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滑滑梯这里地势比较低,水流都往这个方向流动。
雨水本是透明的,但在稀薄的月光下,我眼前的水流却有着浓烈的色彩。
雷光倏然闪过,照亮一瞬。
我惊疑不定地拿出手机,摁亮屏幕照了一下,感到血管里的血液霎时间结了冰。
这不是雨水。
这是一地的血。
轰隆隆——!!
雷光之后,巨雷响彻云霄,天地为之震颤。
我缓缓抬起头,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起,有个高大健硕的身躯,遮住了月光。
男人长身玉立,穿着雪白的长风衣,领口绣着一圈勾玉,款式熟悉到令我大脑一片空白。
我曾把一件一模一样的风衣交给过香燐他们。
而更让人汗毛耸立的,是他手里的东西。
他松开手,那软绵绵湿淋淋的物体重重砸到了地上。
是一只脖颈断了的,死掉的乌鸦。
守护神死掉了。
猩红色的血珠混合着雨水,从他的手掌上滴落。
在他身后,是一地乌鸦尸体。每一只的脖子都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猩红色的眼球被挖了出来,只留着一对黑洞洞的窟窿,落满雨水,僵硬地注视着一切。
在雷光闪过之时,惊鸿一瞥,令观者魂飞魄散。
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冻结。
寒意侵透脏腑。
我呼吸急促,心若擂鼓,蚂蚁般的麻痹感迅速爬满脊背。
肌肤上的水珠,分不清是惊惧的汗水、恐惧的泪水还是冰凉的雨水。
“啊啊,碍事的家伙都解决了。”
棕色长发的男人,在黯淡到近乎不存在的月光下,对我露出一个湿润又愉快的笑容。
“我来履约了。”
他面容极为英俊,眼珠是宛如鸽血般的猩红色,流转着漆黑的花纹。五官具有日式古典美,每一处都完美无瑕,可以说漂亮优雅到了令人无法呼吸、疑似坠入幻境的地步。
但他脸上的这个能称得上人畜无害的笑容,却让我毛骨悚然,如坠冰窟。
“终于……”
他靠近过来。
“可以……”
我浑身发抖。
“开始……”
他抬起手。
“我们……”
“别过来!!”
我抑制住自己尖叫的冲动,盯着他缓缓往后退,接着出其不意,抱着猫拔腿就跑。
我没能成功。
怀里的小猫咪跳了出来,轻轻咬了下我的小腿。
“……幸福的生活了。”
在我尖叫着摔倒在地上的前一秒,大手稳稳地抓住我。
“唔唔嗯!!”放开我!!
另一只手捂住我“唔唔”尖叫的嘴唇。
我用力咬他,直到尝到了血腥味。
他的呼吸声陡然粗重兴奋起来。
我感到惊恐万状。
湿热的气流擦过耳畔。喘息声急促紊乱到了令我感到不祥的程度。
危险又可怖。
“找·到·你·了。”他嗓音低哑。
我闻见一股刺鼻的气味。
黑暗迅速向我袭来。
第30章
我大概是在做梦,只有在梦境中才有如此没有逻辑的怪诞展开。
在梦中,我大约是上班快要迟到,急匆匆咬着三明治去赶电车。
在拐角,我撞到了一个正走出来的青年,在我摔倒之前,他抓住了我。
黑发青年的力气大得骇人,我的胳膊痛得要命,嘶着冷气抬头一看,这人我认识,是宇智波佐助。他没有高光的漆黑眼睛看起来空洞得瘆人。
我吓了一跳,拼命甩开他跑掉。谁知道过闸机时衣服不慎被卡住,一个好心的男人帮助了我,我正准备道谢,抬头却发现这个人握着我被撕下来的衣角,抬起手,放在口鼻间。
我有些纳闷。
接着,舔丨舐的舌尖唾液润湿了布料。
噫!!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更违和的是,他居然长着宇智波鼬的脸。
鼬那种清冷款高岭之花才不会做这种奇怪的事!
我怎么会做这么离奇的梦!
