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怎么和你主人说话的?”
“先去找银姝,找到银姝之后就要去找游仙了。”陈遂道。
狗蛋难得机灵了一回:“游仙是不是不想主人去找他?他似乎不想主人报仇。”
“毕竟冤冤相报何时了。”
陈遂冷笑道:“什么冤冤相报?我将她全家都弄死,何来报复我的人?就算有,难道因为某个不知会不会上门的仇人我就畏手畏脚了?”
“狗都不这样做。”老四也道,“那就先去找银姝。银姝会在哪儿?我猜他是又去哪个长老那去了,毕竟陈遂说,他和剑宗弟子结成道侣是年龄差太大,要坐牢的。”
“剑宗长老也想不到自己都半截入土了,第二春就这样入室抢劫了。”老四扶起陈遂,“一把老骨头的,还要来场旷世的人龙恋,也是折腾他们了。”
陈遂的腿比昨日就好了许多。
施有恩给的药不是毒,之前也只是让陈遂慢些好。他若是全心全意想让陈遂好,配着陈遂身子里了的龙血,他或许下个月便能活蹦乱跳了。
“主人主人,我们这样去别的景点是不是只要付健全人的一半银钱?你这腿看上去和断了一样。”
“仙仙,我们这样去吃好吃的,也只要付一半钱呢,剩下一半就将你丢在那抵债,你最近又肥了。”
仙仙摇着尾巴跟在他身后:“那是吃太好了,剑宗的饭比我自己弄的好吃多了,也比主人煮的药渣好吃多了,那个我吃了就全身都不大好了。”
老四有种扶老奶奶走路的错觉,他搀扶陈遂慢悠悠往前走:“还好你不是猫,不然你这样肥肥的小猫会掉到水里去淹死的。”
“银姝会在什么地方?”狗蛋说,“主人,这算不算是遛狗。”
“我还没被当成狗遛过呢。”
剑宗在高山巅。
陈遂以为魔教已够高了,魔教也在山上,只是那山是古战场,许多人死在那,那是那一带最大的乱葬岗。世上头一个魔修,或是其他的什么人,在那里创立了玉山魔教,他们无止境地掠夺小世界,无止境在屠戮着。
那山并不算高,死的人却很多。
剑宗的这山,灵气充裕,明明已是深夏时节,桃花却才凋谢。
陈遂仰头,看到苍白的太阳。
晒在身上很舒服,隐隐作痛的经脉和太久没好好做路的双腿都很喜欢。
“先去林长老那。”陈遂说,“怎么说也算是我的故人,带着些好东西去看看。”
老四说:“那给他什么?是你从妖鬼身上生生挖出来的美人骨?还是从蛇身上抠出来的毒丹?”
“找点一个正常小辈会送的,我是去送礼,不是去索命。”陈遂的手肘顶了顶他,“我记得你捡了一颗鲛珠。”
“那个不给。”老四坚决道,“那是给我妹妹的。”
“谁说要你那个,我说我记得我右腿里面缝了颗比你那颗更好不知多少的。”
第59章 他的仇人
“陈遂来了?你好些没?”
陈遂来时, 老人盖着薄毯正在太师椅上小憩。
他见到是陈遂,睡红的面颊上多了几分笑意:“陈遂,你怎么变黑了?
他的手在老四身上摸了好一会儿:“陈遂, 你的肚子变软了, 我记得你这儿是硬邦邦的, 用力还能摸到铁片。”
“陈遂在这呢。”老四扭着陈遂给他摸, “林长老, 他好多了。”
林长老才揉了揉眼:“我这是睡迷糊了。这孩子是老四啊,你身上怎会有种熟悉的气息?”
