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江忆安算是第一次见许一不为人知的一面,顿时有些无奈,但面对许老师的“撒娇”她也没有办法,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如果老师不去,那先把药吃了。”
许一没有说话,但是江忆安认为她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于是,她一手拿着杯子,一只手拿药,再次用温和的语气哄道:“老师起来把药吃了再睡。”
鉴于许一前面有“装睡”的前科,她又补充道:“吃完药我就不会再打扰你了。”
最后,在她一番费力之下,许一终于把药吃了,之后,彻彻底底陷入睡眠。
江忆安累出一身汗,她放下水杯帮许一掖了掖被角,随后又把自己常坐的那个凳子搬过来,坐在床边观察着许一的情况。
每过十分钟她就给她换一次毛巾,摸一下她的额头,半夜三点,许一又难受地低声呜咽起来,盆里的水换了又换,毛巾湿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外面天蒙蒙亮,看着许一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体温降到37c,她才放下心来。
……
早上六点,天边露出一片鱼肚白,即使隔着门帘也挡不住外面照进来的天光。
许一从疲惫中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昏暗的屋顶,而是床边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江忆安一只手撑着下巴,正在打瞌睡。
万物尚未苏醒,外面安静极了,只有一群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叫着,一年四季,从来不缺它们的身影,有树的地方就有它们,有人的地方,就有它们。
许一第一次觉得这些麻雀的叫声如此惹人喜爱,好像昨晚身体里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现在看到生活中的任何东西都觉得新奇。
这时,江忆安的脑袋狠狠往下一沉,醒了。
她不知道许一什么时候醒的,看着她好像已经恢复了,赶紧问:“老师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许一摇摇头。
江忆安站在床边,见许一坐起来,便拿了被子和枕头放在她身后:“老师稍微等一下。”
说完她就转身往门口走去。
许一好奇地看着她,房间里没有开灯,见人停在桌子旁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等江忆安转过身的时候,她看到她手中的瓷白小碗里冒着热气,等人走近了,递到自己面前,才发现是一碗热腾腾的白粥。
“老师生病了应该吃一些清淡的,我看到桌子上有一个用过的电饭锅,就擅自给老师煮了粥。”
江忆安看着许一淡淡的目光,好像醒来之后她又恢复了之前疏离的样子,连忙解释:“大米是我在家里拿的,听说南方人和北方人的饮食习惯不一样,所以我什么都没有往里面加。”
许一低眸看着手里沉甸甸的白粥,里面确实什么都没有,没有外面早餐店里五花八门的材料,只有大米淡淡的香味。
她看着江忆安,女孩即使已经努力笑着,也掩饰不了她熬了一夜的疲惫。
她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大米的醇香在口中融化,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原始的粥了。
“很好喝。”
“谢谢。”
江忆安听到许一这么客气,立刻站直了一些,她舔了舔干涩的双唇:“老师没事就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还有,发烧的药一天三次,一次一片,消炎药一天四次,一次五片,都是偏中药的配方。”
许一细细听着,不知为何听到一个未成年女孩在这里嘱咐自己该吃什么药,怎么吃,总感觉怪怪的,倒显得她像小孩。
江忆安并没有察觉她在想什么,只是想趁着陈明醒来之前回去,如果他家里的门没有上锁,那肯定又要怀疑什么。
“等一下。”许一叫住她。
江忆安停下脚步,有些好奇地看着她:“老师还有事吗?”
许一说:“把最右边的柜子打开。”
江忆安照做。
她以为许一是有什么东西要自己帮忙拿,但是打开之后,她一下子愣住了。
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套七年级下册的教材,不止三大门,还有其它五门。
“这次找到藏书的地方了吗?”
江忆安盯着教材的目光有些发直,疲惫一扫而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会才连忙点头道:“找到了!”
