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方相氏:“阿禾,不要逗他们了。”
穗姑这才乐呵呵地,满脸嘲讽,“当然啦,不过是天上那些酒囊饭袋的异想天开,天生地养的神器如何能凭借神力炼化,信仰少了,他们担心以后不能享乐,就派我们两个冤大头来。”
谛听不相信,身上的柔软的长毛大半化作麟甲,方相氏感受到危险,将穗姑拉到身后。
“谛听大人,瞧我话多的,真不是来做走狗的,我和方相氏就想来凡间玩一阵子再回去,好不容易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下凡。”穗姑拔下发间稻穗形状的金簪,金光一闪,一根形状相同的木簪代替了金簪,固定住顺滑的黑发。
这还不止,她抱住方相氏的胳膊,晃晃。
黑衣男子才勉强伸手,一副雕刻精致的傩面悬浮在手中。
簪子和傩面在法力的支撑下飘向谛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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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白砚:被炼化,那娘子岂不是要永远和我在一起了!
第33章 鬼市(二) 神仙真会说话
金簪和傩面平稳地落在谛听面前的地上, 它才略微收敛气势,“暂且相信你们,但是在凡间活动, 必须要同我报备, 平常无事不许离开我视线之外。”
听到这里,江玉织站起来, 悄悄活动下蹲麻的脚,俯身凑到谛听耳边, “咱们家没多余的屋子给他们住了。”
谛听:“院子, 厨房不都空着吗, 下雨住厨房,天气热住院子,也不用给他们铺盖,随便找点稻草铺在地上,爱住不住, 不住滚回天上去。”
穗姑的笑容僵住, “谛听大人……”, 先不说他们二人加起来都打不过谛听, 睡稻草堆也太磕碜人了,但是才下凡就回去,玉帝那个老货还不知道要怎么罚他们。
青苗神在天庭中是最不缺信仰的, 神仙有信仰才能维持漫长的寿命, 没有信仰也能过,必然是过得没那么好, 法力不够充足。
和他们这些后天遵循天地规则,依赖信仰而生的小神不同,玉帝王母这类天道亲封的管理众神的神仙, 虽不依赖信仰存活,但有总比没有好,有信仰给法力加持,能让那些神安心些。
近几百年来,天庭来了好些个实力强悍的新神,信仰丰沛,玉帝多半是有危机感了。
他弄了个信仰池,冠冕堂皇地说自己是为其他小神着想,每七天神仙们要上交三分一的信仰入池子,在由他均分到每个神仙。
没神知道每年上交的信仰的总数,也暂时没人打得过玉帝,一些小神也确实受益匪浅,于是便没有神仙提出异议。
穗姑倒是很不满,她的信仰多,以往常常拿出一部分接济方相氏,这是她乐意的,现在还要平白无故地分给别人,天知道那老货每回贪了多少。
正好玉帝要她下凡办事,没空上交信仰,她当然是能拖多久拖多久。
方相氏自己可以住的不好,但他忍不了穗姑睡稻草堆,当下就按耐不住,想着干脆夺回法器,带着阿禾跑路算了。
方相氏屁股一撅,穗姑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那怕他们神仙没有这些世俗需求,暗叹一口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拉住方相氏的胳膊,正准备答应。
白砚轻咳一声,缓步走到江玉织身边,凸现自己的存在,“玉织,现下铺子里住的人多了,总不能挤在一起,日后两位兄长和炎叔来了怎么办?我在景明坊还有处宅子,不如大家一起搬过去?”
清透入泉般的声音径直传入在场的几个的耳中。
穗姑眼睛亮起来,“要不说这位公子能被社稷图选中,”话还未落,她见白砚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还有冷脸的趋势,穗姑试探着转变话头,“能被江小娘子看中?”
就连方相氏个榆木脑袋都能清楚地看到,对面那个慷慨的贵公子,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又被压下去。
穗姑:“多招人稀罕啊,堪为世间男子的表率!”
听到这儿,轮到方相氏不乐意了,又被穗姑握住手及时压下。
江玉织:“仙子慎言,我还没同意。”
白砚说的有理,但如此一来她欠白砚的就太多了,加上何稷的那份,怕是要还不清了。
白砚:“还有什么顾虑吗?”
