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听出了她的未尽之意,岳溶溶微有心里苦笑,偏头看向窗外,心里充满了对未知的不安。
  钟毓看着她,白玉的脸庞眼中带着隐隐的不安和无措,她看呆一瞬,咋舌起来,这模样果然连铁石心肠的沈侯都招架不住了。
  忽然她又一急,跳了起来:“甄溪走了,你也要走了,那我不是一个人……”她眉头紧皱。
  岳溶溶正要安慰她,她却突然一笑,坐了下来:“没事,等我在甄选中入围,也是要走的,我上回去万佛寺求了个上上签!大和尚说我接下来的一年只要与人为善,就能大富大贵!哈哈哈!”
  她朝岳溶溶挑眉,自信满满。
  岳溶溶被她逗笑了,想起甄溪,问她:“你有甄溪的消息吗?”
  钟毓愣了愣,笑了笑:“我去过蔡府打听过,听说她一开始入府过得很不好,蔡侍郎的姬妾通房很多,她不愿意见我,现在听说过得不错了,已经成了蔡侍郎的爱妾。”
  短短两句话,两人都感觉到了甄溪的处境不易。
  钟毓见岳溶溶愁眉不展,以为也在担心自己的处境,便俏皮地安慰道:“不过好在沈侯府里没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而且他可不是蔡侍郎能比的!”
  岳溶溶顺着她说:“对对对,至少脸过得去。”
  钟毓挑眉:“那可是太过得去了!我就没见过比侯爷还俊的男人!不亏不亏。”她哈哈笑着拍岳溶溶的肩。
  岳溶溶也被她乐观的情绪感染了,这两天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事已至此,就像钟毓曾说过,再担心也是无用,为了曲烈山的安危,她只能让自己放宽心。
  翌日一早,掌柜的喜滋滋地进了云锦苑,开口就道:“溶溶姑娘大喜啊!”
  岳溶溶早已醒了,梳妆好了坐在镜前,听到掌柜的声音,她只觉羞恼,怎么就大喜了!
  可旁的绣娘闻声已经走到了院里围住了掌柜的,七嘴八舌问他什么大喜事?
  掌柜的卖了个关子一笑:“溶溶今日就要搬去侯府了!”
  才走来的杜艳顿时脚下一顿,脸色铁青。
  一众人也是惊诧地安静了一瞬,而后像是丢进了烟花炸了开来。
  “进侯府?是那个意思吗?是侯爷要纳溶溶为妾吗?”
  这么一问,掌柜的就犹豫了,文松大人好像没有明确说侯爷是要纳溶溶为妾,只说今日要接溶溶进府,日后再也不是锦绣楼的绣娘了,是贵人了,至于是哪种“贵人”,文松大人还真没明说。
  一时他拿捏不准,不管胡说,便含糊起来:“总之以后溶溶就是贵人了。”
  杜艳嗅出了一丝苗头,紧绷的脸瞬间就释怀了,冷嗤道:“该不会是去侯府做丫鬟了吧?”
  众人看去,她解释道:“你们想呢,即便纳妾,也该有个仪式吧,我们寻常百姓纳妾还得摆一桌席面呢,除非侯爷根本就不在意溶溶,不过就是新鲜玩玩的。”
  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理......
  这时一声“许掌柜”,打断了她们的猜测,文松大步而来,身后还跟着六个丫鬟,阵势规矩极了。
  掌柜的一见文松,就陪笑作揖:“您来了。”身后的一众绣娘行了礼。
  文松颔首:“溶溶姑娘呢?”
  “她正在房里呢,我带您去。”
  语毕,掌柜的转身,就看到岳溶溶钟毓走了出来,文松抢先一步上前,行了礼:“姑娘,属下奉侯爷之命特来接您。”
  身后的六个丫鬟整齐划一地行礼:“见过溶溶姑娘。”
  喊的是“溶溶姑娘”,不是“姨娘”,却又如此恭敬,这倒是把锦绣楼的人搞糊涂了,溶溶究竟是以什么身份进侯府?
  文松道:“姑娘要带走的东西只管吩咐她们。”
  岳溶溶道:“我没有要带走的东西。”
  文松愣了一下,道:“那也成,府里姑娘的日常用品都已经备下了。”
  钟毓舍不得岳溶溶,握住她的手眼眶就湿了:“你要保重。”
  岳溶溶被惹得也想哭了。
  文松见状,连忙道:“姑娘莫要伤心,钟姑娘若是想见姑娘,随时都能来侯府。”
  钟毓泪眼一呆,不敢置信:“真的?”
