的小奶猫勾手指, 嘬嘬逗了两声,“这又是谁跟谁生的?”
  小奶猫被突然靠近的“庞然大物”吓得炸了毛,一骨碌跳到地上,鬼鬼祟祟在屋里转了几圈, 最后扒着裴景翊的衣角,噌噌两下爬上他大腿。
  裴景翊熟练地挠着小猫下巴,很快就听见它发出舒服的咕噜声,在他腿上盘成一个球,小尾巴惬意地轻轻摇晃。
  坐在他对面的裴景淮见此情景更气了。
  怎么回事, 亲妈不待见他, 亲妈养的猫也不肯让他抱?
  孟婉茵没好气地轻哼:“忘了你小时候是怎么把我院里的猫追得不敢下地, 蹲在树上嚎了半宿的?它们愿意理你才怪呢。”
  “……这都多少年的事了,被我欺负过的那批猫早就寿终正寝,怎么还记仇啊?”
  裴景淮挠头,心说难不成棠华苑的每一代猫猫大王都要把“远离裴景淮”这个宗旨传承下去?
  “那就是因为围脖儿。”
  孟婉茵说得斩钉截铁, 又数落起儿子,“它是你带回来的, 能不能管一管?成天溜进狸奴小院偷吃我给猫儿做的肉干,抢小崽子们的羊奶,好好的一头狐狸, 都快胖成狗了!”
  裴景淮不服:“啧,我们围脖儿哪里胖了,那叫油光水滑毛色亮!再说咱们家又不缺那两口肉,您再多做一点儿不就完了……围脖儿不也是您的亲亲狐孙吗?”
  孟婉茵:……我想打死你这个猢狲。
  裴景翊轻咳一声,唇角含笑,打断了母子俩即将上演的全武行。
  “母亲刚才说有事找我?”
  “哦,对,瞧我这脑子,让怀舟气的都不好用了。”
  孟婉茵瞪了儿子一眼,又对裴景翊和颜悦色道:“今年是郡主二十周年忌辰,我打算以侯府名义在上清观为她做道场,届时你和燕宜需在观中斋戒几日。”
  “有劳母亲费心了。”这是正事,裴景翊肃容应下,“我会提前向兵部告假的。”
  裴景淮插了一嘴:“听说上清观的法事很难排啊,上次吕临家想在中元节给先祖做法事,结果观里道长说,中元节的法事名额在正月就约满了。”
  “可不是吗。去年我就没约上,所以今年提前大半年就去上清观付了定钱排队,要他们一定把郡主忌辰那日的名额空出来。”
  孟婉茵解释完,又怕裴景翊多想,连忙补充:“我知道你和侯爷平日里忙于公务,对这些家事难免有所疏漏,反正我都替你们安排好了,等到了日子直接过去就行。”
  裴景翊心情有些微妙,又带了一点点的怅然。
  原来生母离开他已经二十年了。
  记忆中的面容似乎已经变得模糊,只剩逢年过节摆在祠堂里那块冰冷的牌位。
  孟婉茵提前大半年替他生母排队做法事,却从未提起过只言片语,也不是为了向他和父亲邀功。
  她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就像她日复一日地打理整个侯府一般,不过是日常而已。
  裴景翊抬眸,又对孟婉茵谢了一遍:“让母亲费心了。”
  态度郑重,让孟婉茵越发无措起来,连连摆手,“哎呀,这不算什么的……不不不,我不是说郡主的忌辰不算什么,这绝对是家里最近的头等大事,我还安排了人去城外施粥赠药,为郡主多积阴德……”
  孟婉茵一紧张,就把原本没打算告诉裴景翊的那些安排一股脑都秃噜出来了,不由有些懊恼。
  “嗯,我明白的。”
  裴景翊起身将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奶猫送回孟婉茵身旁,冷玉般的面庞带了一丝暖意。
  “我母亲若在天有灵,一定会为我感到幸运,能再拥有一个像您这样的母亲。”
  孟婉茵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连忙掩饰地别过脸,飞快抹了一把眼睛,“哎,时候不早了,你也快回去陪燕宜吧。”
  裴景翊请安告退后,孟婉茵又凶巴巴地轰裴景淮,“你还不走,想留我这儿打地铺啊?”
  “也不是不行。”裴景淮哼哼,“我媳妇儿今天骂我不孝顺,说我平时没有多陪您……那我今晚就不走了,我给您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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