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正将样品一一取出时，隔壁实验台突然传来李琛的声音。
“明显就是他自己操作有问题导致结果偏离预期，非要重新做。”
“我跟他好声好气的解释，结果他还给我摆脸色，一副特别不爽的样子。”
单珩的手指拿ep管的手微微一顿，又继续把管子一个个放到板子上。
另一个男生道：“兄弟你可真惨，他看着就不好说话，教他心累不？”
李琛继续抱怨：“平时叫都叫不动，好不容易叫来做实验，好像我欠他钱一样没个好脸色，还反过来和老师告状说我欺负他什么都不教他，我真是服了。”
“我去，这么离谱的吗？他看着挺清高的啊，没想到还会背后告状，啧啧，人不可貌相。”
单珩把样品连带着板子放到冰上，走向公共实验台取试剂时，经过李琛身旁。
“数据异常，重做来确定不是操作带来的偏差，有什么问题吗？”单珩语气平淡，拿出一瓶缓冲液，找出对应的移液枪转动旋，将刻度调到精确的数值，枪头落入废液缸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琛的脸色变了变，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边上的另一个男生是隔壁课题组来蹭仪器的，对单珩的名号也非常熟悉，瞬间如鹌鹑似的不吭声。
“科研最重要的是严谨。”单珩头也没抬，插枪、加样，平稳又快速，动作一丝不苟，“质疑和验证本就是科学精神。”
李琛憋出一句话：“单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他重复实验浪费时间，而且，而且……很可能就是他操作有问题。”
“所以，你也不确定对吗？”
单珩已经走回自己的实验台，神色平静，仿佛刚才只是随口提了句实验注意事项。
他低头调整离心机参数，并不在意李琛和另一个男生如何压低嗓子议论。
·
杨慕霖第二天就马上开始重新实验，令他意外的是，虽然李琛看到他总没好脸色，偶尔酸几句，但没阻止他重复实验。
这次重复，杨慕霖更加小心谨慎了，每一步都做得一丝不苟，完全按照实验标准来进行。
早上起床没课便去实验室，有课的话一下课也会马上过去。他有点迫切地想知道这次重复实验的结果。在这个过程中，他顺便完成了一门专业课的期中考，当然是以最高分通过。
章鹤也在他的帮助下拿了个不错的成绩，一直嚷嚷着要请他吃饭，不过杨慕霖推辞掉了，这周实在没空出去娱乐。
唯一的放松便是回到家，吃完饭后和s的闲聊。
或许是因为最近忙于做实验，压力有点大，他愈发在与s的聊天中放飞自我，大胆发言。
经常把s聊到沉默，s应该是个很温柔有耐心的人，尽管经常被调戏到无奈，仍然每次“掉线”后还会回复。
杨慕霖开玩笑道：“你真是个很有职业操守的树洞，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回应，我都要离不开你了。”
【s】：是吗？
杨慕霖躺在床上，懒洋洋地说：“哥哥，有照片吗，看看脸。”
【s】：我长得很丑，不想吓到你。
“哦是吗，那看看腹肌。”杨慕霖嘴角一勾，恶趣味又起来了，“健身教练的身材应该很好吧。”
【s】：会被和谐的。
杨慕霖撇了撇嘴：“怎么可能，我都收到好多裸\照了，他们都能发过来。”
【s】：好多，裸\照？
【s】：他们是谁？
s发的是语音，声音低沉，在讲到裸\照时，语气微微上挑，听不出感情变化，却让杨慕霖莫名有种压力和心虚感。
他轻笑一声，故意拖长语调：“怎么，哥哥吃醋啦？”
s过了几秒，发来四个字：……注意安全。
什么鬼？杨慕霖知道他肯定误会了，玩笑开大了。
“我才不会随便收那种照片呢，辣眼睛，不过如果是哥哥你发的话……我肯定瞬间保存。”
【s】：那是怎么回事？
s仍然揪住这个问题不放，杨慕霖只得认真解释：“这个软件后台一直有人莫名其妙私戳我，什么话也不说，就发来自己的裸\照，我都拉黑了。”
其实还有更过分的没有说，比如很突兀的发自己的小鸡，还骚扰说看看下面。
这个app的审核也很有问题，居然这种都能发出来。
【s】：你还和别人聊天吗？
杨慕霖秒回：“没有，只有你。”
这是真话，天地良心。他之所以没有删除这个软件，全是因为这里有s，他登这个app也只是为了和s聊天。
杨慕霖忽然想起之前s说过自己不是gay，因为他填写的性取向是男，所以私信他的全是男生。
那会不会也有很多女生找s聊天呢，虽然s话不多，但是像他这样耐心又温柔，会提供情绪价值，声音还特别好听，在网上依旧很尊重人的网友不多了。
说不定，s还有其他的网友呢。想到这个可能，杨慕霖突然心里不是滋味，他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你呢？有其他网友吗？”
【s】：没有。
“你没骗我吧？”
下一刻，s发来一张截图，上面显示聊天的好友只有杨慕霖一人。
