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司仪接着说道:“请两位新人面向彼此。”
  雾见微转过身,却避开了孟厌修的视线,目光落在司仪脸上,她这才认出司仪是吴则,姜姜的老板,孟厌修的好友。
  吴则被她看得有些慌,移开话筒,悄声说:“见微,你看我做什么,你看厌修啊。”
  雾见微这才不情愿地别过头,看着孟厌修的眼睛,而孟厌修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她。
  吴则清了清嗓子,正式而庄重地开口:“在这个神圣时刻,请允许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新郎孟厌修先生,你愿意娶新娘雾见微小姐为妻吗?无论……”
  吴则那句经典的“无论贫穷还是富贵,顺境还是逆境……”的誓言还未来得及问,孟厌修便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
  “我愿意。”
  吴则猛猛点头,又问:“新娘雾见微小姐,你愿意嫁给新郎孟厌修先生,让她成为你的丈夫吗?”
  这回,吴则直接省去了后面的话,雾见微却迟迟没有开口。
  孟厌修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
  台下宾客哑声一片,吴则握着主持词的手都出汗了。
  “愿意。”沉默许久,雾见微终于回答了。
  婚礼开始前,她对孟厌修说她一个字都不会说的,孟厌修让她实在不愿意回答,就只点点头。
  但她刚才不想点头,她回答了,但这两个字不作数,她不会认得,她只是不想台下的家人察觉到异常。
  吴则长舒一口气,立刻带头鼓掌:“让我们祝福两位新人!”
  台下再次掌声雷动。
  到这里,雾见微已经想走了。
  吴则又说:“请新郎亲吻新娘!”
  “……”雾见微倏地瞪了吴则一眼,随即转向孟厌修,低声警告,“你要干什么。”
  孟厌修步步逼近,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俯身靠近。
  台下纷纷起哄,雾见微惊诧地盯着眼前的人,后悔在谈条件时竟没想到还有这一环节,真该提前规避掉的。
  接着,她闭上了眼。
  意外的是,孟厌修没有吻她。
  孟厌修忽然收紧手臂,将她圈进怀里,靠在她颈侧,对着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一直忍着的话。
  “阿雾,我好想你。”
  雾见微缓缓睁开眼,只觉心被撕裂了,眼睛刺痛。她的手垂在身侧,指尖发颤。
  “汪汪!”
  突然,清脆的两下叫声由远及近。
  她蓦地回头,推开了孟厌修,伸出双手去接它。
  “饼干!”
  雪白的饼干穿着白色花苞小裙子,两只咖啡色耳朵像蝴蝶翅膀般飞了起来,它后腿使劲一蹬,从花道上一路跑来,直直扑到她的裙摆上。
  她想抱它,受裙子限制,却蹲不下去。
  接着,孟厌修轻叹了口气,弯下腰抱起饼干,再放到了她手上。
  她刚才蓄在眼眶里的泪珠,这会儿一颗颗滑落,纤细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饼干的绒毛,她对饼干说了许多话。
  “饼干,我好想你。”
  “饼干,你穿小裙子好漂亮啊。”
  “饼干,谁在背上给你绑了一个蝴蝶结呀?真可爱。”
  “饼干,你有没有想我?”
  饼干:“嘤嘤嘤嘤嘤嘤嘤……”
  吴则没忍住,笑了一声,又用主持手卡挡着嘴,对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孟厌修说:“你在想她,她在想狗。”
  孟厌修眼刀扫过,吴则立即收敛,又声情并茂地接着主持。
  “我们身负重任的小饼干迫不及待地提前出场了,看来它也等不及了,那么现在就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吧!”
  雾见微犹疑地回过头,看着孟厌修:“什么戒指?”
  孟厌修靠近一步,抬手解开了饼干背上的蝴蝶结,取下挂在绑带上的一方黛蓝色丝绒戒指盒,接着让人将饼干抱给了姑奶奶。
  他拉起雾见微的左手,从戒指盒里取出一枚冰糖大小的圆形钻戒,缓缓推上她的无名指,尺寸刚好。
  雾见微惊诧地看着这枚harry winston钻戒。
  这是经典的the one系列,中央镶嵌了一颗硕大的圆形主钻,外圈双排密镶的钻石紧紧环绕着主石,让钻戒的火彩和光芒更加夺目,从任何角度看都无比闪耀。
  “这像贝利珠吗?”孟厌修握着她的手,沉声问。
  他记得她说贝利珠很美,他便选了和贝利珠最相似的钻石。
  雾见微不由自主地又被他表演出的深情迷惑,她收回手,平静地说:“待会儿就摘下来还你。”
  “能摘下来再说。”孟厌修又将戒指盒举到她眼前,里面还有一枚男戒,“给我戴上。”
  雾见微顿了顿,接着取下那枚戒指,冷漠地说:“手抬起来。”
  孟厌修配合地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雾见微很快速地抓了一下他冰凉的指尖,给他戴上戒指后立刻松开了手。
  “结束了吧?”她手提起裙子,“我要走了。”
  “等等。”孟厌修轻叹了口气,“还有最后一个环节,不会耽误你太久。”
  雾见微放下裙摆:“什么?”
