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有些惊讶:“欸,小樱还没有告诉我,她有新老师了。”
  鸣人抓了抓脑袋:“难道她想给你一个惊喜,好让你大吃一惊?”他眯起眼睛,陷入思索,“我是不是又搞砸了……”他一脸“要被小樱揍了”的惊疑不定。
  我想了想,恍然大悟:“小樱当初报考医学系,该不会就是因为看到挚友被人所害,想要救他吧?”
  我的心里暖洋洋的,小樱虽然力气大又凶巴巴的,但是漂亮又善良,对自己的朋友总是很温柔。能在大学里交到这样的好朋友,真是我的幸运。
  “真好啊……”我羡慕地说。
  “嗯?”鸣人疑惑。
  “我也想在很小的时候就和鸣人还有小樱成为好朋友。”我说,“一定很有趣!”
  鸣人扭过头对我笑起来,金色的头发就像太阳一样:“现在成为朋友也不晚!我们会一生都是最好的挚友的!哪怕打断我浑身的骨头我也会抓住你的手,就算我哪一天痛苦得要死掉也不会放开你!”
  他就这样若无其事地说出了超级沉重的话语。
  我真的交到了超棒的挚友呢!
  “嗯嗯……啊!车子,有车子过来了!!鸣人!!”
  到了木叶大学,把佐助托付给纲手老师。令我惊喜的是,纲手老师恰是上个月在机场帮我的那位大姐姐。她也还记得我,十分豪爽地把我搂进她怀里抱了抱,问我事情后来解决了吗。
  ……丰满又柔软。还香香的。
  我偷偷地脸红了。
  我用力点了点头:“已经没问题了,谢谢您,纲手姐姐。”我顿了顿,露出笑容,认真地说,“因为我遇到了,能够看见我努力的人。”
  纲手老师笑起来,欣慰道:“那真的太好了。”
  她摸了摸我的头发,眨了眨眼睛:“不过你这里还是翘起来了。”
  “欸?”我连忙窘迫地捂住脑袋。难道昨夜睡觉的时候又压到了?
  “这不是挺可爱的嘛。”她说,“像什么小动物似的,让人很想摸一摸。”她看着我的背后,不知道是在对谁说,有些意味深长,“是不是?”
  这种状态的佐助离开我就会发疯,所以救治全程我都陪在旁边,握着佐助的手。轻轻抚摸他的手背。
  他猩红色的眼睛慢慢变得乌沉沉的,侧着脑袋,直勾勾盯着我。黑色的斑纹渐渐隐没在白皙的肌肤里。眼神中渐渐有了神志,褪去了那副狂乱的模样。
  佐助的手动了动,视线往下,看见了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又往上,看到了我的脸。他拧起眉,像是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表情变得冰冷起来。
  我有些紧张地对他微笑了一下:“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佐助?刚刚真是吓死我了,还好鸣人——”
  佐助倏然把脸别到一边,仿佛我是洪水猛兽,他不想见到我似的,冷淡又厌恶,紧紧皱着眉,闭了闭眼,脸色遽然苍白。死死掐着我的手僵持了两秒钟后,猛地逼自己松开了我。
  我有些不安。
  “你现在感觉还好吗,佐助?”
  纲手老师在病房外和鸣人聊着什么。这里只有我能照顾病人了。
  我问:“要不要喝水?”