杨慕霖心情转好，他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才回复道：“噢，原来我是唯一一个呀。”
【s】：嗯。
杨慕霖第一次觉得“嗯”这个简短的回复这么苏，他捧着手机忍不住露出笑容。
【s】：要不要加微信。
【s】：既然我们在这个软件只有彼此一个联系人，干脆删掉好了，这样就不会收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图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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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懂在实验室工位码字的偷感qaq，身边人来人往的，在码字软件下叠加了篇文献，一听到脚步声我就马上切换界面[捂脸笑哭]
这章甜吗？嘿嘿，下章继续。
第12章 真实
杨慕霖看到这条消息时，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盯着屏幕看了好几秒，手指在键盘上悬着，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
【s】：怎么，怕我是坏人？
“没有！”杨慕霖立刻反驳，随即又放软了声音，“就是……有点突然。”
【s】：没关系，对网上的陌生人有防备心很正常。
杨慕霖有点愧疚，咬了咬唇，飞快地打下一行字：“我就是有种不真实感。”
虽然和s认识的时间不久，杨慕霖只知道他25岁，是个健身教练，声音很好听。除此之外，s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相貌如何，兴趣爱好，杨慕霖都不知道。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近乎虚幻的存在，却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点开s的头像，那只通体漆黑的小猫，有一双金黄色的双眸，酷酷地看着屏幕。
杨慕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s对他而言就像存在于另一个次元的人。不论他说什么，都会有所回应，但又从不多问一句，不像有些人对别人的生活充满窥探欲，是沉默又可靠的陪伴。
他们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让杨慕霖可以毫无负担地倾诉那些连对好朋友都未曾提及的秘密。
而现在，s提出加微信的这个行为，仿佛把杨慕霖一下拉回现实，好像另一个次元的人要来到他的生活。
“我……”杨慕霖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许久，最终还是打下一行字，“我只是觉得，加了微信就好像把你从‘树洞’变成了真实存在的人。”
【s】：我本来就是真实存在的。
紧接着又是一条：
【s】：只是现在，你可以随时找到我了。
s的声音低沉，略带沙哑的质感，就像有人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耳廓，令他耳尖微微发烫。
杨慕霖突然意识到，软件那头的s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虚拟的树洞，不是随时会消失的网友，他们之间是有羁绊的，s是一个会认真倾听他琐碎日常，会在意他每次情感起伏的真实存在的人。
杨慕霖把微信号发了过去，在点击发送的瞬间，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正在跨越某个无形的界限。
【s】：嗯。
杨慕霖不自觉地开始想象s的样子，做健身教练，应该身材很好，是个热爱运动的人吧。他在生活中话也这么少吗，杨慕霖所了解的健身教练都很健谈且热情，他难以想象s给学员上课的样子。
杨慕霖不自觉地将s带入他见过的健身教练，穿着黑色紧身背心和短裤，手臂肌肉会随着动作绷出好看的线条，说话时喉结微微滚动，锁骨处亮晶晶地挂着汗水。
s神色冷淡，声音强势：“再做五十个蹲起。”
杨慕霖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说不定这种冷脸教练很受i人欢迎呢。他就很害怕那种自来熟的教练，没有边界感一个劲地问东问西，好像安静一秒都是大罪。
微信提示音很快响起。
【s请求加你为好友，验证信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