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大步走向雾见微,握住她的手就要离开。
  “站住!”孟逐厉声喝止。
  雾见微拉了拉孟厌修的衣袖,眼神示意他冷静。
  孟厌修停下脚步,转身说道:“外公,您不用再劝我,我的婚姻我自己说了算,我的决定我自己承担责任。”
  “那如果是见微不愿意和你在一起呢?”孟逐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
  “这不可能。”孟厌修将雾见微的手握得更紧。
  在孟槐与的搀扶下,孟逐缓缓起身,走到雾见微面前:“见微,如果你一辈子都不知道孟家的隐秘,你会活得很快乐,但偏偏被你撞破了,也是可惜。当初我不忍心看你被蒙在鼓里,才告诉你厌修是在利用你,没想到你现在又被他利用了。可怜的孩子,你怎么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外公,您不要挑拨了。”孟厌修手背青筋绽出,眸色沉底。他拢了拢手指,侧身对雾见微说,“我们走。”
  “等等。”雾见微定在原地,抬眼看向孟逐,“您是什么意思?”
  孟逐撑着拐杖,往前两步,微微俯身,形成一个压迫的姿势:“见微,你知道厌修和你在一起,才能破除诅咒,所以你就以为你的作用是治愈他?错了,你的眼泪只是治愈他的‘药引’,而真正的代价,是消耗你的健康与寿命来等价交换。你就像他的灯芯,你烧得越旺,他就活得越明亮。”
  “大哥,你胡说什么!”姑奶奶快步上前,双手叉腰,没了往日的优雅,“这种话怎么能乱说!你瞎编的吧!”
  孟逐威严地看向孟厌修:“我的话真不真,你自己说。”
  令人窒息的是,孟厌修竟然沉默了。
  “厌修!你说话啊!”姑奶奶急得直跺脚。
  一旁的方幽澜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自己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怎么可能突然为了一个女人不顾一切?原来是这个原因。
  “阿雾,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孟厌修转身凝视着雾见微,“相信我。”
  第60章 激烈好戏
  雾见微异常平静地看着他,此前悬停在眼前的所有疑问终于有了最合理的答案。什么一见钟情,什么非你不可,孟厌修从来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
  她缓缓从孟厌修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再抬眼时,眸光里像躺着一根熄灭的蜡烛:“孟厌修,你太会伪装了。”
  “这是装不出来的,你难道感受不到吗?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没有利用你。”孟厌修急切地想要拉住她。
  “你骗我也是真的!”雾见微突然情绪失控,声音都在发抖,“同一个陷阱,我刚爬出来竟然又跳了进去!孟厌修,你太卑劣了!接近我是别有目的,纠缠我是要榨干我的利用价值,连重逢都是你蓄谋已久!你的真心在哪里?你这种人根本没有心!”
  孟厌修解开袖扣,一拳捶在桌子上:“到底要我说几次!你为什么总是相信别人也不肯相信我?这种挑拨离间的手段你看不出来吗?!你长没长脑子!”
  “你凭什么质问我?你外公说的话,你为什么不敢否认?!我是没脑子,我但凡有点脑子,就该早点看清你肮脏的内心!你一定在心里嘲讽过我无数次,我很好骗吧,只要你装得够久,我就会又陷进去。孟厌修,我没见过比你更恶心的人!”
  话落,她用力甩开孟厌修的手,身旁的盆景被撞倒在地,花盆碎裂,泥土四溅。
  “我恶心?周疏野就不恶心了?你不是嫌我脏就是嫌我恶心?”孟厌修狠狠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你呢?你又干净得到哪里去?”
  雾见微抬手就要给他一耳光,却被他半空截住。两人目光相撞,孟厌修冷不丁地撤了力道,她顿时失衡,后退了两步,扶住身后的桌角才勉强站稳,而孟厌修只是漠然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口。
  她的眼眶倏地通红,指尖死死抠住桌角:“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是我做过最后悔的决定!现在看到你,都让我作呕!”
  两人激烈的争吵让看热闹的孟跃童惊呆了,滚烫的茶汤泼在鞋上都浑然不觉。他眼睁睁看着前一秒还在齐心对抗家里的恋人,转眼间就已反目成仇。他又扭头望向孟逐,心底惊呼,姜还是老的辣。
  而挑起这场争端的孟逐,已安然回到座上,新沏的茶汤正氤氲着热气。
  见状,姑奶奶急忙插进两人中间,拉住雾见微劝道:“雾雾,都在气头上,说的都是气话,你先跟我上楼冷静一下。”
  “不,我不去。”雾见微强忍着泪水,却止不住声音里的哽咽,“孟厌修,遇见你就是我的劫。我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受这种罪,我受够了!”
