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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号公寓 第193节

  “没有了,”林深知道她在找什么,轻声摇头,“房间里也没看见,你手里也没拿着,你还记得多少?”
  严菲握了握自已的手掌,又坐了回去。
  “我记得我一直握着的,从进门前就……”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她似乎想不起来刮刀究竟是什么时候从她手里消失的。
  “我听到夫人招呼我坐下,让我为她做一幅画像,”严菲用指腹来回着掌心浅浅的伤痕,“我很紧张,因为我根本看不清楚,只能勉强辨认里面有个人影,但究竟是谁在说话我确认不了,所以我使劲捏着刮刀感觉有点疼。”
  严菲的眼珠因为回忆而在眼眶里快速抖动了几下,“我记得韩振宇说让我不要紧张,把自已感受的东西画下来就行,但我根本不知道应该画什么,我一直在想我看不见我怎么画?可我又不能直接跟他们说我看不见……”
  林深眸光一沉。
  他回想起自已也是在思考如何作画的时候,逐渐失去了控制,整个人陷入到了那种无边的幻觉里面。
  是什么在控制?
  欲望吗?
  希望尽快完成画作,尽快逃离那间窒息房间的欲望?
  “我看到了夫人,”严菲突然抬起眼,目光扫过众人,“以我的视力我不应该看得清楚的,但是我感觉我看到了她,我们相对坐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她在我的对面坐下跟我说她很不习惯这样的独处方式,我还让她不要紧张……那些话是我说的吗?”
  严菲像是陷入了自已的回忆,不等别人说话,又自顾自地摇摇头,“我不太确定,现在想想我不觉得我能和她像那样平静地相处,更不可能那么熟练地引导她,让她放松……”
  任楷在这时举起了严菲的画,手往画中空白的位置指了指,“那这里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会把这里空出一块?”
  严菲闻声抬起头,看了一眼之后也露出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好像是看见了……”严菲皱着眉,又不太确定地摇头,“好像是……但是我现在……想不起来它是什么样,我只记得夫人好像说,那是很珍贵的回忆……我应该看见了才对……”
  第295章 【0705】不是队友
  见询问严菲也没有多少收获,任楷泄气般地将肩膀耷拉了下去。
  他把画往桌子上一放,像是累了一般往旁边一坐,闭上了眼睛。
  看到这一幕,严菲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开口想要说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可是想了半天发现自已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也露出了略显失落的表情。
  潘荣良见状,无声地推了一下任楷的肩膀,小幅度地摇摇头。
  任楷睁开眼看了看潘荣良,又转头看向严菲,轻咳了两声,说道:“我没有说针对你的意思啊,只是有些恼火到现在也没掌握什么有用的东西,你别太在意。”
  也不知道严菲听没听进去,她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已的那幅画看。
  二楼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压抑,跟外面的天空一样。
  “真要这样坐以待毙吗?”蒋伟臣轻轻出声,他歪着头,看着窗外的天空。
  几人的目光循声朝他的方向看过去,他才慢慢把头转了回来,“我在想……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啊。”
  他的目光直直的,顺着把每个人的脸都看了过来。
  “你想说什么?”林深问道。
  蒋伟臣想了想,“我想不了那么多复杂的事情,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担忧什么,考虑什么,只是觉得这样按照他们的安排继续进行下去,真的好吗?”
  他说到这里,坐直了自已的身子,“其实我也知道擅自做出别的举动,很可能引来危险,但是我们现在的局面不就是需要一个这样的破局方法吗?谁也不能保证,夫人房间里的那种影响就只保持在现在这种程度不是吗?万一我们都变得跟严菲刚才一样,谁能来叫醒我们?”
