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也就在此时，邢昼的微信收到了定位，是一个陌生短信。
  “快！在前面两公里，一个废弃厂房里！”
  陆昔城说得没错，沈晖平或许还会给你留几分希望，换作其他人，很可能会灭口。
  但是，沈晖平还是个畜生，做出这种事，已经没有把儿子放在心上，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定位是真的。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废弃厂房外孤零零停着一辆车。邢昼冲在最前面，一把拉开了车门，呼吸却在瞬间凝滞。
  人确实在里面，可躺在后车座的beta脸色惨白得吓人，后脑勺的伤口已经成凝成血块，嘴唇泛着青紫色。邢昼几乎要以为自己看错了，他记忆里的小深，分明有着一张最鲜活、最红润的脸。
  “小深……”
  “小深……”
  邢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脚步瞬间加快，几乎是踉跄着冲向马路边，一见到救护车立刻把人轻放进去，全程动作不敢有半分耽搁。
  沈至深的手毫无力气地垂在身侧，指尖冰冷，连一丝想抬起的弧度都没有。他的脑袋轻轻靠在alpha怀里，体温透着不正常的凉，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已经呼吸停止，吓得邢昼浑身都在抖。
  “快！快救他！！”
  陆昔城拉住他：“你别上去影响救援，坐我车，快送往附近最近的医院。”
  邢昼死死攥紧沈至深冰冷的手，他生怕关上门，就再也见不到人：“他没有体温……他身上怎么这么冷……小深，小深……”
  江林舒用力推开他：“休克了！我来做心肺复苏，检查口腔有没有异物，其他人准备除颤仪，氧气管拿过来，纱布递给我！”
  救护车内的所有医生和护士都有序地配合帮忙。
  邢昼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颤着声说道：“他对青霉素过敏，你们一定要记住……记住……”
  陆昔城用力把人拽下来，医生和护士纷纷展开救援，救护车也在警车的护送下立马回城。
  因为邢昼情绪波动太大，怕他影响医生，所以没让他上救护车。
  邢昼双腿发软半跪在地上，崩溃地吼道：“这个畜生！这个畜生啊！他绑架为什么要把人弄成这个样子……那是他儿子……”
  陆昔城拍了拍他肩膀：“……没事的，别怕，江林舒医术很好，他在车上肯定能救回来，沈晖平这个畜生，咱们也会抓到的。”
  -
  凌晨的医院寂静无声，只有病房内传来滴滴的声音，手术室亮了很久，脑科医生、骨科医生、江林舒，三个主治医生全在里面帮忙。
  邢昼蹲在门口，眼神痴呆地盯着手机屏幕，找到沈至深的时间，总共花了三十七分钟。
  也就是说，他的伤口起码流了四十多分钟的血，难怪整个人身体冰冷，嘴唇青紫，半昏半醒的时候，一定很疼，他应该弄几个保镖守在沈至深的身边。
  冷静，他要冷静下来。
  沈至深撑着这口气儿肯定是在等他，总是拒绝他的求婚，其实比谁都更爱他。
  手术进行了五个小时。
  中途有两个护士进去送血浆，邢昼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心里太紧张，手掌心被掐出了血。突然明白，江林舒离开的时候，陆昔城为什么会活不下去。
  很快，手术灯熄灭。
  三名医生匆匆走出诊室，神情凝重地告知：“患者目前仍未脱离生命危险，主要是送过来有点晚，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
  据医生介绍，沈至深送来时已处于休克状态。
  虽在急救途中暂时恢复了正常心率，但颅内遭受重创，且伴随头皮破裂的外伤，即便后续病情稳定，也大概率会长期受头晕、头痛困扰，严重时还可能遗留失忆等后遗症。
  当然，这只是概率问题。
  万幸的是，江林舒在途中及时实施了有效急救，为后续治疗争取了关键时间，否则即便送达医院，也很难挽回。
  “谢谢……”邢昼看着江林舒已经心疼到说话都哑了。
  江林舒蹲在身旁：“哥，放心吧，今晚我会守在这里，还会进行二次手术，我一定会让他脱离危险。”
  “谢谢……”邢昼如同行尸走肉般，麻木地坐在地上，嘴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陆昔城把江林舒抱到椅子上坐下，将外套披在他身上：“你眯一会儿吧，要不然待会也没精神进行第二场手术，有情况我会喊你的。”