  孟厌修眼里最后一丝温度褪去,彻底失去了耐心:“我也受够了。受够了无休止的解释,受够了你的不信任,你到底还要我怎样?你只会一味地质疑我,又凭什么要求我?”
  “和你在一起……太痛苦了。”眼泪终于决堤,雾见微飞快地抹去脸颊的湿痕,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平静,“分手。”
  “别说了!”姑奶奶大声打断两人,接着转头吩咐管家,“快带雾小姐去楼上休息,快点!”
  管家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雾见微不想为难人,也不想让姑奶奶担心,拿起包默默跟着管家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
  “厌修,你太过分了!”待雾见微上楼,姑奶奶才压低声音斥责,“大哥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雾雾和你在一起,真的会害了她自己?”
  孟厌修单手插进西裤口袋,眉宇间压着不耐:“姑奶奶,权衡利弊,我心里有数,你别管了。”
  “若庭,你不要再火上浇油了。”孟逐沉声开口,又走到孟厌修身前,重重一拍他的肩膀,“厌修,别怪外公狠心,这件事见微迟早会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事已至此,你现在上去找见微把条件谈妥,又不是不让你们在一起,保持适当距离,对你对她都好。如果你强行和她结婚,才是真正害了她。”
  孟逐略作停顿,接着抛出承诺:“你把这件事处理干净,明天我就把集团交到你手上。”
  孟厌修沉默以对,在数道视线交织中转身大步离去。
  孟逐侧身使了个眼色,孟槐与立刻心领神会,推了孟跃童一把:“跟上去看看。”
  “啊?我?”孟跃童浑身一僵,声音发虚,“哥要是发现我偷听,能直接把我从三楼扔下去!”
  “快去!”孟槐与厉声催促。
  孟跃童只得硬着头皮跟上楼。不料,刚拐上三楼,就听见“砰”一声巨响,孟厌修一脚踹开了会客室大门,随即又是重重一声摔上门板。
  孟跃童踮起脚尖追过去,战战兢兢地把耳朵贴上门板,下一秒颈侧青筋不停颤动。
  屋内接连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还间杂着家具碰撞、人体撞击墙面的闷响。听起来战况极为激烈,像要拆房子。
  而此时,门内的激烈程度,远超孟跃童的想象。
  “嗤啦”一声,刺绣桌布被猛地掀飞,带倒了边桌上一整排精致摆件,瓷器与玻璃制品噼里啪啦地砸向地面,接二连三的声响刺得耳膜生疼。
  孟厌修一步逼近,将雾见微抵在墙上,一手托起她的腿弯,轻易便将人抱上了桌沿,灼热的吻随之覆上。
  雾见微环住他的脖颈,双腿自然地缠上他腰际,唇瓣交织间,呼吸渐重,那缕乌木玫瑰与苦艾香根草气息随之蒸腾,难舍难分。许久,她才得以喘息出声。
  “他们信了吗?”她轻咬孟厌修的下唇,又安抚般地亲了亲。
  孟厌修温热的掌心贴在她腿上,从她眼尾的泪痣吻到耳后,嗓音低哑:“你骂得那么狠,他们能不信?”
  “你以为你说的话就很好听?”雾见微指尖揪紧他的衬衫,施力掐了掐他脖子,“你居然骂我没脑子!”
  “你说我令人作呕。”孟厌修喉结滚动了一下,将脖子往她掌心送,睫毛一扬,“掐吧,用力。”
  “……”雾见微指尖一颤,松了力道,转而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你还委屈上了?”
  “没有,我道歉。”孟厌修偏头擦过她的手背,声音低了下去,“我没想到你突然哭了,你眼泪掉下来的时候,我差点演不下去。”
  话音未落,孟厌修一把将她抱起,转身陷进沙发深处,顺势踢倒了一旁的花瓶。碎裂声骤然炸响,清晰地传进门外孟跃童的耳朵里。
  “我泪失禁体质啊,我又控制不了。”说着,雾见微跨坐到他身上,手捧着他的脸,扫视满地狼藉,“这摔了多少钱?”
  “这些都是孟槐与的东西,我管他多少钱,摔就摔了,他儿子要听个声响,让他听。”
  接着,孟厌修握住雾见微的膝盖,将她往身上拉近,连绵的吻让彼此不再有闲暇思考别的,吞噬的力道像要将那些恶言相对的话都融化在熔岩般的吻里。
  门外,孟跃童听着屋内打斗声愈发猛烈,慌忙下楼汇报。姑奶奶闻言慌了神,起身就要去劝,却被孟逐抬手拦下:“跃童,继续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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