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这算是对我的夸奖吗?豆皮寿司全肯定派宇智波斑总裁大人?
  真搞不懂。
  翻阅了今天的聊天记录,带土先生一个小时前发了下午茶点心的照片,问我在做什么。斑先生让他滚回来开会。
  我想了想,拍摄了面前清澈见底、水波荡漾的南贺川,还有河边摇曳的荻花,发了过去。
  我:[图片]
  我:我在休息,黄昏时的南贺川很漂亮呢。
  我:我之前听说这里淹死过人,有鬼怪出没,被吓了一跳,不敢靠近。不过这段时间工程队里的人告诉我,那只是牵强附会的鬼故事,我就安心多了,也敢来河边休息吹风了。
  带土先生的回复很快。
  带土:什么什么
  带土:鬼故事
  带土:[鬼]真可怕~~害怕的话可以到我的怀里哭泣哦~
  我:没错,不仅不是鬼故事,真相还相当令人感慨呢。
  据说很多年前这里十分偏僻,并未被开发,人迹罕至。茂盛的荻花能够隐藏踪迹,河水又适合运送货物。不少非法分子在南贺川附近进行交易。
  警视厅筹备多时,终于得到卧底线报,要在这里捣毁一宗大型违禁药物交易,但在行动前夕被内鬼出卖,消息泄露,卧底死亡,在黑夜里的荻花丛中迎接他们的是黑洞洞的枪支。
  在不得已的交火中,一名警视长为了保护同伴,被射中头颅后坠入南贺川中,生死未卜。
  这件事当初还上了报纸,轰动一时。通过网络可以检索阅读,旧新闻里没有提到这名勇敢的警视长的后续,但大肆抨击当时的警视总监任人唯亲、酿成苦果——尽管使用了化名,也不难推测出出卖警视厅同伴的内鬼,正是时任警视总监的男人的长子。
  既然坠入南贺川的警视长,是为了保护他人的性命毅然决然牺牲自己的人民公仆,想必即便变成鬼怪,也是不会伤人的,温柔正义的鬼吧。
  想到此处,这黄昏里的淙淙流水声也像是一曲英雄的悲壮挽歌了。
  斑先生的语音姗姗来迟。我抓紧时间和他对接了一下工作。等到放下手机,身后的施工地已经安静很久了。
  多付了工钱紧赶慢赶,展台有很大可能能够在文化祭之前搭建好,只是预演彩排的时间就比较紧张了。是抽调场地另行安排还是增加预演彩排的强度,都是要考虑的问题。
  作为对接人之一,在施工现场勘验也是我的工作。
  户外作业炎热危险,且有大量的体力劳动。一天下来往往累得汗流浃背、筋疲力尽。但我并不因此想要退缩抱怨,因为现在我的付出是有意义的:一起负责项目的同事,逐渐开始把我当作主心骨,时常让我决定项目的整体方向。这让我感到肩上的责任感越来越重,身体虽然疲惫劳累,心灵上却欣悦而满足。
  事情看似进行得很顺利,但我心中总有些惴惴不安,不知是否是那日在仓库里给我留下的阴影。
  我总觉得,最近好像有人在跟踪与窥伺我的生活。
  每一个我看不到的视觉死角,每一次我转过身。
  每一个呼吸的停顿,每一个眨眼的瞬间。
  都有人藏在那里。
  用他沉默的视线攫取我的灵魂。
  因陀罗那句“等处理完这些麻烦事就来接你”,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坠落。
  就在这时,我想起几个月前在斑先生办公室看到的,名为“晓”的安全顾问公司,在笔记本里翻出当时记下的电话,打了过去,准备问问有没有比较便宜的雇佣方案。不需要贴身保护,但希望能根据我的需求提供顾问意见。结果对方的反应十分奇怪,完全不像是要做客人的生意,反而还出言嘲笑。
  难道说,在他看来,我雇佣“朱雀”会迎来比死亡还可怕的事吗?“朱雀”是有多可怕多吓人?巨■强森型肌肉壮汉猛男?钢铁大猩猩?手臂肌肉比我的大腿还要粗?
  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安全顾问公司啊。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我像往常一样开车回家。
  大概是太过疲惫,又睡眠不足,在半路出了追尾事故,虽然人没有什么事,保险杠和车漆却有损伤。与另一位车主联络保险公司和警察处理又耽误了很长时间。
  等到回到家已经是月明星稀,饥肠辘辘。
  好饿……今天就照例用速食面解决晚餐吧。
  这样想着,我打开家门,有气无力地将鞋子随便甩掉,跌跌撞撞一边把包、外套、帽子丢了一路,一边咬着发绳将头发扎起来,以一副日常家居生活的懒散放松姿态走到客厅。
  “……咦?”
