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哟,这么害羞啊……”柴飞捏了捏他的下巴哑然失笑:“走吧,残疾人。”幸亏他残疾了,不然自己怕是没命起来了。
金梓杉知道,柴飞并不想让他回忆昨晚可以称得上是事故的激烈交流,对方不想让他内疚。
柴飞状态不好,他们没开车,叫了辆专车一起坐在车后座。路上柴飞时不时咳嗽几声,脸颊和眼睛也越来越红。门诊里,金梓杉让他靠着自己的左肩休息。直到医生叫到他的名字。
躺在病床上推了一针利多卡因,医生掰着他的手臂外旋,眨眼功夫畸位的肩关节便恢复如初。
“手臂吊一个星期再摘,保护好不要冲撞,不要受外力拉扯。”金梓杉脖子手臂带着固定吊带去交了治疗费,柴飞一直靠在椅子里等他。
回去的路上,金梓杉给宋晴晴回了个电话,金梓杨的情况有些严重,做完抑郁症的各项测试便被留在了医院里,服药治疗,观察。
“妈你别着急,我抽时间过去看看他。”金梓杉挂了电话,发现眨眼功夫柴飞又睡着了。车子停到了楼下,他晃晃那人肩膀,柴飞费力地睁开眼睛:“到了?”
一张嘴,金梓杉就觉得他呼出的气都有点烫。立刻伸手摸了摸柴飞的额头,好像真的在发烧。
把人送回家,他下楼买了消炎药,回到家发现柴飞卧室的门关了。他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将早上的粥送进烤箱低温煨着,柴飞醒了随时可以吃,打开了店里的群。因为赵嘉的离开而沉默的群因为陈希的加入变得更热闹,即使没人配合,他也能一个人轻易刷屏。
——累死了啊!飞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小金怎么也不过来!
——想念飞哥的意面……今天还有客人问为什么只有饮料咖啡没有甜品和热食……
看样子店里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个陈希三句话离不开飞哥让人看得有些心烦。
柴飞一直睡到傍晚也没动静,金梓杉决定叫醒他,多少吃点东西吃了消炎药再继续睡。
他轻轻转动卧室的门把手,意外的,金色的把手纹丝未动。
金梓杉一愣,用力拧了拧,门竟是被反锁了。
他敲敲门:“起来吃点东西吧?”
柴飞的声音沙哑:“我不饿,你先回去吧。我困了。”
“嗯???”金梓杉莫名站在门前,看着深木色的门有些不知所措,柴飞为什么会突然要赶他走?可就算回想起昨夜的事情终于反应过来开始生气,要赶他走,也要先起床吃了药,他才能放心走啊……
“你,你别生气,把门打开,要赶我走也让我看着你吃了药好么?”金梓杉隔着木门对他说:“我保证不碰你好么?你这样我不敢走……”
“我没事,没有生气。你先回去吧。”柴飞的声音有气无力。
金梓杉忽然有点慌,却不知道该向谁求助。他愣愣站在门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事情不太对,柴飞不会无缘无故生他的气,甚至赶他走。
“我不走。柴飞,你不开门我就在客厅里等你。你如果不想看到我,我把药帮你放到门口,你自己拿进去吃掉,我不靠近你好吗。”
第43章 红斑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金梓杉坐在客厅听着卧室的动静。
卧室的抽水马桶第三次响起的时候金梓杉终于坐不住了。他回到卧室门前轻轻敲门:“你到底哪里不舒服……把门打开让我看看你好吗?”
金梓杉满腹狐疑又惊又惧,是自己做的东西有问题?食物中毒?可那些蔬菜和粥都新鲜又清淡……而且他自己的胃都还好好的,不可能是食物的问题啊……
金梓杉隔着门听屋里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
“柴飞,你再不开门我要叫救护车了……”
“……不……”柴飞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出来,他终于听到了细微的开锁声,门被开了个缝隙,柴飞跪在门边痛苦的喘息着。金梓杉一惊,扑过去揽住柴飞颤抖的肩膀:“怎么回事?哪里,哪里不舒服?”
