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然后他像是接收并处理完了全部信息,得出了结论——紧接着,霍戎毫无防备地“嘶”了一声。
他的手背猝然多出几条浅浅的、细长的血痕,渗出的血珠滑落,掉在地板上。
——在错愕到震惊的视线里,那条“行凶”的、还沾染着血丝的小触手受惊似的猛然收回,蜷缩着躲起来再不肯出现。剩下的则飞快趁机卷走了药板,用力压出一片,用力按在探出的淡白舌尖上,用力咬紧了牙关。
沈未明咕咚一声把药咽下去,苦得整张脸都痛苦得皱成一团,像是吃了什么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他垂着头,灰眼睛拼命躲避苏镜和霍戎的视线,甚至用小触手堵上了自己的耳朵。
其他的触手也慌乱地行动起来,它们胡乱扒下了铃铎的外套,又卷走了苏镜最常用的钢笔、偷出了霍戎口袋里的打火机,甚至还从铃铎好不容易修好的旧沙发里掏了一块棉花。
几秒后,沈未明抱着这堆“战利品”,头也不回地跳出了窗户。
……
“那次的任务……结果还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
“前辈完成得很成功。”
宗政零说:“他成功中止了三名哨兵的污染变异,还有十几个平民,”
“虽然流出了一些不正式的传言,诸如‘穿着小黄鸭拖鞋驯狗’、‘坐在三米高的变异哨兵脑袋上发号施令’、‘因为精神压力过大任务中途忽然索要毛线团’之类的说法……但都是捕风捉影,没有凭据。”
宗政零这么平静地对系统说,仿佛完全不知道是谁滥用“宗政家公子”的身份强行删掉了监控一样。
“那天我们第四小队早早就去了,是第一批抵达任务现场的,去接前辈。”
“霍戎前辈带了至尊豪华甜草莓罐头,苏镜前辈带了小喷壶、小梳子和很多毛线,我带了漂亮的麻袋。”
宗政零说:“前辈没有出来,没有等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没有和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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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为什么呢,新人铃铎抓着麻袋苦恼地想[可怜]
还在滚雪球一样的不停加班中[爆哭]亲亲亲亲[红心][红心][红心]!
第133章 找猫
第四小队全员出动, 搜索了所有他们能想到的区域。
包括绝大部分常规地点——训练室、静思室、疏导室、医疗室、隔音会议室。
也包括一些不那么常规的,比如所有高层干部的办公室天花板,中央空调的通风管道, 电梯井,封闭室外阳台, 洗衣房那几千个轰隆作响的洗衣机滚筒,以及整个「危响」的所有抽屉和沙发。
系统看着从霍戎那辆宝贝越野车底盘下面灰头土脸钻出来的铃铎:「……」
这真不是在找猫吗??
还有“仔细检查是否盘踞在大型花盆里”又是什么离谱的行动指南啊!!!
“病急乱投医。”宗政零垂着视线,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蜷曲了下, 似乎依然攥着那只用来哄前辈不生气的彩色麻袋, “我们当时都太慌张了。”
“不知道前辈的烧退了没有, 是不是更严重了。不知道任务的污染程度有多高,万一侵蚀了精神图景,导致意识混乱……甚至忍不住胡思乱想, 担心前辈会不会被什么仇家趁机绑架了。”
“其实只要稍微冷静一点,就会意识到,那些担心都是完全多余的。”
那可是沈未明。
危响的绝对王牌, 什么任务都能成功, 从不依靠别人、不需要搭档的「万能向导」。
“我们找了一整天,几乎把整个危响翻了个遍, 还在前辈所有可能经过的墙角都放了草莓罐头。”
“我布了精神力丝线, 只要有人或者触手接近罐头,我就能立刻察觉。”
“我们还查了网上说的办法,在中央厨房弄了一只碗,装满清水,把剪刀打开放上去,诚心诚意地在心里呼唤前辈的名字。”
“我们甚至短暂接触了一名五感敏锐到远超警戒值的高危流浪哨兵。”
“我们把前辈最喜欢的一条领带拿过去,让他记录了气息特征, 给了他一些肉干和能量饮料,拜托他发动其他流浪哨兵去外围那些区域找前辈……”
系统:「……」就是在找猫吧分明就是吧!!!
连“委托流浪猫头子”这一步都做了啊!!!