许一说:“我生病了,可能会传染你,这几天就不要过来了,先拿一本回去,别再被发现了。”
“好!”江忆安对于学习上的事情从来不会扭捏,许一让她拿回去她就乖乖地拿回去并且藏好。
……
早上吃饭的时候,杨梦回才发现许一生病了,今天刚好周六,正好可以不用请假。
“依依,你的身体一向很好啊,每天跑步锻炼身体,怎么会突然感冒?”
杨梦回坐在小板凳上,带了好多东西过来。
许一有些无奈道:“可能不太适应这里的天气,也许,我好久没有生病了。”
所以这次发烧来势汹汹,把之前的一起补了回来。
现在瓦罐村的温度已经到零下,但是按照往年的经验来说,还没有到达最低温度。
杨梦回叹了一口气:“那你岂不是不能和我一起玩雪了,过几天听说要下暴雪,温度会更低。”
许一看着电饭锅里已经凉透的粥,笑了笑:“我可以看你玩。”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她也知道雪后会降温,于是提前在网上下单了一件长款羽绒服,结果下完单才发现是梅江隔壁市发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第24章 浇水(8)
下完单以后,许一又量了一次体温,37c,虽然还在发烧,但是与昨晚想比,两度之差,感受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听杨梦回说话的间隙,许一环视了一下眼前的桌子,除了电饭煲,上面摆放的物品,以前在哪,现在依旧摆在哪,江忆安把昨晚用过的东西洗干净之后按照原样重新给她摆好了。
杨梦回见她正要收拾,于是,动作迅速地率先把那个瓷白小碗拿在手里:“依依,你这个病号还是先回床上休息吧,我来。”
或许是生病的缘故,许一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人已经利落地开始接水刷碗。
人家已经上手,她也不好再阻止,于是,吃完药后又坐回床边。
“依依,”杨梦回一边刷一边跟她聊天,“你之前来过北方吗?”
“哦不对,这个问题我早就问过了。”
她有些好奇道:“但是怎么感觉你的反应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啊。”
“我从你的眼神中看不到一点对雪的期待……”
杨梦回一张嘴话茬就停不下来,许一一时半会也插不上,就这么靠在床头静静地听她自己说。
“对了,”杨梦回把碗放在桌子上,“突然想起来,你为什么要选择支教保研呀,还来这么远的地方,自己在学校备考或者保研不好吗?”
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没有人回应她,杨梦回转头看许一,见那人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某处,因为生病脸色有些苍白,一缕碎发从耳后滑落,听到她的话后,睫毛微微一颤,感觉下一秒就有眼泪滚落。
当然是她脑补太过,但在这样的场景下更显得她的问题有些“咄咄逼人”,似乎察觉到什么,连忙将话题转移。
两人相处这么久,她把自己的家庭情况透了个底朝天,却只知道许一是单亲家庭,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怕黑且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有一次打电话的时候,才偶然得知她母亲的精神状况似乎不是很好,只是,她又为什么要来这么远的地方呢。
……
许一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周一差不多已经好了,但是发烧的症状还是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周。
江忆安再次见到许一的时候,已经是七天之后。
其实,江忆安那晚走后,第二天偷偷来看过许一,只是在外面徘徊许久没有进来,好不容易消停一天,今天刚来,就被许老师抓个正着。
许一今天的气色不错,但是语气依旧怏怏的,她没有回头,对躲在墙后露出半边衣角的人说:“进来吧。”
江忆安一听这话,自是克制住心中欢喜,老老实实地走出来。
只是,犹豫一秒转眼一看,见人已经回屋,她这才迫不及待跟上去。
门后的碎花窗帘还没有拉开,下午的夕阳斜照在玻璃上,霞光四溢,像是一个个红了脸庞的少女。
她来不及欣赏如此美景就进了房间,只是,今天这里似乎与以往不同,江忆安一进去就看到了明晃晃摆在桌子上一袋未拆封的大米。
她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好像是最近才出现的,不过还未来得及细想,见许一转身朝自己看过来,她心虚地移开目光。
低下头,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许一拿了三张卷子铺在桌子上,是前几天的小测试。
“自己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