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看得阿尔都心疼这位高等级小雄虫了。
  琉西或许是实在没有办法,给他打了一针东西,过了会又打了一针。
  阿尔当时看的时候还不明白,现在正好明白了,正是厄瑞弥亚不愿意使用的安抚素。
  过量安抚素终于使他厄瑞弥亚平静下来,处理完伤口的小雄虫颤抖着被重新架了进来,重新开始疏导。
  既被使用了安抚素,又被用了雄虫进行精神力疏导。
  难怪琉西会紧接着发来许多求救消息,让他等厄瑞弥亚醒来后多帮忙说些好话,不然他就要像瓦伦一样被发配其他军团了。
  阿尔甚至没有谈条件,很贴心地答应了。
  毕竟琉西可是做了件利于他的大好事——他偷偷跑到中部战区前线,厄瑞弥亚也瞒着他使用了雄虫——二者打平,厄瑞弥亚总不会因此对他发火了。
  于是当琉西发来厄瑞弥亚已经清醒过来的信息后,阿尔十分真挚地主动发去了自己的关怀与问候。
  厄瑞弥亚却不按常理出牌,直接问他:“你在哪里?”
  现在还不适合同虫皇陛下说实话,阿尔发了个宫中的定位过去。
  结果下一秒厄瑞弥亚的视讯就打过来,要亲眼看看他。
  阿尔:……
  厄瑞弥亚:你去勃特勒那里了?
  阿尔:……陛下料事如神。
  厄瑞弥亚:回圣都。
  他这三个字发的不留丝毫余地,阿尔急了,索性主动打个视讯过去,光屏一闪,厄瑞弥亚的样子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阿尔一时说不出话来。
  因为厄瑞弥亚的状态太不好了。
  按理来说,他经过了高等级雄虫的精神力疏导,绝不该是眼前这样金发枯黄眼眸沉暗形容枯槁的模样,他躺在床上,连嘴唇都是白色的。
  阿尔张了张嘴,“你……你除了精神力暴动,还受了伤?”
  厄瑞弥亚并不在意,只有神情与原先还相似,“小伤,已经好了。”
  那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模样了?
  阿尔这句话到了嘴边,又换成,“陛下,我不在身边,您也要好好接受精神力疏导。一次不行就多接受几次。”
  厄瑞弥亚眸光更深,“你都知道了?琉西说的?”
  “是的,”阿尔正要替琉西开脱两句,“琉西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
  “你觉得他做的是对的?”
  阿尔老老实实点头。
  “哪怕他让其他的a级雄虫来给我精神力疏导?”
  “只是摸了下您的额头,没有什么额外的动作,”阿尔说,“琉西都把视频传给我了。”
  “那如果没有a级雄虫呢?如果只有b级或者c级,他们必须和我发生关系——”
  “生命高于一切。”阿尔打断他,“陛下,不管用什么方法活下来,但活着才有希望。”
  尊严、忠贞、爱。都比不上活着。
  厄瑞弥亚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长久地盯着阿尔,不愿意结束视讯。
  阿尔在心里叹了口气,明白自己今天不哄好虫皇陛下他回去是睡不好觉了,于是又换了副故作矫情的神态,“好吧我的虫皇陛下,其实看见你接受其他雄虫的精神力疏导,我还是有一点吃醋的……很吃醋。”
  吃醋?
