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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号公寓 第178节

  林深的说话声和田松杰的轻声问话重叠到了一起。
  冯语凝停顿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是,我一开始也以为是既视感,但还是越想越在意,我当时觉得来这里看上一眼也不是什么难事,确认一下还可以让自已安心就来了,事实证明这不是既视感,确实是因为我曾经阅读过,所以深刻留在我脑海里了。”
  “所以果然……”
  见到林深看向自已的那种表情,冯语凝收敛起了脸上的所有表情,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对,那个时候没有什么鬼神许愿,我也不是许愿的人,但是我清楚记得我看到上面写的内容了,也就是说这本笔记完全没有受到所谓的限制,不会出现现在我们这样的困境。”
  “即便是现在,”冯语凝的指尖在盒子上轻轻一敲,“我在重新找回这本笔记之后,就试着把它带给一无所知的人看,任何人都可以没有障碍的阅读上面的内容。”
  “但只要我们自已一试图往外说,或者通过文字向外传递,对方就没有办法明白我们在说什么,”顾十远摊开手掌,耸了一下肩,“即使是我们把笔记上的内容原模原样念出来,也同样会受到阻碍。”
  “所以我们才确信,它上面写的东西确实和我们此时此刻的所有经历有关,但它又没有受到鬼神许愿的限制,只可惜对于一般人来说,它也就是一个无聊的怪谈小说,别人也无法通过它理解我们想要传达什么。”冯语凝说道。
  “这种禁锢是在人的身上。”林深沉吟道。
  冯语凝应了一声,“对,然后我才决定把这个地方当做一个据点,重新整理了一番,既然不能依靠外部的人,那就只有想办法把跟自已一样的人聚拢在一起了,而且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
  冯语凝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目光明显是看着嵌贝盒子的。
  林深只是一眼,就立刻明白过来她想要说什么,“如果如你们推测的那样,笔记本上所写的东西和我们经历的世界有关系,且不论这种占比有多少,但是笔记被真实地保留下来了,所以你们觉得——这很可能是真实存在在世界上的?又或者说,至少曾经存在过?”
  自已说出这段话,自已也被吓了一跳。
  林深之前有过猜想,难道是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世界,可现在有这本笔记放在这里……
  冯语凝眼睛一亮,笑道:“所以顾十远帮我拉回来的这个人起了很大的作用,他最近在做的工作就是寻找与笔记上描述相似的地方,我们现在是这么想的,如果每次我们都是被困在一个特定空间出不去,那是不是代表这个特定空间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林深心里咯噔了一下,皮肤上那种被风刮过的刺痛又好像蔓延了上来。
  冯语凝继续说着:“那么笔记里描述一路上环境的内容,对我们来说就极有帮助,尽管可能时间过去很久很可能无法轻易找到了,但这始终是一个方向,只要能够找到一个,或许就可以证实其实我们所有经历的噩梦都是曾经真实存在的地点。”
  “而这些地方,因为某种原因出现了异状,”顾十远接话道,“以我们不清楚的方式被从现实世界里分离出去了,所以我们才没有办法走到范围外面。”
  “那么究竟是什么东西,把它们从现实里分离出去的呢?”
  冯语凝问出这句话,林深就感觉她和顾十远的目光都带着某种探究地落到了自已身上。
  田松杰一把抓住林深的袖子,下意识地往后拽了一下。
  第266章 冯语凝的猜测
  林深的心跳如鼓,他努力不着痕迹地深吸了几口气,保持着面色的平静。
  看来这一遭他们把他请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看别墅现在的状况,也不是为了给他笔记,而是想通过这些东西从他身上证实别的猜想。
  然而就在林深呼出一口气,张嘴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冯语凝却是一抬手,打断了他。
  “当然,我的话先说在前头,”她把嵌贝盒子重新盖了起来,放回到原位又走出来,“我并不想强行逼迫你说什么,我想你和我们一样,也存在着某种禁锢。”
  说到这里,冯语凝抬了一下手,示意大家离开地下室,“这地方又黑又不通气,上去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
  话毕,冯语凝带着两人到了三楼。
  三楼一侧的走廊跟二楼一样,都是紧闭着的房间,左侧的空间看上去像是个小型会客厅,家具都是新布置的,和破旧的别墅内装相比有些违和感。
  冯语凝在靠墙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才开口继续说道:“我确实有想过找你,上次的合作对我来说是一次蛮不错的体验,如果能有你的帮助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坏事,但是在听了顾十远的话之后,让我对你的想法产生了改变。”
  林深在一旁的两座沙发上坐了下来,顾十远挨在他边上,像是一下把他给夹在了中间。
  田松杰只能扒着沙发背,左右警惕地打量。
  “说了什么?”林深眉头一皱。
  冯语凝单手支着下巴,眼神中的那种审视让林深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
  “林深,你刚才没有否定我的话,那我就默认你身上确实也存在着禁锢,让你不可能把自已知道的东西全都说出来,我能理解。”
  长发顺着她的肩头滑落下来,遮住了她的半张脸,“毕竟我猜想,你的这种禁锢跟我们的禁锢不一样,这可能是为了防止某种消息泄露出去,而不得不做的事情,所以我接下来的话,你并不需要每一句都回答,只要听着我说就可以了,因为我想,如果是错误的,你可以毫无负担地否认,那么你不说话的时候,我可以当做是你的默认吗?”
