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我哪有什么想法,都听陛下的。”
裴景淮啧了一声,嫌弃似的对裴景翊道:“咱爹在外面一直都这样?”
他可听到有人偷偷骂裴显是墙头草,滑不溜秋老泥鳅了。
这名声传出去也太难听了。
就不能跟他媳妇儿外公学一学吗?
“遇事不下场,有什么问题吗?”裴景翊斜他一眼,淡淡提醒:“别忘了你和弟妹的赐婚是怎么来的。”
裴景淮一秒变脸,冲着裴显竖起大拇指,“好爹!”
另一边,周川心事重重地走在武将堆里,对陆东楼的突然回京还心有余悸。
上次陆东楼回京就差点断了他的仕途,要不是大女婿从中斡旋,他现在已经回家吃自己了,哪还有上朝的机会。
身边同僚都在为漠北下一任守将人选吵吵嚷嚷,还有人跃跃欲试想去分一杯羹的。
毕竟他们这些留在京城的武将不打仗就没有油水捞,不能坐吃山空,也要为儿孙后代多多打算。
周川也隐约有几分意动,想去漠北守边立功,找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他更多的还是怕,梁宪将军那么厉害的人物都落了个马革裹尸的下场,他是想去挣功劳,不是去送命的。
再说他和林绮玉的小儿子还未满三岁,正是满地乱跑最可爱的时候,让他撇下爱妻幼子他也实在舍不得……
正胡思乱想着,他无意中一转头,看到一个身量高挑挺拔的女子,长发高束,一身鸦青色利落短打,正在太监引领下从另一条宫道往里走去。
隔了几十米远,周川看不太清楚,只看到她转头和太监说话的侧脸。
他不可置信地揉了好几下眼睛,死死盯着那道背影渐行渐远,直到入了宫门。
……为什么瞧着那么像他离家出走好几年没有音讯的二女儿?
周川回过神来,大步跑到宫门口,给守门的禁卫军塞了银子,小声打听:“刚才进宫的那个姑娘是什么人?”
“周将军客气了,听说那位是跟着陆同知一块从漠北回来的,好像是梁将军女儿身边的亲卫队长?”
禁卫军将银锭子塞进袖口,笑着补上一句:“说来也巧,我刚听见那位公公管她叫‘小周百户’呢,和您一个姓。”
周川震在原地,半天没动弹,耳边还回荡着禁卫军自言自语般的嘀咕。
“要不怎么都说北边民风彪悍呢,梁将军的女儿敢上阵杀敌,女子也能受封百户……”
第163章
周雁翎入宫对奏, 直到傍晚时分才和陆东楼一块出来。
“你离家三年未归,这次难得回京一趟,不必急着回去, 好好休息几天。”
二人在宫门前站定, 陆东楼破天荒对她说了几句堪称家常话的叮嘱。
周雁翎点头应下, 眉头微蹙,一脸纠结地问他:“姐夫, 你真不和我一块回去了吗?”
“皇命难违。”
陆东楼这次没有纠正她的称呼,转头望向遥远的北方天际,一抹残阳如血,跌跌撞撞坠入地平线之下。
“你还没听懂陛下的意思吗, 只有我离开,她才有上位的机会。”
“可是……”周雁翎不甘心地攥紧拳头,“你和赛金姐在北境搭档默契无间,如今说换人就换人,等我回去了怎么向她交代?”
“我们有默契吗?”
不如说是互相利用更恰当一些。
陆东楼声音突然放得很轻, 似是自嘲般扯了下唇角, “无妨, 你回去实话实说便是,说不定她早就盼着我消失,永远不再出现在她面前才好。”
反正没了他,她身边还有小陈将军, 小王将军,小苏将军……那么多年轻有为的北境儿郎, 总有更合她心意,更会哄她开心的。
他大步向宫外走去,只留周雁翎在原地气得跳脚。
“这是什么话!你知不知道赛金姐已经……”
周雁翎止住话头, 抬起手泄愤似的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衣袖。
不行,她答应过赛金姐要保守秘密,那件事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她气鼓鼓地迈开步子追上去,出了宫门就看到外面停着一架十分华贵,有皇家纹样的马车。
周雁翎认出来人,连忙上前拱手一礼。
“见过同安公主。”
同安公主笑着让她起身,略一打量便认出来,“你是燕宜的妹妹吧?当初一声不吭就留书出走,没想到竟在漠北立下一番功业,真是好样的。”
“公主谬赞了,都是梁伯伯和赛金姐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周雁翎被夸得小脸通红,又忽然想起,“殿下与我大姐很熟悉吗?不知她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没受什么委屈吧?”