  林深听到这里,下意识地朝田松杰的方向看了一眼。
  对方略显无辜地眨眨眼睛,也只能无奈地摊开手耸了一下肩膀。
  “那你说说。”潘荣良坐在蒋伟臣座位的扶手上,垂眼看着他。
  蒋伟臣却是一眼看向林深的方向,说道:“林深不是说韩振宇的房间锁着吗?我觉得那里肯定有东西。”
  “那还用你觉得吗?”任楷捂着脸,声音从指缝里传出来。
  蒋伟臣一撇嘴,道:“你让我说完啊。”
  他盯着任楷看了一会儿,见对方终于不开口说什么了,才又继续道:“那我们就去给林深制造机会呗,不管是混乱,是吵架,还是偷钥匙,或者别的什么,能试试都试试呗。”
  “你们刚才不是说,”蒋伟臣转头看了眼潘荣良,“因为我们逃不掉,所以他有闲工夫跟我们演戏吗?那咱们也演啊,大家都演,真把自已当画师,而不是被困在这个噩梦里逃不出去的人,真正的画师怎么会想着要逃出去呢?大家都是为了钱来这里的,是竞争对手,谁不想要这里的一大笔钱?我们不该是其乐融融共同进退的队友,我们是竞争者啊,都来这里的,只是拿辛苦费?”
  蒋伟臣的话说完,曹毅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潘荣良也看看桌上摆放着的画纸,没有出声。
  只有任楷慢慢坐起来,问道:“那你有想办法吗?怎么制造混乱,怎么让打开那个房间?”
  蒋伟臣则是一瞪眼,张开两只手,“这我哪知道?我就是提出一个可能性,要是能行的话,你们脑子好你们帮忙想想办法啊,我要是想得出来,我刚才就说了。”
  任楷无奈地叹了口气,翻了个白眼。
  “我觉得蒋伟臣说的不无道理,”林深缓慢开口,见大家都看向自已才又继续说,“我们下意识地觉得我们应该是相互信任和扶持的队友,但很明显我们现在在这里的身份不支持我们成为队友,能够获得夫人青睐的画作或许只会有一幅,又或许一幅都没有,但如果带入到画师的身份里,应该谁都希望自已才是被选中的那一个,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这也是刚才,跟韩振宇说关于公平那件事能够成立的原因,多给了严菲画画的时间,就意味着我们与雇主交流的时间变少了,我们不被重视,这是合乎逻辑的。”
  “我懂了,”曹毅放下手,“我们或许可以继续用这件事来借题发挥,虽然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找到进入韩振宇房间的办法,但试一试总归是比干等着要好的。”
  潘荣良点点头,说道:“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这个方法会冒险一点,但我确实也担心,像小蒋说的那样,要是明天继续作画,我们身上产生的影响还会不会像今天,要是变得清醒不过来那就谁都救不了了。”
  话说到这里,众人的目光突然倏地落到了林深身上。
  林深一愣,没有说话。
  曹毅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才开口:“林深你愿意吗?这当然不是逼迫,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们也可以换人或者再想想别的办法,毕竟谁都不确定这种尝试是不是能成功……”
  “可以试试,”没等曹毅说完,林深吐出一口气,点了一下头,“其实我也很想进去看看,特别还有我房间被换掉的那幅风景画,现在这里只有我最清楚它长成了什么样,我觉得由我去是最好的。”
  蒋伟臣闻言,投过来了佩服的目光。
  林深只能弯起嘴角苦笑了一下。
  这件事只能他去做,只有他自已去做才能放心。
  他身边好歹还有田松杰跟着,要是换成别人,真发生什么意外,可能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那现在就只差想办法了?”任楷双手合十,搭在腿上。
  一直没说话的严菲习惯性地举起手,她的嘴皮轻颤,接着另一只手抓起了画材中一把崭新的刮刀,像是做了极大的决心一般,说道:“我……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看到那把在阴沉天气下依旧泛着寒光的刮刀,曹毅的脸色变了变,他语气严肃,“你认真的吗?”