  我瞪大眼睛,脚步顿住。
  难以理解的事情出现了。
  办公用餐两用的小圆桌上摆着丰盛的菜肴,菜色丰富,热气腾腾,米饭晶莹剔透。一左一右摆着两副碗筷。
  可是……我明明是独居啊?
  我还在愣怔着,厨房里有人端着汤走了出来,对方把鲜香四溢的板栗鸡汤放在圆桌正中央。微微侧过脸,黑发滑落,露出白得有些病态的俊美脸颊。
  是几个月前的雨夜,来我家里拿过误寄到快递的病弱黑长发男子。
  我记得名字是……宇智波鼬?
  他对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解下黑色猫猫图案的卡通围裙,像贤惠的妻子对归家的丈夫那样,温声道:“你回来了。”
  “我、我回来了?”
  “点心是三色团子,配了黄豆粉和红糖浆,”他平静地安排我,“去洗手,然后过来吃饭。工作也需要劳逸结合,下次请准点回家。”
  噫!是、是严厉的妻子!
  “好、好的。”
  水流哗啦啦从水龙头里流下,我呆滞地回过头,看见穿着黑底红云高领风衣的男人,安静地坐在我买的超可爱黑猫耳朵卡通椅子上,表情平静,等待我洗完手过去,同他一起用餐。
  我仔仔细细洗完手,用(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根本没有购买印象的)擦手巾将水珠擦干。一步一步艰难地挪了出去。
  “坐。”他冷淡地说。
  “是、是。”我老老实实地、僵硬地坐了下来。
  “吃饭。”
  我食不知味地往嘴里扒了一口饭,饭尖上忽然多了一个鸡块,是他夹给我的。
  他淡淡地看着我,仿佛遏制不住似的,捂着嘴轻轻咳了两声。放下手来的时候,血色褪尽,脸色更加苍白病态。
  漆黑的勾玉项链落在白得令人触目惊心的精致锁骨上。
  我盯着他,魂不守舍地下意识用筷子拨到嘴里,嚼了两下,眼睛立刻睁大了。
  唉?
  这是什么?
  好美味。鲜美柔嫩的鸡肉仿佛能在口腔中融化,混合了板栗的浓厚香醇,在长时间的小火炖煮中变得无比鲜嫩多汁。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饥肠辘辘的胃发出幸福的喟叹,有什么东西控制了我的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桌子上的饭菜已经被我风卷残云吃掉了大半。
  鼬好像胃口不好,神色恹恹,没有吃多少。只是看着我在吃,眼神变得有些柔软。
  在我局促的目光中,他十分自然地接过空碗,去厨房洗完碗。从冰箱里拿出三色团子,装在盘子里端了上来。配料是两个小碟子,一个装了黄豆粉,一个装了红糖浆,自由蘸取食用。
  饱足的碳水终于令迟钝疲累、被震惊到一片放空的大脑反应过来,我本应该大声质问宇智波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吃人嘴软,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窝囊的:“晚、晚上好,鼬先生。”
  “晚上好。”
  “请问您、您是怎么进入我的家里的?”我说。
  迟来的恐惧渐渐浮上心头。
  电梯需要身份卡。门上也有指纹锁,密码输错三次就会进行报警。
  我住在高楼中间部位,彼此之间的阳台不互通。没有通过窗户和顶楼翻进来的可能性。
  保安也不可能放陌生人进来。
  独居要考虑安全性,这栋租屋是我综合考虑下租住的,大学这几年没有出过任何事故。
  ……他是怎么进来的?
  更重要的是,今晚临时出了追尾事故,拖延了回家时间。连我自己在与保险公司和警察沟通结束前,都不知道处理这起意外需要多久。
  可入口的饭菜温度却是刚刚好。一点也没有反复加热的糜烂感。每道菜都热气腾腾。
  显然是计算好烹制所需时间,安排好顺序,掐好了我回家的时间准备的。
  到家时间点连我本人都无法控制……宇智波鼬,这个男人为什么能把控得如此精准?
  他想对我做什么?
  第19章
  “是三色团子不合口味吗?”他平静地问。
  “不是……等等,请回答我的问题。”
  “……”他垂下鸦羽般的眼睫,轻轻咬了一口三色团子,接着起身,把我回家时散落一地的衣帽收起来,分门别类放好。我呆呆地看着他,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上戴了一枚朱红色的戒指,戒面刻着“朱”字。十根手指的指甲染成黑色,愈发衬得他肌肤苍白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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