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江姗意味深长道:“就是因为他出差不在,才要去谈。”
  江初芋愣了一下,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秦家的人到底想瞒着顾泽洺跟她谈什么?
  江姗说:“你别想太多,妈明天过来接你。”
  江初芋想着,反正都要离开了,不如就借着明天的机会,好好跟他们把话说清楚,便应下。
  挂掉电话,江初芋将顾泽洺送她的东西收拾到一个盒子里。
  在一起的两年里,他送了她不少礼物,有价值不菲的宝石项链,也有可可爱爱的玩偶和看起来没什么用但深得她心的小摆件。
  她要轻装离开,不能把和他的回忆也一起带走,不然会舍不得。
  江初芋打包好盒子,跟杨秀灵通了回电话。
  杨秀灵说:“我已经帮你打点好一切,只要你能顺利到国外,他们就算想抓你回去,也没那么容易。”
  江初芋跟她道谢。
  杨秀灵笑:“下次见面记得请我吃饭,还有,这几天好好跟你的学长相处,别让他生疑,不然我怕他把到时真把你给绑起来了。”
  江初芋说:“他不会的。”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
  这个月,顾泽洺去申城出差了。听说,秦既远让他负责一个很困难又特别重要的项目,如果他能成功,明年就会晋升为秦氏的总经理。
  但唐家的人,恐怕不会让他走得太顺利。
  江初芋心里担心他,一边又打算趁他出差的时候偷偷出国。
  翌日,江姗开车来接她。
  到了秦家,唐欣招呼她们喝茶,一切如常。
  直到茶过三巡,秦老爷子忽然话锋一转:“在订婚前,有件事,我们想了解一下。”
  江初芋本来还在思考该怎么开口解除联姻,闻言,脸上勉强维持着微笑:“爷爷,您请说。”
  秦老爷子放下茶杯,面色严肃道:“我们查到……你之前,似乎服用过大量精神类药物。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不太清楚。只是,你和泽洺马上要订婚了,我们希望你在订婚前,再去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将来考虑。我不希望自己未来的重孙,一出生就有什么不妥。”
  江初芋先是一怔,而后皱起了眉。
  他们居然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偷偷调查过她?
  江初芋感到有些不适。
  一旁的江姗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这怎么可能?我们初芋平时最乖了,身体也很好,怎么会有精神疾病?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秦老爷子淡淡地瞥了江姗一眼,“看来,江太太平时对女儿,确实是疏于关心了。连自己女儿生病服用过药物都不知道。”
  江姗转头看江初芋:“到底怎么回事?”
  江初芋没有回答,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脊,看着秦老爷子说:“秦爷爷,我想请问,你们凭什么未经我的允许,私自打探我的隐私?”
  秦老爷子面色不变:“你是泽洺未来的妻子,我这个当爷爷的,提前替泽洺关心一下你的身体健康情况。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的?
  江初芋心里冷笑。
  这种高高在上将她剥开审视的态度,让她恶心。她感觉自己在他们所有人面前,就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稍有瑕疵就要被挑剔。
  江初芋心里既愤怒又委屈
  她看着秦老爷子那双冷漠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谁告诉你们,我将来一定会嫁给顾泽洺的?”
  她顿了顿,在江姗惊骇的目光中掷地有声:“我今天就是来解除联姻的。”
  “你——!”江姗抬手,似乎是想打她。
  这一次,江初芋没有退缩,她瞪着江姗的手,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到冰冷的海底,最后,她释怀的笑了。
  “妈,你是要打我吗?”
  虽然江姗的巴掌迟迟没落下,但江初芋的心里已经开始疼了。
  她强忍着眼泪,声音沙哑道:“在您心里,和秦家的联姻,比我的尊严和感受更重要吗?”
  “这几年,您……真的有爱过我一点吗?”
  “其实,比起我这个从乡下接回来的野丫头,您更希望邹乐桐是您的女儿,也更喜欢她对吗?毕竟她才是您养大的。”
  心底潜藏的想法被摆到明面上来,江姗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骂:“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胡说。”
  “高中的时候,我亲耳听到你问邹乐桐,她怎么可以输给我这样的野丫头。”
  “如果那次,我没有拿到年级第一,你是不是打算重新把我送回养父母身边,任我自生自灭?”