柴飞整个人蜷缩起来,双臂环抱着肚子跪在地上,未等金梓杉摸清楚情况又挣扎着爬去了马桶旁,不停干呕,似乎是之前已经吐干净了胃,已经没东西好吐了。
“肚子疼?很疼吗?哪里疼?”阑尾炎?盲肠炎?金梓杉在旁边捋顺着他的背,吓出一身冷汗:“走,我们回医院去。”万一是急症,那一分钟都耽误不得。
“不……不用。唔……”柴飞抓着他手腕的手指缩紧,拼命摇摇头,脸色惨白额前的头发已经湿透,金梓杉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乱成一团,他不敢乱动,生怕增加柴飞的痛苦,只能轻柔地拨开他汗湿的刘海,帮他一次次擦干额头上的汗水。整整一个小时,他们面对面跪在地上,柴飞靠在他怀里渐渐停止了颤抖。
那人像是累极了,动也不动,金梓杉恨自己专挑这种时候残废,不然至少能把他抱上床,好过跪在地板上。
“好些了?能动了么?你抱着我的脖子,先回床上躺着好不好?”金梓杉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
“好。”柴飞几乎发不出声音,却还是抱住了他。金梓杉撑着两人站起身,慢慢回到床边。盖上被子的前一秒,他看到了柴飞的脚,爬满了红色斑点的脚,密密麻麻,几乎将皮肤原本的颜色全部覆盖住,他呼吸一窒,去掀柴飞的裤腿,脚踝上也一样。他将睡裤宽松的裤腿卷到膝盖处,斑点从脚背爬上小腿,到膝盖处才渐渐消失,触目惊心。他呆呆转头看着柴飞,那人精疲力尽,失落的双眼里都是泪水,柴飞嘴巴动了动,金梓杉看到他在重复:“别看。别看了。”
他将卷起的裤腿放下,帮柴飞被子盖好,摸了摸还在发热的额头:“我不看了。可医院必须要去,我帮你换衣服,我们叫车去医院好不好?”
“不用。休息一下就好。”柴飞坚持着说完这句话才闭上眼睛,像用尽了力气沉睡过去。
这个人很少这样固执,金梓杉犯了难,坐在床头仔细观察着他的变化。他忽然想起了柴飞锁骨上的胎记,大小形状跟脚上刚生的这些相仿,只是颜色淡很多。他坐到床边,掀开了柴飞的衣服……果然,锁骨附近也零星生了红斑,那颗所谓的胎记已然从淡红变成了鲜艳的樱桃红,这根本不是胎记。
他看着柴飞不太安稳的睡颜,拿出手机搜索了红斑,腹痛,呕吐,丝毫找不到头绪,他从未见过类似的病症。正当他焦头烂额地核对着一条一条五花八门的答案时,柴飞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修文。他慌忙接起电话:“修医生!”
手机那头明显空白了一段时间:“金梓杉?是你?”
“是我,修医生,柴飞病了,很严重。可他不愿意去医院。”他知道修文想问别的,可他来不及解释。柴飞跟修文是老朋友了,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什么病?怎么严重了?”修文语气严肃:“你们在家么?我马上过去。”
“在家,他,他的脚上,腿上,还有身上,都有红斑,尤其是脚和小腿,有很多,像是忽然就冒出来了,中午还没有的。”金梓杉仔细回忆着,刚回家的时候,柴飞换鞋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知道了。我马上到。”修文挂了电话,没二十分钟的功夫便按响了门铃。金梓杉迅速开了门,修文直奔卧室,看到发着烧的柴飞倒抽一口凉气,又回头问金梓杉:“量体温了么?还有别的症状么?”
“下午,把吃的东西都吐了,而且好像肚子很疼,疼的动不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又恢复了。”金梓杉紧张地看着修文:“他到底……”
“不应该啊,有好几年没犯过病了……最近他有熬夜,过度劳累,或者吃了什么不干净的海鲜之类的东西么?”
金梓杉一颗心沉下去,胸口冰冰冷冷。
熬夜了,也吃海鲜了,昨晚才被自己折腾地几乎整夜没合眼。
见他脸色不好,修文也没多问,看着金梓杉吊起的手臂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别紧张。免疫系统发病有时候就是很莫名其妙,找不到规律。你胳膊怎么了,你们俩这……怎么弄的这么惨……”
“要送他去医院吗?”金梓杉依旧不放心,这病症看起来可不像没事的样子,而且听修文的意思是有年头了。
“先让他睡,观察一下再决定去不去医院。现在去了医生也只会让他多休息,那些药长期服用对肾脏有副作用,所以主要还是靠休息。”修文推着他去了客厅,关了卧室门。
金梓杉一激灵:“别关门,他好像精神也不太好,一开始把门锁了不让我进……”
修文脚下一顿,叹了口气。
金梓杉去厨房烧水,泡了杯玄米茶给修文,一转身那人抱上了吉他随意拨了几声和弦,木吉他音质低沉温柔,金梓杉讶异地看着修文,将茶杯放到餐桌上。
“他把门锁了,是不想让你看到他发病的样子。”修文放下吉他坐到桌边:“所以你看到了吧。”
“嗯,看到了。”想到那双触目惊心的腿脚,金梓杉不禁皱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