江玉织:“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白砚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被隐没在夜色中,“玉织救了我的命,我这辈子除了以身相许,怕是都还不清了,还是说玉织嫌我……”
声音渐低,他的睫毛颤动,像是想掩盖什么,可最终还是抬起眼,直直望过来——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笑看她的黑眸,此刻竟带上几分湿意,像是被遗弃在巷子里的小狗。
“……算了。”白砚得不到回应,顽强的偏头,不再看她。
又来了,江玉织最受不了他这样,假的要死,自己还忍不住心疼。
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多了不愁。
“你别,明天就搬。”江玉织一把牵住白砚暖融融的手。
冰冷的触感激得白砚整个人僵住,不敢回头怕娘子发现自己憋不住笑出来,强装镇定地道:“不用勉强。”
江玉织:“不勉强。”
谛听瞧不上白砚的作态,暗骂他诡计多端。
穗姑捂住方相氏的眼,生怕他看去,可是晚了,冷漠的煞神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
谛听:“行了,像什么话,天也差不多快亮了,你们从现在开始,不准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谛听变回普通犬类的模样,将地上的傩面和金簪叼起来,仰头一甩,成功收到厚实的胸毛中。
穗姑:“多谢大人,还有江小娘子和公子。”话落,用力捏了一下方相氏的胳膊。
少言寡语的煞神才憋出一句“多谢”来。
鬼市收摊都收的差不多了。
江玉织其实怪可惜的,今晚都没逛到什么。
时刻关注娘子的白砚看出她的可惜,“明晚还有,我们到时再来?”
“好啊。”
行至鬼市街口,本该在铺子里的钟毓秀居然还在这里,怀里还抱着吓成飞机耳的小金。
黑衣男子拽住钟毓秀的手腕,背对着他们。
钟毓秀和小金像是看到救星了一样,奈何一个挣脱不开男子的手,一个挣脱不开女子害怕的怀抱。
江玉织还以为有人被登徒子堵住了。
白砚也奇怪着,明明让禁卫送人回去,怎么会被截住。
人鬼快步上前。
钟毓秀陡然想起,眼前这人小姐妹可能也惹不起,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玉织快走,我,我自己能解决。”
可惜迟了一步。
江玉织已经看见了黑衣男子的脸。
江玉织:“怎么又是你?”
萧佶:“怎么又是你?”
白砚:“舅舅?”
惊讶之余,萧佶手上不自觉地放松了力道,钟毓秀瞬间挣脱,一个闪身把自己塞到江玉织身后。
后面姗姗来迟的谛听和两个神仙也认出萧佶。
钟毓秀缩着脑袋,“玉织,你认识他啊?”
江玉织:“嗯,别怕,他不是坏人。”
钟毓秀当然知道对方不是坏人,可是她自己做了亏心事啊!
白砚:“舅舅怎么在这里?公务都处理完了?”
萧佶:“桀桀桀桀桀,怎么,只准你们来放松,不准我来?把她交给我,我问完话就放她走。”
难怪禁卫没把钟毓秀送回去,看来是上司的上司拦截了,白砚看着躲在江玉织身后发抖的钟毓秀,娘子很护着她。
白砚:“舅舅这作态,算是强抢民女吗?”
萧佶:“你……”
穗姑自然站在给他们提供住处的恩人这边,出口相助,“哟,这还有位大人啊,真是热闹。
萧佶眉间的川字又被挤压起来,“你们怎么在这儿?”
穗姑:“就不劳大人操心了,我们就算再怎么招,也不会大晚上的在街上为难一个小娘子。”
萧佶想解释,但又好像有些难以启齿,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有理由。”
白砚:“舅舅不如说出来,大家都听一听?”
萧佶:“不行!总之我不会伤害她。”
白砚:“那我们不能把她交给你。”
面对外甥的拒绝,甚至还要怀疑的眼神打量自己,萧佶转而努力放柔声音,想要哄得小娘子自己出来,“钟毓秀,我没有恶意,不会把你捉进牢里,你需要给我交代清楚,我就不再找你了,我的身份你知道的,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钟毓秀:“我,我没想好,能不能让我再考虑考虑……”
萧佶:“你!”
白砚:好了舅舅,你再这样我要告诉我娘了。”
江玉织搂住钟毓秀,“想来炎叔很乐意看你笑话。”
穗姑:“哈哈哈,我的同僚们好久没有乐子看了。”
萧佶一张俊脸更黑了。
没想到堂堂陆判官,还能在一个小娘子身上吃瘪,谛听忍着笑,心里早就算计好抽空回地府好好和黑白无常他们唠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