  江姗被问得一怔,张了张嘴。
  她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平时看起来乖巧听话的女儿,突然之间变得那么的歇斯底里。
  那些斥责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可这种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让江初芋绝望。
  她心如死灰道:“实话跟您说了吧,我这几年一直患有严重的双向情感障碍,需要服用药物才能正常生活。我不是您的乖乖女,也不想当什么大企业家。我既不想跟谁结婚,也不会给人生孩子。”
  说完,她转头,不再看江姗,只是平静地跟秦老爷子说:“从今天起,我和江家再没关系,也不是您未来的孙媳了。请您不要把过多的精力放在我身上。”
  话说到这个份上,相当于彻底撕破脸。
  江初芋已经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她挺直了腰杆,不再理会身后的混乱和江姗的呼唤,迅速离开了这座令人窒息的宅邸。
  回到公寓,江初芋踮着脚尖在客厅里快乐起舞,跳累了就把自己摔进那张还残留着顾泽洺清冽气息的大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她好想放声大笑。
  熬了几年,终于让她给爽到。
  幸好顾泽洺今天不在,否则,她肯定会心软说不出那些话。
  江初芋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意识慢慢模糊,沉入了梦乡。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间,江初芋感觉脸上有些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冰冰凉凉的,让人毛骨悚然。
  她不安地动了动,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黑暗中,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她的床边。
  江初芋心里一惊,睡意瞬间跑了大半,待要凝神看清,那个黑影却骤然俯身,熟悉清冷的气息围剿过来。
  湿热的唇吻住了她。
  “唔……”江初芋下意识地挣扎,却被对方更紧地禁锢在怀里。
  气息交融间,江初芋彻底清醒,也认出了来人。
  “你不是在申城出差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顾泽洺……”
  “唔……”
  顾泽洺一下又一下的吻着她,完全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江初芋心虚,怕他发现什么,便不再挣扎,反而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生涩却又主动地张开唇。
  她的回应像是点燃的导火索。
  顾泽洺的动作变得更加急切,似乎是想要证明什么,有种想把她吞吃入腹的疯狂,和他平日里那种清冷自持的模样判若两人。
  黑暗中,视觉被剥夺,感官变得格外敏锐。
  他微凉的指尖,滚烫的唇舌,沉重的呼吸,还有那几乎要将她揉碎的力道,都让她心惊。
  江初芋有些承受不住,却又沉溺其中。
  在这种近乎蛮横的亲密里,她暂时忘却了白天所有的不愉快,沉浸在他所给予的颠覆性快乐里。
  整个过程,顾泽洺都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盯着她的表情,喉结滚动,偶尔泄出一声闷哼。
  江初芋实在受不了他的目光,干脆把他推倒,然后壮着胆子坐上去。
  “你别看我。”她额头有些汗湿,整个人的身体都在颤。
  顾泽洺自下而上抬眸看她,哑着声问:“为什么?”
  因为会舍不得。
  江初芋抬手遮住他的眼睛,又去摸他的脸。
  在什么都看不清的夜里,她却想要记住他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
  云收雨歇。
  江初芋瘫软在顾泽洺怀里,浑身像是散了架。顾泽洺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头发,动作慵懒又亲昵。
  “怎么提前回来了?”江初芋将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问。
  顾泽洺没回答,抚着她头发的手顿了顿,然后,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听说,你要和我解除婚约?”
  江初芋身体微微一僵。
  她就知道,他果然是因为这件事回来的。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
  黑暗中她看不清顾泽洺的表情,只能凭着感觉,稍微酝酿了一下情绪,声音立刻带上浓重的鼻音和委屈,假意哭诉起来:“顾泽洺,你不在,所有的妖魔鬼怪都来欺负我了。你根本不知道,你家人有多过分。他们居然在背地里调查我,还说我有精神疾病,我一时气不过,才说了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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