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先回宿舍拿点东西。”得知孟怜要带她们去见阿文后，程新棠决定将昨天整理的程远植的东西一起带上。
她想，这里面很多东西是属于阿文的。
之前的混乱看上去并没有影响到乐都，重新开业后的乐都仍旧热闹。孟怜带着沈赛昭和程新棠到了定好的包厢。
包厢内临街的窗边立着个女子，两鬓乌黑的短发垂在脸颊两侧，看背影给人的感觉是沉静的，转过头来，细而长的弯眉下一双深邃的眼，又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程新棠看着眼前的蔡文植，逐渐和记忆中背着姑姑偷偷给她带糖的周彩文对上。
“上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才十岁。”蔡文植同样在看程新棠。
“好久不见，阿文姑姑。”
听着程新棠对自己的称呼，蔡文植摩挲着手中的发簪，对着程新棠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好久不见，阿棠。”
蔡文植坐在窗边位置上，看向门口的三人，“坐吧。”
“阿伶和我说过了，你们想知道这个发簪的事情。”蔡文植将手中的发簪递到桌子中间，“这个发簪是仿制的，真的在你姑姑那里。”
蔡文植停顿了下，“那次阿伶上台前少了个发簪，我就用它给阿伶救急了，你凭着照片就能认出来的话，金婉是将发簪给了你？”
“是，还有姑姑的留下的一些东西，包括和你的书信，现在也都在我这。”程新棠拿出她昨晚从程家带出的东西放在桌上。
蔡文植看着那些被保存好的旧物，“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程家在平城算是富贵之家，程家小姐程远植沉静温和，自小就喜欢诗词书画，除了看书，程远植还爱看戏文，但她不喜欢戏文里那些小姐的结局。
为什么小姐最后都要嫁人呢？
程远植想不通。
和程远植一墙之隔的周彩文同样想不通，为什么故事里的女子都要为了男子牺牲。
周彩文不喜欢那些书里的故事，所以她不爱看书。她以为自己是不喜欢看故事的，直到她看到了被程远植夹在书中的故事。
那是被程远植改写的故事。
在程远植的故事里，女子不再围着男人，为男人流泪甚至牺牲，故事里的她们遇到了志趣相投的对方。
就像她和程远植一样。
自从看了程远植写的故事以后，周彩文就经常拉着程远植给她讲故事。
于是在周家院子里，经常能看到两个女孩，一个轻声讲着她新想的故事，另一个则是雕刻着故事中的女孩。
春去秋来，两个女孩的感情也在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和木雕中升温。
程远植聪慧外柔内刚，周彩文坚韧外刚内柔，无需言明，她们便明白对方心意。
但她们也明白，她们的感情不会被接受。在周彩文她家替她张罗亲事时，周彩文产生了逃离的想法，她想像程远植故事里写的那样，逃离困住她们的牢笼，飞往自由的天空。
“我和阿植约好了一起去茗城，因为那里有我们能安身立命的东西。”蔡文植脸上显露出痛苦，“但是她没能来。”
“为什么？”程新棠低头看着桌上那些属于程远植的旧物，“要是姑姑当初能和您一起离开，说不定不会那么早就去世。”
蔡文植摇头，“阿植比我看得更透更明白。”
“你知道我们当初为什么选择来茗城吗？”蔡文植拿起那支真的发簪，“因为茗城有宝藏。”
程新棠和沈赛昭对视一眼，没想到会从蔡文植这里听到宝藏的线索。
“如果阿植和我一起离开了平城，我们是得不到茗城宝藏的。”蔡文植声音放低，“这是我后来才想明白的事情。”
程远植从小身子骨就弱，也许是在她们计划离开平城的那段时间，程远植身体就出了问题，所以才会在两年后因病去世。
程远植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所以她选择留在程家，不仅是因为她不想让蔡文植因为她留下，更是因为她要留在程家，抹除宝藏线索，让蔡文植能在茗城更好地得到宝藏而不被程远山发现。
蔡文植看向沈赛昭，“贺正离开前应该告诉过你，茗城宝藏的事情吧？”
“是，但是她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和曹家有关。”