我满头大汗地甩开他,跑到站台,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电车,但早高峰的电车满员,我不得不和一车厢上班的社畜挤在一起。
在电车刹车时,我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人怀里,还踩到了对方的皮鞋。
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锃亮皮鞋上有一个我的脚印。格外刺眼。
我心中充满了歉意和紧张,急急忙忙想要站稳道歉,谁知道那个人居然抱着我不肯放手,他个子比我高很多,几乎把我半提起来抱在怀里。我双腿悬空,扑腾着扭过头,仔细一看,居然是戴着漩涡面具的宇智波带土。
漆黑的眼睛弯起来,滚烫的视线甜腻又黏湿地缠在我的脖颈上,一点点收紧。
无法呼吸。
这时,电车门打开,到站了。
我尖叫着推开他跑下了车,一路惊慌失措地跑到了公司。惊魂未定地喘气,手上没抓稳,公文包掉在了地上,文件和杂物撒了出来。
我连忙蹲下身去捡,一双皮鞋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抬起头,宇智波斑俯视着我。
怎么回事?!
我大脑一片混乱,一早上高强度的奔跑让我精疲力竭。
我捅了宇智波窝吗?为什么身边这么多宇智波?!他们还都看起来很奇怪……我的心脏怦怦乱跳,感觉会有很不好的事发生。
斑看了眼腕表,严厉地盯着我,性感的嘴唇张开。
我紧张地看着他,后背满是冷汗,心跳若擂,随时准备撒腿就跑。
斑说……
他冷冷地说。
“你迟到了,这个月全勤奖没了。”
??!!
我吓醒了。
太可怕了。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个噩梦的结尾真是比前面的所有遭遇加在一起还吓人。还好只是个梦。
明明大家都是我的好朋友,是很好的人。善良又温柔。我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难道说最近女主人公遇到扭曲阴暗偏执狂的恋爱剧看多了,我也想谈这样的甜蜜温馨的恋爱了吗?
这时,视线扫过什么,我擦汗的手倏然停了下来。
……这里是?
咔嚓咔嚓,宛如生锈的齿轮,我僵硬地扭动脖子,环视四周。
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我几乎以为我还在梦中没有醒来。
这是……这是我的家。
更准确来说,是我真正的家。
不是在东京租住的那栋公寓,而是我从小生活、长大、居住的,乡下的老家。
这里是我的房间……?
低矮的木板床,朴素的、因为清洗太多次变得柔软发白的棉布床单。床头摆着卡通兔子造型的旧玩偶,我小时候总要抱着它睡,没有它就睡不着觉。
但它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在我高二那年终于变得破破烂烂,不能再用。我也从此失去了陪伴我长大的旧玩偶。
没想到如今,我却在这里看到了它。
会不会只是恰好长得像?
我心念一动,掀起兔耳朵看了下,耳根处果然有一个拇指大小的烫伤,边缘焦黑。
那是我小时候顽皮,在家中玩火,不慎弄破了。
可它早就坏掉,变得破破烂烂,在高二那年,我和妈妈把它埋在了后院里。
我还为它举行了一个小小的葬礼,哭了几天鼻子。
一个极为可怖的猜测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颤抖起来。
我的家庭并不富裕,在我长大以后,对小孩子的我正正好的房间就变得有些狭小和局促了。
窄窄的木板床难以翻身,一动就会掉下去。睡梦中惊醒许多次的我,渐渐学会了在入睡时静止不动。
整个房间也因为堆满杂物显得狭窄。
我满身冷汗地坐起身,意外发现床头上柜子上摆着熟悉的犬张子的摆件,右爪缺了一小块。
很小的时候,我哭求着让爸爸买来的犬张子摆件,却在得到的当天晚上,被我失手摔下,在地上磕破了右爪。我既害怕被爸爸发现,又埋怨自己的笨手笨脚,懊悔不已,一个人偷偷哭了一晚上。后来还想过用粘土补上磕掉的右爪。
仔细看这只犬张子摆件的右爪,果然有粘土的痕迹。
我瞪大眼睛,浑身发冷。
手指发抖,几乎把摆件摔在地上。
这不可能!!
因为这只犬张子摆件,在我初中时期,就被来我家玩的,村子里的小孩子打碎了!
碎片当初已经扔掉了,现在都过去了七八年了。
可它憨态可掬地躺在我的掌心,对我笑眯眯的。
这不可能!
尖叫声压抑在我的喉咙里,我的鼻尖满是冷汗。
我见鬼似的盯着被我用力丢到最远处的摆件,急急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