  文松点头,对钟毓都有几分恭敬:“自然。”
  钟毓高兴地抹了泪,握住岳溶溶的手,将她奉行的一句话在岳溶溶耳边悄悄说道:“既来之则安之。”
  她怕岳溶溶太倔,对方毕竟是沈侯。
  所有人看着岳溶溶离开,沈侯身边那个谁见了都要给几分薄面的文松,竟然规规矩矩地跟在岳溶溶身后,再后便是那六个丫鬟,她们忽然对岳溶溶的背影忌惮了起来。
  杜艳眼底闪过一丝阴毒转身去了任含贞的房间,任含贞正从窗口收回身子,杜艳愤愤不平道:“你看到了吗?那个贱人如今得意了!沈侯瞎了眼!”
  她嫉妒的几乎失去理智了,她气得坐在任含贞床边:“我宁愿是你!”
  任含贞心内冷笑,恐怕当真成了我,你也会这样说。面上却温和笑道:“别在意了,她此去,是福还是祸谁又说得准?沈侯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迟早厌弃了她,没了沈侯的倚仗,她算什么,我们就不同了,再过不久就是甄选,只要被选进宫,锦绣的前程你还怕没有吗?”
  杜艳眼前一亮,进了宫,岂不是就能见到皇上了!难不成还在意一个侯爷不成?她立时笑了起来,只是看向任含贞时,心里又紧了一下,转身去给任含贞倒杯水:“你的伤怎么样了?”
  任含贞道:“等到甄选那日,应该能好的七七八八了,刺绣应该是不影响的。”
  杜艳眸光一滞,顿时笑了起来:“那太好了。”
  任含贞接过茶杯,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低头喝茶。
  **
  岳溶溶怀着仓皇的心进了侯府,却见文松径直将她领到了正院,她脚步微微一沉,文松察觉到回头看了她一眼,询问她:“姑娘,怎么了?”
  岳溶溶摇头,跟了上去,既然来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他昨日已经将话说得分明。
  文松大概看出了,贴心道:“侯爷上直去了。”
  进了院子,院子里站满了丫鬟和小厮,见到岳溶溶齐齐朝她行礼。
  文松道:“这些都是素日负责打扫正院的下人,日后姑娘就会熟悉了。
  然后带着岳溶溶穿过长廊,经过正堂,直接去了内院,领着岳溶溶进了正房的西厢,一进门就能看到落地窗前的画架和文房四宝,她看呆了一瞬。
  文松道:“这是侯爷昨晚亲自为姑娘布置的,正对着院子里的春景。”
  岳溶溶走过去一看,那宣纸和文房四宝一看就是上等之品,再看那些颜色,更是鲜艳保真,她瞧了心里就很欢喜了,再往窗外看去,果然是花自飘零水自流的美景,那么问题来了,她转头问文松:“那我平日要做什么?”
  她需要知道个大概,把握一个度。
  文松被她问的一愣,笑了,她身后跟进来的两个丫鬟也低头笑了,岳溶溶转身看了她们一眼,她们立刻道:“姑娘恕罪。”
  “没事。”岳溶溶不在意,去看文松。
  文松道:“姑娘就每日早晨为侯爷更衣,陪侯爷用膳,等侯爷回府,侯爷在府里办公时您陪着就成了,侯爷不在府里的时候,姑娘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您是府里的主子,谁也不敢说什么。”
  岳溶溶诧异道:“就这样?”
  身后的两个丫鬟又抿嘴笑了。
  文松干咳了一声,给她介绍那两个丫鬟:“姑娘,这两个是日常伺候您的,这是惠音,这是谷雨。”
  岳溶溶对两个丫鬟其实有些熟悉了,因为上回她醉酒醒来,就是这两个丫鬟在床前,此时不免尴尬地笑了笑。
  两个丫头也笑了起来:“姑娘有事,尽管吩咐奴婢。”
  **
  春姑姑急匆匆进了正房,不一会,房中就传来一阵骚动,春姑姑急忙抬起大长公主的手,命人将打翻了的茶杯收拾了,她担忧道:“公主,仔细烫了手。”
  “此事属实?”大长公主忙问。
  春姑姑点头:“这件事风声不大,但是隐隐传了些出来,说是侯爷亲自去向皇后娘娘讨了赏赐,赏给邹家的小姐贺生辰之喜。”
  大长公主拧眉:“邹家?哪个邹家?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也难怪,是她父亲只是个员外郎,平日里宴会,也没有资格到前头来的,公主自然没有印象,但这件事并非在邹小姐身上。”大长公主看过去,春姑姑便道,“这件事还是锦绣楼那位新月姑娘牵扯出来的,听说是侯爷为了给新月出头。”
  “新月......”大长公主容色沉了下来,“看来是小瞧了这个新月。”
  “正是,是以方才我特意去了锦绣楼,打探这位新月,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不知为何,大长公主心里抖了一下。
  春姑姑正色道:“她已然进了侯府!就在今早!还是文松亲自去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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