  “嗯……”江林舒靠在他怀里，低声道：“好心疼小深，你爸爸就算看你不顺眼，当初也妥协，不想看你去死，答应了我们结婚。小深的爸爸却想打死他，他平时活得那么开朗放荡，我一直以为他很幸福……”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拒绝昼哥的求婚，这样破碎的人，心理压力肯定很难受、很自卑，觉得自己永远不够优秀。曾经我也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但是我有爸妈的爱，给了我勇气。”
  “乖，大家都会好起来的。”陆昔城把他搂在怀里亲了亲，“睡吧，我守着。”
  江林舒闭上眼，眼角滴下一滴泪珠，静静地靠在alpha怀里睡着。
  邢昼悄然起身，脚步放轻地走到icu病房外，隔着玻璃望向里面的沈至深。视线落在对方头上时，他心头一紧，之前沾满凝固血渍的头发已被剃去，竟成了个小光头。
  想必是担心血痂难以洗净，还可能增加手术感染风险，医护人员才做了这样的处理。
  “我们小深，还是很好看……”
  邢昼望着，忽然想起他平日作为小网红，总会精心打理发型，唱歌跳舞、开直播的模样，鼻尖微微发酸。
  等他醒来，想必是委屈坏了，肯定会哇哇大哭。但是，那个坚强又开朗的沈至深，几乎不怎么掉眼泪。
  邢昼抹去脸上的水珠，反而是他爱哭，过于心疼，总是会流下泪水。
  一夜之间。
  沈至深的网络平台涨粉了一百多万，警方那边爆出了新闻，正在全国通缉沈晖平。
  邢昼看着网上的新闻词条，心里越看越难受。
  [亲生父亲为了勒索钱财，竟谋杀自己的亲生儿子，逃之夭夭]
  [十二年养育之恩，沈至深受伤前，想的却是还清父亲的债款，不忍他去坐牢]
  邢昼点开沈至深的平台账号，以前才两百万粉丝，这么多年加上昨晚的推力，到今天早晨，有五百多万，还在涨。
  【深深一定要快点醒来】
  【这个天杀的渣爹，能不能判死刑啊】
  【很喜欢小深的国风舞蹈！快点好起来！】
  【非粉都心疼了】
  【深深是超级无敌善良的人，他的舞蹈从来没有露骨过，哪怕是粉丝打赏礼物要求脱衣服，他都会把钱还回去，三观非常正！】
  【两年前的洪灾，深深捐赠了许多物资，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错事，为什么命运这么惨，好心疼】
  邢昼看着这些评论，并不觉得高兴，原来等你出事，整个世界才开始爱你。
  沈至深肯定会高兴，他刚做自媒体的时候，涨粉几千个都要嘚瑟好多天。
  拼命的赚钱，还是为了送他那栋喜欢的别墅，他明明不缺钱，这个人啊，beta的心就是这么强大。
  【作者有话说】
  小深很快就苦尽甘来了[可怜][可怜]
  第9章 心更疼
  二次手术是早晨八点多的时候, 沈至深心跳频率持续下降，被推入急救室，又是漫长的等待。
  十点的时候, 手术结束, 邢昼一夜没合眼, 又熬了一上午，听说沈至深心率稳定下来，暂时脱离危险，他才卸下疲惫，躺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
  邢昼记得，他小时候每次打篮球, 不管投篮有没有中, 旁边一直有个小孩夸他好厉害。
  他关注了很久，才知道是附近的小学生, 喜欢跑出来玩。
  十二岁的沈至深会唱歌会跳舞，在他家里做的第一顿饭是西红柿炒鸡蛋, 送给他吃, 结果把蛋壳都咽下去了。
  小孩惊慌失措：“哥哥, 怎么办，要不要去医院开膛破肚取出来？”
  邢昼说：“应该会消化。”
  沈至深：“我明天再给你做一次。”
  十五岁的邢昼拍了拍他的头：“有保姆做饭, 你不用做。”
  沈至深躺在他怀里, 很乖巧的语气：“哥哥借钱给爷爷治病, 我要帮你做事, 抵债。”
  邢昼哭笑不得, 便说：“那你天天跳舞给我看, 一场一千块, 慢慢还债, 怎么样？”
  “好！”
  邢昼没见过这么活泼的人，他的街舞跳得很标准，多才多艺，那个时候，他终于理解，有弟弟是多么幸福的事，养了个活宝。
  邢昼十七岁的时候，看见沈至深在学校和其他小女孩有说有笑，一起玩游戏，他心里很不舒服，一种强烈的占有欲袭了上来。
  “沈至深！”
  沈至深松开女孩的手，看见他后立马跑了过来：“哥哥，你怎么过来了？接我放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