  严菲用力地点点头,“我想……既然我留的时间最长,受到的影响也是我们当中最明显的,他们那么中意我画的草稿,那应该会更重视我的状况吧?就像你们之前说的,‘画师’这个身份在这里存在肯定是有用的,或许可以试试,我没关系,我已经准备好了。”
  第296章 【0705】“争吵”
  一道闪电在天边划过,紧接着没有几秒闷雷声就轰隆隆传来。
  严菲紧握着刮刀,坐在画材之间,她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朝楼梯口的方向看着。
  曹毅和潘荣良靠着窗边站着,脸色都不太好看,林深则跟田松杰蹲在楼梯口附近。
  “深哥,这……真没问题吗?”田松杰看着银白色的刮刀,脸都快皱成了一团,就好像已经能想象到那种疼痛的感觉。
  “现在也只能试试了,”林深脑袋往墙边一靠,“既然是她自已提出来的想法,我们也不可能替她做决定,而且我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她的画说不定现在已经是我们当中最接近某种标准的了,这个地方需要画师也一定是有意义的,如果接下来的行动可以印证这一点,那么之后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而不是仅仅顺从对方的安排。”
  “行吧。”
  田松杰嘴里虽然这么说着,身体还是忍不住打了个抖。
  没一会儿,蒋伟臣和任楷就一先一后地从一楼的方向跑了上来。
  任楷比了一个“ok”的姿势,说道:“我到处都跑了一遍,这屋子里敞开的房间确实没有摆放药品之类的,所以可能性很大!”
  蒋伟臣双手拄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下面正在准备晚饭,韩振宇确实在后厨,虽然下人没让我进去,但是我让她帮我传话了……如果真的在意的话,估计很快就会过来。”
  说到这里,他用力地把一口气吞下去,有些担忧地看向严菲,“你确定吗?虽然这不是现实,可是该疼还是会疼的……”
  严菲没有说话,而是转头朝潘荣良和曹毅的方向看去。
  两人看到严菲的表情,都看了看彼此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来。
  紧接着严菲闭上了眼,她将自已的左手摊开放在桌面上,右手紧紧握着刮刀用力往下一戳。
  不算锋利的刮刀虽然被手掌的皮肉阻隔,但还是插了进去,血珠瞬间顺着伤口的边缘冒了出来。
  她紧咬自已的嘴唇,把刮刀出,左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一个度。
  曹毅接过严菲手中的刮刀,按住她右手的手腕。
  潘荣良也皱紧了眉头,将她的手掌扒拉开压在桌面上。
  带着鲜血的刮刀被高高扬起,上面的血珠一甩就落到干净的画纸上,曹毅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就听到蒋伟臣和任楷放开嗓子大喊大叫的声音。
  严菲到了这里,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她的额头上渗出汗珠,张开嘴放声哭喊起来。
  她开始挣扎,开始叫喊,开始求饶。
  而见状任楷就冲上前去,双手控制住了她的肩膀。
  吵闹混乱的声音盖过了窗外的雷声,打破了这座宅邸本该有的寂静。
  蒋伟臣咬咬牙,一跺脚,脸色感觉比严菲还要难看,他似乎不想上前却又不得不上前,冲过去用双膝压住严菲的腿,整个场面极其混乱。
  林深见势开始转身往楼下跑,才跑到一楼拐角的位置,就看到韩振宇快步朝他的方向走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韩振宇神情严肃,朝吵闹声发出的二楼看去。
  林深眉头一拧,想也不想就揪住韩振宇的衣领,道:“还能发生什么?韩管家,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你们给她那么多时间本就对我们不公平,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跟你讲道理的。”
  韩振宇闻言脸色一变,一把拍开林深的手,整了整衣领,快步冲上二楼。
  林深紧跟在他身后回到二楼,看到的就是几个男人把严菲围在中间,地上和画材上都是严菲挣扎之后甩出来的血点子。
  “各位老师,你们在做什么?!”韩振宇见状大喝一声,猛地冲上前去,从曹毅的手中夺过刮刀。
  刮刀上溅出去的血落到了潘荣良的脸上,让他原本就发黑的脸色更添了几分狠厉。
  他转过头,紧盯着韩振宇,“在做什么?韩管家你们又是在做什么?我们先前就说了,你们要真是内定了,透题了,那叫我们来究竟是为了什么?羞辱我们吗?非要找几个人来给她当陪衬?”
  曹毅松开严菲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气,“要不是看了她画的草稿,我们还真信了你的说辞,如果你们没有提前给她透题,那这幅画是什么意思?夫人手上根本没拿过任何东西,她是怎么画出来的?为什么你们偏偏就觉得她的才是最满意的?”
  一大堆的问题向韩振宇扑面而来。
  严菲的画摊开放在桌面上,女人手中那个空白的方框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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