  林深眨了眨眼睛,他听到站在自已身后的田松杰似乎气息都比他还要急促、紧张,“行。”
  顾十远闻言双手一抱头,靠在沙发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而冯语凝也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顾十远和你一起在付家宅子的时候,你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如果利用付文婉给你们提供的道具,并且也有个一个合适人选的情况下,确实可以利用这些东西敲碎那面镜子,但顾十远说了,镜子里那个东西一次都没有出现在小楼里,那它去哪儿了?自已如此重要的本体,面临被彻底破坏的风险,它不可能不在意的,如果不在意,也不会跟付文婉耗上那么久。”
  “那么它当时去哪里了呢?又或者说,它被困在了哪里才没能去阻止敲镜这件事的发生……”
  冯语凝的语气很平缓,她的每个问句都没有带着强烈的疑问,更像是一种在自我思考的同时对自已的反问,一边问自已,一边自已找答案。
  林深只感觉呼吸一滞,两只手无意识地握成了拳,一句话也没有说。
  “所以顾十远那个时候有担心,担心是你把它用什么方法困住了,那么你当时应该就是在一个很危险的境地,他才冲出去找你的,”冯语凝说到这里,抬起眼朝顾十远的方向看了看,“但他看到你的时候,你完好无损,至少在他看来完好无损吧,镜子也被顺利敲碎了,除了最开始死掉那个人,可以说是皆大欢喜,但是你和顾十远的身手……”
  “那我肯定是不如他的。”林深轻声回答道。
  “对的,”冯语凝点点头,“我见过你的身手,和普通人相比确实还算不错,但那也仅仅是面对普通人的时候,那么你当时怎么活下来的呢?付家宅子里应该再没有别的可以有效压制镜子鬼的东西了,它没去找自已的本体,就只能怀疑到你头上了。”
  “不过你也不要太在意,我说的这种怀疑不是贬义的,我也是在顾十远说了这件事之后,对你的想法产生了改变,在孪台村第一顿饭的时候,你是第一个吃下肉的人,可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想你也知道了,如果说当时王自杰和廖远吃肉的反应有夸大成分的话,后来我吞下肉的时候我清楚知道那可不是单单靠一点意志力就能咽下去的东西。”
  冯语凝缓缓地坐直了身子,“我是知道,偶尔有人能从噩梦里带出些什么东西,对自已产生一种保护,我当时是这么想的,但是听了顾十远说的话之后,我觉得你身上发生的事不可能是这么简单,要是足够有能力轻易杀死镜子鬼,那么这个庇佑物的出处为什么不能自已消除一切威胁呢?这让我意识到了,你可能和我们不一样,而你身上的某些东西,也跟噩梦里的经历无关。”
  田松杰听到这里,一下抓住了林深的肩膀,他凑到耳旁轻声说道:“深哥,我怎么感觉这人有点可怕啊?她是会读心术吗?这都怎么知道的?”
  林深抿着嘴,没有回答。
  看到林深这个模样,冯语凝眉毛一扬,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一些,“你翻开笔记本的时候,看到第一页上的印章愣了一下,那是我们都不知道的东西,但我感觉你认出它来了……说实在的,那也就只是一个不太好辨认的字而已,任何人看了都不会是你那样的反应。”
  “我能回答你的……”林深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我没有在任何地方,看到过任何类似于笔记本内容的东西,否则我也不会那么惊讶了,甚至里面提到过的‘韶妹’,也从来没有见过。”
  “也许是时机还不到呢?”顾十远的声音幽幽地从身旁飘来。
  林深猛地回头看他。
  “我初看那本笔记的时候就觉得,那不是像日记一样因为习惯而随手记录的东西,它在各种意义上都写得太仔细了,以至于别人会觉得那是本怪谈小说,”顾十远松开抱头的两只手,坐直身子,“它更像是想为我们留下什么帮助的信息。”
  “但是能对应上的并不多。”林深说道。
  “那么如果这种笔记本并不止一本呢?”