  我正准备起身给他倒水,却猛地踉跄了一下。低下头一看,这才发现在我起身时,佐助猛地攥住了我的手腕,不允许我离开他身边。
  他依旧没有看我,脑袋很冷淡漠然地别过去,从我这个方向看过去,只有浓密纤长的乌黑眼睫剧烈地颤动。
  我看着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那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他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反对。
  我就当他默认了。
  佐助总是看起来背负了很多,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沉重模样。但其实不过与我是同龄人。我在工作生活中虽然遇到了很多令我沮丧的难题,但并没有佐助家里非死即伤的惨烈,我的爸爸与妈妈都十分关爱我,公司里的同事也大多比较友好。
  那种家中一夕之间惊变的惨剧是没有的。
  我无法想象是怎样的痛苦,让佐助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也要选择复仇。
  明明和我年纪一样大。
  “虽然不知道佐助为什么告诉我你的家事,”毕竟我觉得对外人说出这种事有点太沉重了,我说,“但是我很高兴佐助可以信任我,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我。”
  有时候即使是把深埋心底的痛苦说出口,都是需要巨大勇气的。
  被他人信任与重视的感觉令我感到十分温暖,同时也认为自己不应该辜负这份宝贵的信任。
  因此,我做下了决定。
  “我也曾遇到小时候难以想象的痛苦,长大以后才知道工作并没有那么轻松快乐。有很多复杂的东西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懂。
  “痛苦没有评判标准,无法划分等级。小孩子失去一块糖果的痛苦,和大人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都是痛彻心扉、天地昏暗无光的痛苦。
  “但是痛苦的事分享给朋友以后,似乎就没那么痛苦了。因为真正的挚友是为你的痛苦而感到加倍痛苦,为了你的快乐而发自内心地同样快乐的人。”
  我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嘴唇,认真地看着他。
  “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我都有很多事做不到。但我想成为在朋友哭泣时,把肩膀和纸巾借给朋友的人。那个……既然我们分享过彼此最重要的心事,也一起经历过危险,勉强算得上‘生死之交’。那么……我们是朋友了吗,佐助?我很想做你的朋友,也很憧憬你和鸣人还有小樱的友谊。我希望我们可以做一生的挚友!就像鸣人说的——永远都不要分开……咕呜!”
  他猛地握紧了我的手腕。
  我听见骨节错位的咔咔声。
  他坐起身,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好几个循环才勉强冷静下来。冷冷地盯着我,抿着唇,每个字都艰难地像是从牙缝间挤出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想要和佐助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我不太确定地重复。
  “真是愚蠢,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
  他乌沉沉的眼瞳晦暗无光,但几乎要把我的脸颊点燃。
  “你偏偏要来引诱我……”
  我咬住嘴唇,喉咙干涩。
  “……你生气了吗,佐助,?”
  友情有时是相当排外的。一起长大的挚友后来有了新朋友,在某些偏激孤僻的人看来,无异是一种背叛。
  我有些紧张,害怕他会误会,认为我抢走了他原本的两位挚友,现在又来对他说些假惺惺的话。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恰恰相反。”佐助就这样盯着我,慢慢地、阴沉沉地挑了下嘴角,淡淡道,“……我答应你。”
  我有些不安地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神色淡淡的佐助,恍惚间比他在仓库中半面黑色斑纹,红瞳黑纹,意态狂乱之时更为诡谲危险。
  早已愈合的食指指根莫名其妙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仿佛余毒未清,毒入脏腑。
  牵连着心脏,隐秘地抽痛。
  鸣人正和纲手老师谈话到一半,两个人神色都很严肃。见我浑浑噩噩地走出来,鸣人连忙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我慢吞吞说,抬起手,盯着抽痛的食指指根看了片刻,那里并没有伤口。我放下手,抬起脑袋,有些迟疑地对鸣人说,挤出一个笑容,“大概是……又交到了一个宝贵的新朋友……吧?”
  这应该,挺值得高兴的吧?
  为什么我反而,隐隐约约,有些害怕起来了。
  灵魂又黏又湿,变得无比沉重。由内而外散发着阴冷的寒气,仿佛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第17章
  纲手老师在和鸣人交接后续治疗事项,我在旁边也顺便听了会儿。听到一半小樱抓着医疗包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先跑进去把佐助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又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佐助!笨蛋!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在你的精神毒素清除完毕之前,我和纲手老师不会把你放出这间病房,敢偷跑出去我就打断你的腿,你就给我好好躺着吧!”),又风风火火跑出来问我们详细情况,我和鸣人对视一眼,支支吾吾地小声说了,被气呼呼的小樱分别在额头上狠狠弹了一记,双双土下座跪在地上听小樱叉着腰走来走去噼里啪啦训人。
  我和鸣人苦哈哈地把身体缩成扁扁的一团,恨不得能躲进地砖缝里。
  “鸣人,马大哈!笨蛋!一根筋!”小樱生气地说,“带着两个病号开车还敢给我开小差!!如果佐助和这孩子有什么意外我要弹你一百下额头!!”
  “嗯嗯嗯嗯嗯我错了小樱!对不起小樱!!”鸣人点头如捣蒜,土下座的姿势异常标准熟练,认错态度非常诚恳端正。有八成是在玖辛奈妈妈的暴揍下锻炼出来的。但如果此刻问他哪里错了,此男必然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你!”轮到我了!我一激灵,在心里紧张地求神拜佛,“手伸出来!”小樱凶巴巴地命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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