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你会约你倒是约啊,你眼里除了鱼还有个屁,你懂上网吗你?离婚都得靠我,还把你能的。”
  男的指着她:“我警告你啊,出门在外,注意素质!”
  “我呸!”女的道:“你有素质你晚上去小西河钓鱼?人河边写着不让钓鱼,那么大的字,你是瞎还是不认字?”
  男的又偏开脸笑:“我当然是瞎了,不瞎我能看上你。”
  “我怎么了?我怎么都比你强!”女的指着自己,“你看好了,我不光瞎我还脑残呢,不然能跟你结婚?我就是纯有病才会嫁给你!”
  “你终于是发现了。我可早就发现了。”
  “那我也是比你早一天发现的。”
  强强就拴在一旁的树上,两人站在门口一吵,强强也急得跟着叫起来,工作人员倒是见怪不怪,笑了笑说:“好了好了,二位先把小猫安顿一下,然后跟我进来,咱们照例要先调解一小时,有什么问题咱们坐下来,好好说。”
  女的一挥手:“不用调解!我看他一眼就够够的,一秒钟也不能跟他过了。”她摸着猫,“我跟我家花花以后要单过。”
  男的握住工作人员的手:“领导,您刚才也看到了,我长期处于语言暴力之下,心灵已经很脆弱了。不用费时间调解了,您尽快帮我办了吧,晚点我还得去小西河……”
  “你看他原形毕露了吧?”女的笑着一指,男的白她一眼:“谁像你那么会装。”
  女的抻脖子大喊:“你倒是不装!你爱过我么你?你就爱鱼!你那么爱鱼怎么不跟鱼上床呢?”
  “我再警告你啊。”男的哆嗦着,指回去,“别造黄谣,注意素质。我爱鱼我怎么不娶鱼呢?”
  女的抱臂笑了:“你也得能钓得上来啊。”
  “我去,你这娘们儿……”男的似乎被戳了肺管子,脸一下就气红了,开始撸袖子。
  “说到痛处了吧。”女的又一笑,“也就我当初脑子进水了才看好你,你除了我还能钓上啥?易拉罐子,臭鞋底子,烂裤衩子,你一个也钓不上来!”
  男的突然火冒三丈了:“你侮辱我就算了,侮辱我钓鱼技术什么意思?你哪只眼看见我钓不上鱼了?我前天钓那快一斤的大鲫鱼,还没发朋友圈呢就让你这花花吃了。花花,你说,你吃没吃?你快告诉你妈!”
  他走过去拉小猫腿,小猫喵呀一声叫起来,挣扎着想跑。小猫一叫女的就跟着叫,女的一叫男的又比着叫,最后强强也跟着叫,整个民政局乱作一团,气氛十分诡异。
  贺承铮啧了一声,受不了地站起来,白友杏拉住他:“干嘛去,别动手……”
  “动什么手。”贺承铮也不知道她胡想些什么,他只是想去把狗绑远点,可偏巧,正有民政局领导带着人从楼上漫步而下,听见一阵人狗混叫后,皱了皱眉说:“哪来的狗啊?快,问问谁的狗,找主人管一管,别把人咬了。”
  “是我的。”白友杏立刻站起来说:“不好意思,我和我老公马上领完证就走。”说完,扯了扯贺承铮的衣角。
  贺承铮突然扭回头,一脸错愕地看着她,反应了好久,才说:“还不到点。”
  白友杏抬头望了望他,握住他的手,轻轻说:“你用不着信别的,你信我愿意跟你过一辈子就够了。不管命运是不是这么说的,我都嫁给你。”
  贺承铮怔了一瞬,眼底微波浮荡,胸口难抑地起伏,不久,他倏地牵起白友杏的手高举起来,痛快道:“领证!”
  第68章
  结婚证在差五分钟两点的时候领完了, 大概因为外面四重奏越叫越响,工作人员心烦,只图快点了事, 总之表一填完,两只章铿铿一敲,事就成了。
  贺承铮低头看着这张结婚证, 像没见过似的, 一个人沉默着, 久久说不出话。
  可白友杏只是把结婚证匆匆往口袋一揣, 就跑出去了。大事了结她就放心了, 现在一心只怕得罪人, 想快点把她的小狗带走。
  而此时此刻,门外争吵的两个人已经动起手来了,女的搂着猫, 在一串狗叫中, 边骂边推男的:“你再动我花花一下试试!死钓鱼佬,给你个木鱼你也钓不上来!我呸!”
  男的指着女的:“你再说一遍?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哈……”白友杏猫着腰从两人中间钻过去, 一屁股蹲到树下解绳子,边解边打强强屁股:“别叫了!关你什么事!你居委会的啊!嘘……”
  “我再说一遍怎么了?”女的用脑门往前顶他,“你这空桶战士, 死钓鱼佬!你去钓鱼,鱼都开心得全家过年, 吃饱了拍拍屁股就能走人,我花花要是等着吃你的鱼,早饿成猫干儿了!”
