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公子,又查出几箱白石散。”
“和神仙水一起抬走,收队,回府衙。”
“是。”
不少附近的百姓,在家里目睹了桑家瓦子里被带走的人,大门紧闭,生怕波及到自己。
第二日,府衙门口就贴出告示和开庭审理的公告。
桑家瓦子搜出禁药,涉及拐卖重罪,将于三日后辰时开庭。
念诵的衙役话音刚落。
“终于抓住了!我隔壁家好不容易得个孩子,才六岁,被拐子掳走,哎呦喂,夫妻两个三十几岁了,才一个,差点吊死在家里。”
“那些拐子自家没有兄弟姐妹吗,我家闺女,年后就要出嫁了,被拐走半月有余,现在还没回来呜呜呜呜,天杀的……”
“就该直接判凌迟!”
“那桑胖子平时看着挺和蔼的,怎么做出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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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撒花][撒花][撒花]
第39章 尘埃落定 结案
钟毓秀和张婉莹被移交至府衙后宅, 由府尹夫人照看,一同去的还有鬼市摊主宅子里原本的就在的一位小娘子。
说来也巧,替代摊主的禁卫易容后先是在林子里捡到张婉莹, 刚把她带回去就遇到摊主的同伙。
前来商量过几日卖货的事, 想把手头上的先放在他那儿帮忙看着,自己再想办法弄一个。
禁卫一看垂着头的女子, 正是那日和官家在鬼市争论的那个。
当即应下。
禁卫本就是兵部尚书家的次子,放到禁军中历练来的, 对张婉莹还算熟悉。
最重要的一点, 兵部尚书温家准备和大学士府议亲。
温家次子温岭和大学士的孙女张婉莹。
此前, 温岭偶然见过她一面,在去年的宫中夜宴。
温岭全家都是武将,父亲早前也是冲杀在前线,后来年纪稍大些就被调回京都,哥哥在外地任镇守将军, 妹妹被公主亲卫队招去。
他自己再历练几年, 就会接任王将军的职位。
温岭不喜欢娇柔做作的女子, 京都大部分小姐, 他都不想娶,准确的说他做好孤独终老的准备了。
本想拒绝母亲提议的温岭,在宫宴上见到了张婉莹。
那时, 她正在殿外透气, 温岭负责殿外站岗。
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巴巴地凑上去嘲讽张婉莹, 作为大学生亲孙女,连京都第一才女的比试都不敢去。
张婉莹当场怼回去,说这位第一才女小姐, 一群十几岁的小娘子过家家似的比试,作几首酸诗,就自封了?
对面气的只会指着她说“你”,带着婢女拂袖而去。
温岭顾忌着还在上值,否则都笑出声了。
他打算接受母亲的提议了。
他家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上门,温岭就在一棵树上再次见到了张婉莹。
未婚妻很坚强,要不是肚子饿了,连他也发现不了还有个人躲在树上。
温岭漫不经心地回想着,他卸去易容,点出几个禁卫,在府衙后院护卫三个小娘子和府尹夫人。
谛听和方相氏经过正常的审问流程后就随穗姑回江宅。
方相氏听穗姑的话全程装哑巴,只会点头摇头,若是从他嘴里发出男声来,穗姑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
……
知道钟毓秀无碍,江玉织吩咐织伞去慈幼院报信,自己则把没做完的寿衣赶上,开庭后,要不了多久阿轲就该下葬了。
慈幼院一侧的宅子正好是空的,禁卫联系上屋主后,用搜出的赃款将其买下来。
解救出来的女子孩童暂时住在里面。
白砚天刚亮就入宫向萧佶说明情况。
慈幼院的扩建还需要人负责,萧瑶腾出空,亲自去盯。
府衙的效率很高,距离开庭还有两日时间,结果就出来了。
白砚每日三点一线,早时入宫,午后江宅,入夜回家。
江宅的裁衣室通常都会有两道身影。
一道是忙着理线,裁布的江玉织;一道是拿着簸箕贴在她身后收拾的白砚。
白砚用修复社稷图的正当理由,一日不落地出入江宅。
江玉织没理由拒绝。
白砚端来一壶刚泡好的花茶,倒出一杯晾在小案上,转头又去收拾地上细碎的线头和布片。
嘴上也不停,“尽是些没脑子的前朝余孽,不甘心过穷日子,还想着复辟,散播白石散,企图分散民心,至于种植白石花的地方还需再审问审问。”
“拐走的女子大多卖出去为奴为婢,长得好些的卖给富贵人家做妾,也有专门卖出去给人生孩子的。”
“不少男童倒是留下来了,呵,妄想培养一支军队出来,痴人说梦。”
“京都不少暗地里的赌场他们也涉及不少,大肆敛财,欲招兵买马。”
江玉织拿着银针的手顿住,“成功了?”