  话语间,一座香槟塔被推上台。
  “爱情如美酒,需要岁月的沉淀才能愈发醇香。来吧,请两位新人将爱的甘露,共同注入这爱的杯塔中!”
  吴则兴奋地念着自己写的主持词,听得雾见微和孟厌修都起了鸡皮疙瘩。
  孟厌修上前打开酒,侧身对她说:“手握着。”
  “哦。”雾见微伸手握住了瓶口,他握住了雾见微的手,整个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将她圈在身前,她耳根红了。
  酒瓶在两人手掌间倾倒,液体缓缓流入杯塔。
  一瓶酒倒完,她闻出了味道,这不是香槟,是玫瑰苦艾酒。
  她不知道,自她走后,孟厌修买下一座酒庄,只酿这一种酒。
  空气中酒香弥漫开来,演奏家的指尖也继续在琴键上跃动。随着旋律渐浓,在场所有人共同举起酒杯,饮下了酒。
  酒刚入口,雾见微的心绪就乱了,她仿佛品尝出了他们之间的甜和苦,那种纠缠不清的味道,早已混为一谈。
  “婚宴正式开始……”
  司仪话音刚落,她放下酒杯,提起裙摆就下台去找父母了。
  孟厌修望着她急切离去的背影,转身拍了拍吴则的肩膀:“谢了,辛苦了。”
  说罢,他也走了。
  宾客们开始用餐,举杯同饮,低声议论着这场神秘的婚礼。
  雾见微带着哭腔握住父母的手:“爸妈,对不起。”
  许慧兰和雾彰都忍着情绪安慰她:“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看见你幸福,是爸爸妈妈最在乎的事。”
  “嗯。”她又抱了抱身旁的姜姜,“你也瞒着我?”
  姜禾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压低声音说:“我真的不知道,吴则临时让我来送文件,结果刚到就看见你爸妈了,差点给我吓晕。后来没告诉你是因为……我也想知道你会不会来。”
  “他们惯用的手段。”雾见微趴在姜姜肩上,心里莫名空荡荡的。
  姜姜拍了拍她的背,把她拉到一旁:“米雾,你想过没有,当年你们真的没有误会吗?你走以后,他疯了一样到处找你,有段时间几乎住在吴则办公室了,就因为他觉得你会联系我。”
  姜姜顿了顿,接着说出了心里话,即便知道这话雾见微不爱听。
  “米雾,其实我一路看下来,他对你的感情不像假的,而你一直很爱他,不是吗?借这场婚礼,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吧。”
  “我和他早就结束了,这场婚礼不作数。”
  雾见微语气坚定,抬眸间,她看见对面走来一行人,她松开环抱姜姜的手,擦干了眼泪,迎上前。
  “见微,这些年你还好吗?”
  孟逐一头银发,身形挺拔地撑着拐杖,伸出另一只手和她握手。
  雾见微仿佛喉咙被卡了一下,不知该用什么称呼,最后只说:“我很好,您看上去更精神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你都这么说了,我争取再多活几十年。”
  孟逐拍了拍她的手,随即转向她的父母:“实在抱歉,怠慢了,双方长辈应该提前见面的,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你们包涵。”
  “哪里的话,我们觉得一切都很好。”
  雾彰和许慧兰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只要他们对自己女儿好,不因为家世看轻她,别的都无所谓。
  “谢谢你们理解。”孟逐与他们又聊了几句,接着被人扶去休息。离开前,孟逐嘱咐身后的方幽澜和孟槐与和他们问候。
  方幽澜只说了声“你们好”,便算客套过了,而雾见微根本连招呼都不和她打。
  气氛尴尬,双方又不咸不淡地讲了几句后,方幽澜和孟槐与就去跟孟家的世交寒暄了。
  这时,站在最后面的孟跃童突然冒了出来,他嘴里不断地发出“哇哇哇”的叫声,感叹道:“见微,我是真想不到啊,你竟然能嫁进我家。”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