  怕是巴不得有其他雄虫替他分担这份“工作”。
  厄瑞弥亚冷哼一声,但也就冷哼了这一声。
  哪怕明知道阿尔口中的“吃醋”不过是一句哄骗,他还是不能免俗地升起一种喜悦。
  至少……他还愿意说点废话哄哄自己。
  他也太没出息了,厄瑞弥亚又想,到底谁是掌握生杀大权的虫皇陛下,谁是费尽心思要成为雄君的小雄虫。
  “我身体很好,不需要再使用其他雄虫进行精神力疏导了。”厄瑞弥亚说,“如果是你,我还可以勉强再用用。”
  阿尔:……
  “我的荣幸。”
  “这边战事已经到收尾阶段了,我后日就回圣都,你也回来。”厄瑞弥亚又说,“勃特勒那里我可以不追究他。”
  他知道阿尔私下给勃特勒做过几回精神力疏导的事,也知道这些雌虫绝对拿阿尔没招。毕竟他身为虫皇,同样对阿尔毫无招架之力。
  只要他想做的,拐多少个弯最后都能做到。
  所以厄瑞弥亚并不打算责怪自己最得力的军区上将,但不妨碍他拿这件事要求阿尔回宫。
  “厄瑞弥亚,”阿尔丝毫没有犹豫就摇摇头,很认真地看着他,“这边的战事还没有结束,这里真的还需要我。”
  厄瑞弥亚皱起眉头,“以前没有你,也一样的打胜仗。”
  “但是牺牲的军雌更多,”阿尔说,“我知道陛下会说我一个雄虫也救不了多少,但是能救一个是一个,今天只有我一个,但是只要我坚持下来,明天就会有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的雄虫来到战场,就能有更多的军雌活下来。”
  诚然,他阿尔做这些事并不是全部为了军雌着想,他知道,厄瑞弥亚也知道。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希望雄虫的地位得到提高,希望雄虫的未来有更多的出路;厄瑞弥亚希望战争更加顺利,希望军雌牺牲得更少,就必定会同意他的请求。
  就像他无法眼睁睁看着雄虫们作为工具被关在雌虫的床榻上过一生一样,厄瑞弥亚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军雌在精神海暴动的痛苦中做出本可以不必的牺牲。
  第47章
  中部战区的战争仍在继续,阿尔已经做好厄瑞弥亚会在圣都频繁给他发消息查岗的准备,却没料到他根本没回圣都,径直杀到中部前线来见他。
  也不是全为了见他,前线的军雌听闻虫皇陛下亲临,各个打了鸡血似的勇猛得更上一层楼,只有瓦伦没有凑过去表功,和阿尔坐在医疗部继续给重伤的军雌医治。
  到了晚上,厄瑞弥亚自然走进他的住处,大咧咧往床上一躺,金发披散。虽然还是有些憔悴,但看上去比前两日那番模样已然要恢复不少。
  阿尔习惯性地将手抚上他的额头,一边亲吻一边将精神力探进厄瑞弥亚的精神海,检查过没什么问题,又加固了一层稳定效果,才松开他的下颌,“a级雄虫还是很有效果,嗯?”
  他的话里尽是调侃,身体同时离得远些了,毕竟是战区,他还不想在这种时间地点和厄瑞弥亚发生什么亲密行为。
  厄瑞弥亚也并未嫌他说这些煞风景的话,反而抱着他的腰,“我……前几日做了个梦。”
  梦。
  阿尔瞬间紧绷起来,但意识到厄瑞弥亚的肢体正与他紧密地挨着,又提醒自己厄瑞弥亚眼下能仍然与他这样毫无间隙地相拥聊天,大概是没有“梦见”上一世的全部始末,这么宽慰着自己,刻意松懈下身体的力度,状似漫不经心地问,“梦见什么了?”
  “就是梦见这次凶兽潮,也是中了兽毒,”厄瑞弥亚顿了顿,“不过当时你在我身边,精神力疏导的时候我没有马上认出你,翅膀就不小心划破了你的眼角。”
  阿尔愣住了。
  上一世他的眼角的确有一条疤痕。
  但是时日久远,他到最后早已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被谁留下的了。
  原来曾经是这次吗?
  想来也是,他上一世没有进入军校的安排,早期为了牢牢绑住厄瑞弥亚,所有虫皇陛下的出行自己都会要求贴身随行,形影不离,何况是出征这样有危险指数的事。
  “那个梦太真了,我都能感觉到我的力度如果再大一点,或着距离再近一点,就会把你的眼睛弄伤。醒来之后还没回过神来,真以为你被我弄伤了。”厄瑞弥亚缩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脑袋,“我后怕了半天,还问琉西你怎么样,通过他提醒我才想起原来你根本没来。”
  阿尔沉默着,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能摸了摸他的面庞聊作抚慰。
  厄瑞弥亚或许感知到他情绪的低落,故意笑道,“你不仅没来,你还跑到中部战区这边来帮勃特勒,还上了前线的医疗部,真是一点不让我省心。”
  阿尔却没有跟着笑,他只是将一些细节贯穿起来:所以这才是厄瑞弥亚醒来后是那样疲惫不佳的状态的原因吗?只是因为害怕自己被他伤到?哪怕只是一个梦境。
  上一世厄瑞弥亚给他的眼角留下疤痕后怎么样了?阿尔努力想从记忆里去挖出来,但是他脑海中的大事太多,这些细枝末节已经都在他脑海中被掩埋太久,找不到归处。雄虫没有雌虫那么强大的自愈功能,疤痕怎样修复都无法恢复如初,就那么浮在他光滑的皮肤上,被厄瑞弥亚日复一日的看着。
  所以上一世的厄瑞弥亚才会对他这么纵容吗?
  那么这一世呢?他没有再为厄瑞弥亚受过伤,甚至也没有再付出这么多的时间精力,他还能对待自己如上一世那样吗?如果厄瑞弥亚改变了,他在其他地方的努力还有同样的作用吗?
  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a级雄虫,原来是因为自己没有跟随,才会被琉西他们找到带到厄瑞弥亚跟前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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