  男的破防了:“臭娘儿们!我跟你拼了!”
  “把你能的。”女的扑上来,“你先吃我一拳!打不死你。”
  白友杏越忙越乱, 解开强强绳子的瞬间,女的开始一巴掌连一巴掌扇男的脑袋,男的只能缩着脖子撑着她的两只肩膀,避免自己挨打。
  猫惊恐地从两人中间飞出去,猫一飞,强强就跟着追,白友杏本能往前一扑,腿却蹲麻了没跟上,右手直直地杵在地上……
  她一瞬间疼得叫起来,猫和狗却头也不回地向街的尽头跑去,女的和男的一看,又不打了,纷纷追猫去了,一时硝烟停歇,空空的大街上,只留下一串“花花,花花”的呼喊……
  一切发生得太快,前后不到一分钟,贺承铮只是低头看了眼结婚证的功夫,两个人已经跑得没影了,眼前只留下一个攥着手腕坐在地上疼得一头汗的白友杏,不久,又悠悠跑回来一只傻狗。
  去医院照片子一看,右手腕轻微骨裂,当场打上石膏吊起胳膊。
  医生说白友杏有点缺钙,加上冬天太冷,骨头脆,一天送来吊胳膊的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个,她这程度不算什么,只是在右手腕上,活动量大,保险起见,还是打个石膏固定一下,稍微吊一个月,长好了后续一点儿不碍事。
  回家一路贺承铮都没说话,车里毫无新婚喜悦,气氛沉得吓人,只有强强还在后座哈巴哈巴地吐着舌头看风景。
  白友杏吊着胳膊,在副驾瞄贺承铮,突然说:“对不起,我不该带它来,你别生它气……”
  “没生气。生也不是生它的气,气我自己。”贺承铮拧着眉头,缓着胸中郁闷,不久,还是收着力道拍了下方向盘,“还是该听话,晚点去就遇不上,怪我。”他自言自语般念着,沉默片刻,又操了一声,“我当时到底干嘛了?”
  “你肯定是在开心啊,为我们结婚了开心。”白友杏对他笑笑,又举了举胳膊,“我也总得体验一把。”
  “体验这干什么,有病啊?”
  “小病儿嘛……”白友杏安静须臾,轻快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都结婚了。这说明我们用不着迷信,因为即便我们不听话,也会顺利结婚,想想不开心吗?我挺开心的。”
  白友杏说完瞧着身边人,故意冲他鼓腮一笑,贺承铮停车望着她,不久,也难得地低头笑了。
  这番苦中作乐,真不是身边坐着谁都行的。
  娶到了,真好啊。
  包小霜下了班,紧赶慢赶地过来吃庆祝晚饭,看见白友杏吊着一只胳膊坐在沙发上,搂着怕得抹眼泪的梁鸿宝,贺承铮大敞着两条腿坐在她身边,两肘搭在腿上,正闷头听王海燕和王大海轮番发火。
  “妈妈,不怪他……是我的主意……”白友杏抬起潮漉漉的眼,看着王海燕,又搂住梁鸿宝的脑袋,“是我舍不得我的小狗,想带着,也是我提出来早领证的。”
  王海燕听白友杏喊了她一声妈妈,心如汩汩春泉,久难平静,望着她的模样,更是恨不得替她断这条胳膊,她拿着一根香菜,原本还准备做饭,现在也顾不上了,拾了个板凳坐白友杏身前,拉着她的手瞧她厚厚的石膏,默然中,眼泪一串一串掉。
  包小霜在一旁守着狗听着,暗下剜了白友杏一眼,一直没吭声。她想都不用想,早就猜到带狗出来这主意只有她那闺女想得出来,就像某一天,吃饱饭,出去玩,搭错筋,突然领回这个狗一样。
  她原本就一直忍着,不好意思在婆家骂她灭她士气,现在也只好顺坡下驴地抽了几张纸,往王海燕怀里塞,“干嘛啊海燕?都是意外,意外,就是该着了。赶紧快别那啥了,医生不说了吗?没大事儿!”
  “疼吧杏?……”王海燕匆匆抹了把眼泪,又低头念叨:“还是右手,这还怎么拿粉笔……明天,明天一早我就买鸽子去,回来炖汤给你喝……”
  “妈妈,真的不疼,是我自己老在家闷着,缺钙,不怪他。而且医生也说了,不严重,一个月就能好彻底,等开了学,也不影响上课。”
  王大海死沉着脸,背着手踱了两步,还是不解气,又冲贺承铮一指:“瞎包!真白吊搭!”
  包小霜又挽着袖子凑过去:“好了好了他姥爷,怨小贺干什么,今天好日子,忙活了一天,都饿了。咱快开始吧,早听海燕说您老人家最会做鱼了,我来给你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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