  冯语凝说出这句话,定定地看着林深。
  第267章 不止一个
  顾十远换了个姿势,侧身看向林深。
  这时候的他完全没有了以前那种戏谑玩笑的模样,仿佛变了一个人,目光锐利有种感人避之不及的感觉。
  “我们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你不是因为鬼神许愿而被卷入世界的,那你为什么进来?你是自愿的吗?还是不得不这么做?”
  顾十远吐出这几句话,不断打量着林深的表情,“我觉得没有一个人会这样自找麻烦,过好自已的生活不好吗?谁会觉得自已真的能成为全能的英雄,还不求任何结果地想要去帮助别人,更不用说这种解救的行为伴随着各种或大或小的未知危险。”
  林深垂下眼。
  顾十远说得没有错,如果没有当初那一着,以林深自已的性格,他觉得可能到死都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的。
  只是现在被架到了这个位置,不去做这件事不但危及自已的性命,还看到为此而焦头烂额的好友,林深才不得不动起来,去做些什么改变些什么。
  “林深,你在以另外一种方式介入,”冯语凝往前挪动了一些,尽可能靠近林深的方向,“而我觉得你的这种介入,就跟这本留下的笔记一样,只是通过不同的方式达成相同的目的,我想要证实我的猜测才请你来的。”
  “所以,笔记是从哪里来的?”林深开口又问了这个问题。
  冯语凝摇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这不是刻意隐瞒,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是放在地下室那个角落了,我甚至是趁着大人们没注意,自已翻开的,但是大人们就好像从来没注意过有这么一个东西一样,而我当时也很快就忘了,如果不是鬼神许愿,我可能根本不会突然想起它的存在,就好像这段记忆被从脑海里抹除掉了一样,只有有关的人才能看到,才能想起来。”
  林深听到这里,差点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想起自已最初回到公司时,公司系统里对“林深”这个名字查无此人,工作日志里也曾有人提到过这件事。
  再仔细一想,第一次他和沈榷见面时,尽管很久没有碰面,但当时对方一下就认出了他。
  可是第二次再在医院面前相遇,沈榷明显露出过一个迷茫的表情,像是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是谁一样。
  这些变化究竟是怎么产生的?
  林深忍不住抬起手看了看自已。
  “我不知道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冯语凝双手搭在膝盖上,“我想这个原因也肯定是你没有办法说出口的,但至少我们在目的上是一致的,所以我在思考……既然我们觉得这样的笔记不止一本,那跟你有相似身份的人,会不会也不止一个?”
  说到这里,冯语凝在自已的膝盖上轻轻敲了两下,“就像你说的,笔记上的很多故事没有对应,那如果它们也跟我们有经历过的故事一样,都是从这个现实世界里分离出去的,它们又会在哪里呢?”
  林深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抿了抿唇,低声道:“不是没有可能,我现在能说的,只有这个。”
  18号公寓的事情他下意识地想要脱口而出,就感觉心脏被使劲扯了一下,呼吸一滞,肌肉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不是没有道理。
  为什么公寓的名字偏偏是“18号”呢?那是不是说明,在18之前,还有1到17?
  毕竟,一栋公寓楼一共108房间,而在刚才那本笔记本那么多的内容里,能够对应上的少之又少……
  可是这样算下来……
  林深思及此处,脸色白了白。
  田松杰悄无声息地挪到了他身侧的位置蹲下,两条眉毛几乎拧到了一起,“深哥,要是他们的推测是真的话,一栋公寓一百多个房间已经很吓人了啊,这要是再多得多到什么程度去啊?这么一想,写下笔记的会是普通人吗?”
  林深抿紧嘴唇,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那么这些地方被分离出去,也是写下笔记的人做的吗?
  相同的“狱”字在他的脑海里转来转去,逐渐跟锁头上的字相互重合,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有这个本事的话,为什么还会把这些危险的地方留下来,然后如此费劲地留下一堆笔记,而不是直接解决掉呢?
  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怎么会寄希望于一个普通人能完成?
  在记录赵家庄的内容里,林深看到了那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那指的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是因为这个时间不多了,所以现在他们这些人所面对的一切,已经是当时选择下的最优解了吗?
  “其他的笔记是否存在这件事,我已经在利用家里的人脉去找了。”
  冯语凝的话把林深重新拉回到现实。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抱着手来回走了两圈,然后在林深和顾十远的面前停了下来,“但找人这件事,我想要把它放一放,人的脾性需要相处之后才能够了解,所以就算有其他身份跟你相同的人,也不代表他们的想法以及所作所为会跟你一样,所以不能成为我们无条件信任的依据。”
  林深没有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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