她握紧拳头,虽然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百户,但也是能为大姐撑腰的人了!
“放心,她现在是侯府世子夫人,又怀了身孕,裴家上下恨不得把她供起来呢。”
同安公主狡黠眨眼,“不出半年,你就能当上小姨了。”
“大姐怀孕了?她怎么没写信告诉我?”
周雁翎一蹦三尺高,拔腿就跑。
啊啊啊她现在就要见到小外甥外甥女!
速度之快,让还有话要叮嘱她的陆东楼只能望着背影无奈摇头。
他转过来和同安公主打了个招呼,“还未恭喜卫大将军终于回京复职。”
“你说这话就见外了,这几年卫氏一族在西北多亏有你时常照顾,这份心意,我和阿绍都记着呢。”
真要论起来,她和卫绍,陆东楼,再加上一个顾凛,都是年纪相仿,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哪怕后来大家天各一方,儿时的情谊总是珍贵。
陆东楼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极淡的暖意,嗓音也温和了几分。
“卫伯父一生忠勇为国,总不能让名臣良将寒了心。他老人家这次回京,可把卫绍激动坏了吧,哭了没有?”
同昂公主佯怒嗔了一句:“你少拿小时候的事笑话他,阿绍早就不爱哭了。”
陆东楼淡淡一笑,满脸都写着不信。
“咳,你还好意思说他。”
同安公主清清嗓子,玩味地上下打量他,“陆东楼啊陆东楼,我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说吧,你和梁娘子发展到哪一步了?竟然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朝堂上为她公然撑腰?”
陆东楼面容一绷,想也不想地否认:“没有的事,你别胡说。”
“哦。”
这回轮到同安公主脸上写满不信了,她二话不说拽着陆东楼往马车方向走。
“你好不容易回京一趟,我已经派人去令国公府喊阿凛过来了,咱们几个好好聚一顿。”
陆东楼正要推辞,他身份敏感,已经许多年不曾和人吃酒应酬了。
“哎,先别拒绝我。”
同安公主仿佛会读心术一般,转过头意味深长地对他道:“你信不信,梁娘子能否坐上漠北总兵之职,这事十有八九得落在我头上。”
陆东楼一怔,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同安公主不客气地塞进马车。
“走了,回府。”
……
“大姐!!!”
周雁翎像一股龙卷风似的猛冲进来,抱起燕宜在地上转了好几圈。
慢了一步进屋的裴景翊看到这一幕,心脏都停了半拍,恨不得掐个口诀让周雁翎原地消失。
“雁翎?你回来了?”
燕宜只是短暂地惊讶了一下,待认出周雁翎风尘仆仆粗糙许多的面颊,只剩下满心欢喜和说不出的心疼。
妹妹长高了,也长壮了,抱着她的手臂肌肉硬邦邦的,完全看不出任何吃力的模样。
姐妹二人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最后还是燕宜瞥见裴景翊满头大汗的模样,笑着拍了拍雁翎的肩膀,“好了,快放我下来,不然你姐夫要吓晕过去了。”
周雁翎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回头嫌弃似的瞪了裴景翊一眼,“姐夫,我心里有数,还能把我大姐摔了不成?”
“还有孩子。”裴景翊快步上前,紧张地打量燕宜神情,“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头晕不晕?”
燕宜摇摇头,对他语气温柔地说:“夫君,我想喝你亲手煮的杏仁甜茶,你去帮我煮一盏来好吗?”
裴景翊:“……好。”
他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屋,还不忘盯着周雁翎再三叮嘱:“坐着好好说话,不许讲那些战场的血腥东西,不许一惊一乍,不许大呼小叫……”
周雁翎翻了个白眼,等裴景翊去了茶水间才重重哼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烦人啊?”
燕宜笑了笑,委婉道:“我这一胎来得不容易,你姐夫难免紧张了些,别怪他。”
周雁翎一想也是,姐姐姐夫成亲三年才得了这么一个,自然宝贝得紧。
不过看燕宜面色红润,气定神闲的模样,知道她在侯府过得很好,信上没有夸大其词,她也就放心了。
“大姐,我现在是百户了,我厉害吧?”
周雁翎拍了拍系在腰间的素云银牌,正面刻着伏虎纹,背面刻着她的名字和军职,相当于出门在外的身份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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