白砚将茶递到江玉织嘴边,接着说:“自然不可能,整个夏朝八分的铁矿都捏在父亲手中,剩下两分成不了气候。”
江玉织就这白砚的手浅酌一口,寿衣还差个收尾。
“你想知道……我是如何死吗?”
白砚放下茶杯,迟迟没有动弹,“不想说便不用……”
“不,我想告诉你。”
江玉织不看他的背影,垂着头将银针扎入柔软的布料中。
“我家几乎人人都会织补,缝制衣裳,绣艺更是不在话下,家中技艺最好的女子,会入尚衣局供职,上一个是我姑姑,接下来是我。”
“那时我有些自傲,理所当然地认为什么我都能补,能做出世上最好的衣裳,爹娘和哥哥都很宠我,所以我在家人面前总有些任性。”
“直到我救下何稷,哥哥同我一起把他带回家里,他伤得很重,大夫看不出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只能将养着,爹娘怜惜他孤苦无依,便收留他。”
白砚听到熟悉的名字,冷静地在小榻上坐下。
“才十一二岁的人,沉闷得很,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一年过去,我把他当做朋友,但是他在一天夜里……不告而别。”
“转眼又是一年,何稷回来了,揣着一块技艺精湛的绣布和一卷金丝线,问我能不能补,我当然说能,他祈求我不要告诉别人,就当作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我没放在心上,但确实没告诉别人,他留下绣布又走了,要修补完整很难,我还是做到了,我把布藏到衣箱的最下面。”
“他一直没来取,我没等到他,只等到了抄家的官兵,说我家私藏《山河社稷图》,意图谋反。”
“多可笑,得社稷图者,可平天下。”
“我没家了,我的魂魄从断头台游荡回家,独我一个,我把家里翻了个遍,没找到何稷给我的那块布,我知道,那就是社稷图。”
“我也没找到爹娘和哥哥,谢哥和范哥找到我,我去了地府,连黑白无常都不知道他们的下落。那时,我常常想他们是不是在怪我?怪我引来灾祸,怪我骄傲自满,毁了圆满的家。”
白砚嗓子像是被堵住了,硬是挤出一句,“不是……”
江玉织的声音平淡无波,好似在说别人的故事,“我恨呐,我恨我自己,我恨何稷,我恨那个草菅人命,鱼肉百姓的昏君。有什么用呢?何稷没错,他想活,我想他活。”
“我想爹娘和哥哥一定是恨我的,否则为什么不愿意见我,连地府的鬼差都能躲过。”
“何稷死了都在护着我,我想明白了。社稷图让我投不了胎,索性就不入轮回,地藏王菩萨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可是人间的恶鬼还没有下地狱。”
“所以我来了,所以不要放过他们。”
“否则我或许会作恶鬼。”
寿衣完成了,江玉织拿起银剪子,剪断多余的线头。
白砚起身,紧盯着江玉织,一步步走到她身边,搁这桌子握住江玉织空出的那只手。
冰凉的,长着细细的茧。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牵手,社稷图只能以江玉织为媒介传递给白砚。
白砚常以身体问题为借口,牵牵手,获得一个拥抱。
“开庭那天,我们一起去看。”
……
两日后。
府尹主持,刑部、兵部、大理寺三堂会审。
府衙外头被气愤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江玉织和白砚混在人群里。
钟毓秀,张婉莹还有那匣子珍珠原本的主人,鬼市摊主从左淮拐来的杨姝。
出庭为人证。
杀害阿轲的男人当然也被逮捕,在听到府尹介绍张婉莹时,还以为见到了鬼,吓得昏死过去。
神仙水,白石散,赃款统统摆上。
陆续带上来的几个犯人,被折磨得说不出话,只有一份盖过手印的供词。
没人质疑府衙的严刑逼供,只觉还不够狠。
人证物证俱全,当庭宣判。
涉案犯人,轻则流放千里终生苦役,重则凌迟,五马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