“宝藏最初只是传说，但是阿植妈妈破解了宝藏的秘密，带回来了帮助程家发展的财富，同时留下了金印章方便程家后人再次打开宝藏。但是程远山太蠢了，只以为金印章是程家传承，并不知道金印章就是宝藏的钥匙。但是阿植知道，她发现了金印章，我们一起破解了金印章中的秘密，知道了宝藏在茗城，所以我们才会选择一起来茗城。”
蔡文植提起了她们当初的计划，“我擅长雕刻仿制，阿植便让我仿了个假的，用假的将真的换了出来。又让我带着真的金印章先来茗城找到宝藏，等到合适时机她再从程家逃走来找我。我按照我们的约定先到了茗城，但直到我打开了宝藏，阿植都没来。”
蔡文植声音中带着细微的哽咽，“直到两年后，我听到她去世的消息。”
也是那个时候，蔡文植才明白，程远植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她一起来茗城，她做的那些只是为了让她离开。
也是后来她才明白了为什么程家一直没破解宝藏的秘密，即使程远山再笨，这么多年也该解开了，那是因为程远植将假的线索藏在了她仿制的假的金印章中迷惑程远山。
“所以，你到茗城找到贺毓，和她合作打开了在茗城的宝藏。”
所以贺毓会得到金印章。
“是，光凭我一个人，无法避人耳目找到宝藏，找贺毓也是阿植告诉我的。”
程远植聪慧远谋，为她铺好了所有的路。
“贺毓是个好人，我们找到宝藏后，她帮我建立起了乐都，又帮我更名改姓，不被有心人盯上。”蔡文植语气中带着惋惜，“但是贺毓太好了，她错信了陆贵，才会让曹家发现金印章。”
以至于后来被曹胜盯上，被陆贵背叛失去性命。
但是她又在去世前，将一切布置好，没让曹家发现宝藏在茗城，发现她们打开过宝藏。
“曹家得到的那个金印章是贺毓让我仿制的假的印章。”
“那真的金印章现在在哪？”
“不知道。”
沈赛昭思索着这一切，蔡文植也不知道金印章在哪在她意料之中，贺毓死前将一切线索断在了她自己身上，就连贺正都不知晓她的安排，那么无论是出于什么考虑，贺毓都不会将蔡文植卷入。
将蔡文植众至始至终从宝藏中抹去，才能最大程度地保护住蔡文植。
沈赛昭想到另一件事情，“所以当初明姨查你和孟怜才会什么都没查到吗？”
“也有阿伶自己那层身份在。”
沈赛昭知道蔡文植说的是孟怜那个属于曲伶俐的身份。
“那宝藏在哪？”
“在东溪村的一个山里，我可以给你个地图。”
东溪村，属于东区辖区，也是贺毓为贺正安排的退路。
沈赛昭思索着这其中的关联。
蔡文植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我不会将贺毓的死揽在自己身上，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说声抱歉。”
追溯到源头，是她将金印章带到了茗城。
沈赛昭摇头，“是贺毓自己的选择。”
是贺毓选择了和蔡文植合作打开宝藏。
“贺毓不告诉你这些，也是在保护你。”蔡文植看向沈赛昭，“贺毓很爱你。”
“我知道。”
贺毓在死前的安排保护住了身边所有人，却没有保住自己。
一时之间包厢内安静下来，良久，程新棠出声打破了沉默。
“乐都演出的那些剧目都是姑姑当年写的对吗？”
“是。”
“姑姑知道她的故事被人演出传播，被很多人喜欢，一定会很开心的。”程新棠手按在桌上那叠旧纸上，“这是姑姑在她去世之前写的一些故事。”
“我会让人排出来的。”
第58章 女校
沈赛昭带着茗城的地图去找赵藏冬。
沈赛昭到赵藏冬办公室时，赵藏冬正好在看赵方整理的兰心的资料。
“小五，你来得正好。”赵藏冬将资料递给沈赛昭，“这是赵方查到的。”
“兰心确实是曹家人，但是在曹力去世以后就离开了平城，之后消失了三年，五年前突然出现在南城，加入了南城警政司。”
赵方查到的要比贺华芝查到的详细得多，不仅查到了兰心在平城的事情，连兰心消失的那三年也查清楚了。
兰心在贺华芝没查到的那三年去过很多地方，从北到到南，又从东往西，几乎踏遍了全国。
“代付药钱、救助孤女、智斗奸商、收拾无赖，是不是很像东凌，行侠仗义，四海为家，惩善除恶。”沈赛昭按住资料，看向赵藏冬。
“确实。”赵藏冬嘴角微扬，顺着沈赛昭的话应答道：“有机会能认识的话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