“或许是和陈遂这人常常靠在一起,身上也不免沾染了他的气味。”老四捏着自己的袖口嗅了嗅,“不过我俩的衣裳都是我洗的,熏香也是我去熏, 气味一样也正常。
陈遂从袖中取出一枚硕大的鲛珠:“林长老, 这是给您的。”
“去大荒秘境一趟, 在捡来的宝贝里挑选了一番, 觉得还是这鲛珠给您好。”他道。
那鲛珠有婴儿拳头大小。
老四说这或许是世上最大的发光眼泪,狗蛋说那不过是鲛人的大眼屎。
“你这孩子真好,不像了了, 就知道给我带点不值钱又不实用还特难吃的苦海特产, 一看就是随手找个店花少少的银子买的。”林长老笑逐言开, “这鲛珠好, 起夜带着去,再不怕自己头昏眼花给掉坑里。”
“我是想鲛珠的光和您的胡子一样。”陈遂笑着说。
林长老捋了捋自己蓄好的胡子:“你这孩子嘴甜,我这胡子可是全剑宗最好的胡子, 你要不摸摸?比那什么貂裘还好摸的多。”
他抓着陈遂的手,给白胡子顺了顺。
有点儿像是才洗干净、用了熏香的,摸上去软软的, 手感很好。
“别和剑宗那些小崽子说,那些小崽子见到我这样肯定背地里又要编排我了。这群没大没小的,给了点儿好脸色,我昨日给上器具修缮课,想到家里有块不错的材料笑了笑,就说我肯定是老人思春了。”
“真是的,我一把年纪的老人,要思也是思冬,毕竟等到下雪的时候,我就能美美睡上一整个冬天。剑宗的冬天很冷的,雪比北地的雪还大。”
魔教的雪也很大。
冬至日陈遂会去烧纸,空无一人的后山,那些坟墓都被雪盖住了,好似明年开春还有发芽的希冀。陈遂总要提防着大风刮灭火。陈昭还在时带着他去烧纸钱,说那些人都是为魔教而死的。
后来陈遂也习惯这样做了。
后山和魔教的邪术关联太大,太多死人埋在那里,也有活人和残缺的魂魄被锁在那里几百年。直到一把火将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谁说雪落下盖住的尸骨一片白茫茫干净,烧成灰和雪混在一起才算真干净了。魔教的后山会许多年因怨气都寸草不生,那些耐得住怨气的老树早付诸一炬。
剑宗的雪呢?
陈昭说剑宗的雪像楚天阔,北地的雪也像楚天阔。或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便已落满肩头。
“那来年立春我来叫您起来。”陈遂说,“您看到银姝了么?不知道银姝跑哪儿去了。”
“你的剑也叫银姝。”林长老爱惜地摸着胡子,“他啊,一大早到我这来了一回,剑宗只有我们这些老东西才能勉勉强强明白他在想什么,那些小崽子和他说不上话。”
“他往后边去了,你去穆为霜那看看,指不定他在穆为霜那。”林长老低下头去,盯着陈遂的剑,“这真是把好剑,看得我都要春心萌动了。你这剑平日里融在你骨血里,碰到敌手才拿出去,真是好剑。拿了你的宝贝,我为你锻个漂亮的剑穗,也免得你剑柄上空落落的。”
“那就谢谢您的,我也正缺个剑穗。”陈遂道。
林长老看了好一会儿:“好了,你愿来看我这个老人家就不错了,去找银姝吧,他应当也在等你。”
*
穆为霜的住所离陈遂不远。
陈遂的腿还没好,只能慢吞吞走,老四说这样走,走过去正好去参加穆为霜孩子的成年礼,等陈遂过去,谢了了都要成一个老太太了。
谢了了或许有一年生辰许下的愿望都是自己能平安顺遂成个老太太,成老太太对许多人都是奢望。
名气越大,越容易早死。
陈遂还是让老四背着他。
好好走路不急这一时,不过陈遂之后的腿也好不到受伤前,筋脉里的伤和毒,不知要什么时候才会好了。他看上去真的好弱,弱得像剑宗任何一人都能随手拍死。
“穆为霜平日里做什么事?”老四在路上问他,“他不用练剑。”
“他的功法叫神威无敌,大抵也是要提升自己的修为。”陈遂道,“那些发出去的炮弹,也是灵气构成的,不然他该叫投手不是修士了。”
那一炮打了游仙一个措手不及。
“我还以为他每日只要哄着他的炮睡觉就好了。”老四说,“那他还挺辛苦的。”
“他已经在走捷径了,那炮是他本身的一部分,用天材地宝去修补,他自身的修为也能得到反哺。不像我们魔修,又是逆天而行,又是被正道围追堵截的,魔修才命苦呢。”
“魔修哪命苦了?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又不是从你这一代魔教少主就被正道看不顺眼的。”老四背着他走到山上来。
穆为霜近日搬到了泉眼边,他说他的宝贝炮喜欢这的水。
“老四,怎么和主人说话的?”狗蛋咬了老四一口,“主人做了那么多好事你不提,你说,归一宗的宗主谁弄死的?万佛谷谁灭门连蚊子都没留下的?还有那个什么用毒药的什么也很有名一门派,不也全被我们好好主人送上西天了?这不都是好事?我主人就是活佛在世,看不顺眼的全送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