宗政零没有在意它的点评,依然蜷着手指,自顾自地、没什么表情和语气地继续说下去。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我们也被严重警告、集体禁足,只好暂时收队,回了小队驻地办公室。”
“然后发现,前辈就在书柜顶上。”
系统:「?」
首先它站沈不弃,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沈未明愿意在书柜顶上就在书柜顶上。
但是为什么要在书柜顶上啊???
而且他们足足三个人,光顾着在外面找,折腾了这么半天,居然就没有一个人回办公室看一眼吗!?
“回了。”宗政零大致能够读出系统的数据波动,直接回答它,“根据监控,我们回了239次办公室。”
“取前辈常用的物品9次,补充新的草莓能量棒和罐头37次,喝水3次,去厕所8次,写检查并提交178次,霍戎前辈被空气绊摔1次,用头撞墙2次,打印寻人启事。”
而书柜上的未明前辈只是看着。
系统的心情有点复杂:「啊……哦。」
“不怪前辈。”
宗政零又重复起了这句口头禅一样的话,他依然固执地、仿佛十分冷静客观地分析着当时的情况:“从前辈的视角,他也不理解我们在做什么。”
——突然就乱哄哄急攘攘地冲进来又跑出去,每一次都急得要命,好像有什么sss级任务,又面色凝重地仿佛在应对什么灭顶之灾。
——最喜欢的领带被苏镜塞给了铃铎,然后就被拿着跑没了影。
——最喜欢的碗、最喜欢的那个软和的抱枕、常看的几本翻得起了毛边的画册,甚至连他的沙发,都被资深哨兵霍戎一把扛走了。
——连囤积的草莓罐头和能量棒也都被尽数抄没、冷酷没收。
三个人一会儿忧心忡忡地团团转,一会儿垂头丧气地写检查,因为太失魂落魄,连笔被小触手扒拉掉了十几次都没意识到不对劲。
……所以这么看,霍戎被无视太久的猫愤怒地绊了个跟头实在是活该。
……
记忆录像的画面也跟着铃铎的视角,迟疑着,一点点向上移。
最终定格在三米多高的书柜顶上。
沈未明蜷缩在深重的阴影里,顶着乱糟糟的小卷毛,裹着他的小黄鸭毯子,那双因为高烧蒙着层水汽的灰眼睛,正警惕地、费解地、一声不吭地盯着下面正在疯狂抄家的三个人。
看起来正在用高烧得快变成浆糊的聪明大脑思考是谁疯了。
苏镜的反应最快——就是因为她认出了绊倒霍戎的、完全透明的空气触手,才顺藤摸猫找到了书架顶上的沈未明。
她立刻阻止了其他人的火上浇油:“都别说话!别动!”
霍戎脸上的焦急和闷火,在看到那一团小黄鸭的瞬间就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近乎虚脱的狂喜。他张了张嘴,下意识就想冲过去,被苏镜一把精准地反手薅住后衣领,牢牢钉在原地。
“未明……?”
苏镜自己仰起头,把所有情绪压成劫后余生的轻柔,嗓音微哑,仍然透着不易觉察的余悸。
“我们回来了……没事了,回家了,没事了。”苏镜说,“听话,不怕。”
她一边用最柔和的嗓音安抚,一边在背后打出一连串清晰的手势——示意铃铎去关窗、锁门、反锁,所有出口全部封死,一个不留。
放在平时,这点小动作当然不可能瞒过沈未明,但现在猫在发高烧。
湿漉漉的灰眼睛委屈地闷闷盯着她,沈未明把自己用力塞回毯子里,小触手“啪”、“啪”地拍着杉木书柜。
他的领带!
他最喜欢的、苏镜帮他系得最舒服的一条!
居然被他们拿出去给外面不知道哪个流浪野哨兵闻了!!
霍戎被苏镜拽着不敢乱动,看着满办公室飘的抗议和控诉气泡,只能哑着嗓子火急火燎地哄:“未明听话,下来,上面危险……领带?什么领带——哦哦,领带在!没给没给!在呢!铃铎?快去洗干净,用三勺洗衣粉,青苹果味的!
他张开手臂,不停调整着角度和方位,像个随时准备接住自由飞翔猫崽的倒霉老父亲:“不生气,听话,霍戎哥不好,是哥不对……”
他只顾着伸手,一不留神就又露出了手背上的血痕——被小触手慌乱挠破的地方已经结痂了,早就不流血了,但还是很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