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弟子们眼看两道人影牵手而出,识趣的没敢出来,一边暗中观察,一边轻声交换观感。
  “老祖跟狼尊果然有事儿!”
  “这还用说吗?他们都那样了。”
  “哪样?!”
  段九游耳力惊人,一只手提着裙子就要去草丛里抓人。
  她忘了另一只手还在帝疆手里,刚刚探身出去就被拽了回来。
  “跟她们置什么气?”
  她被他拽了一个趔趄,身体随惯性撞进他怀里,段九游今夜敏感的很,贴近一下,立即跟他拉开距离。
  “还不是你惹的事儿!”
  弟子们做鸟群散,气得段九游将头一撇。
  她生得那样娇,一嗔一怒都是风情。
  天境女仙皆以清瘦为美,只她一人将自己吃得珠圆玉润,她似乎早已放弃仙气飘飘的形象,娇而俏,白而润,沐浴后的小脸儿透出珍珠般的薄粉,勾得人想跟她亲近。
  他淡淡看她,心思越活泛,越有耐性。
  “嗯,怪我。”
  他把错全认下来,反倒叫她闹不下去。
  “快回去吧。”
  她走得愈发快了,这次不肯牵手,独自在前面走得很快,好不容易熬到寝殿,简直像在过五关斩六将。
  结果回去一看,更叫人头疼!
  弟子们自以为懂事,提前布置了氛围。
  小榻上的被褥被拿走了,大床上多了两只软枕,殿里烛火昏暗,只留了两盏轻纱灯,简直比之前水汽氤氲的浴房还叫人胡思乱想!
  段九游深吸气,心说这到底是谁干的好事!连被子都只有一床?她再“坦荡”也觉这安排不妥。
  “我再拿一床过来。”她转身就向外面走。
  帝疆站着没动,错身之际平淡出声。
  “用不着,这被子够大,床也够大。”
  段九游看着他走到床前,半躺半靠在一侧,亦如平时两人同床共寝时的坦然。脸上似有倦色,想是之前就没睡好。
  段九游心说,你哪里知道男女同睡一个被窝的危险!
  想到他没经历过这些事,又把这些话咽了回去。
  她看向面前这张大床,开始天人交战。
  首先,这张床确实够大,是她从甜梦山运回来的整块原凌玉石所造,两人分开躺下,中间甚至还能富余两到三个人的距离。
  其次,她觉得帝疆应该不会有什么不老实,这么多次同榻而眠,他都非常君子。反而是她睡姿豪放,时常抱着他醒来。
  至于她自己——她患有一种怪病,天然对这方面的事情有抵触,就算今夜有些古怪,也是被这氛围烘托至此,只要把心静下来,一定不会有什么擦枪走火的事情发生。
  “那就睡吧。”
  段老祖心智异于常人,很快说服了自己。
  她提着裙子往床上爬,甚至有些开心:“君臣同榻,这是多大的殊荣,可不是每个臣子都能遇上的好事儿。”
  她说:“我睡里面,你睡外面,我喜欢挨着墙睡。我这云梦床你且好好享受吧,这是块软玉床,看似是块石头,实际比云朵还绵,再没有比它更好的东西了。”
  帝疆看她越想越开,知道不能再放任下去了,但是在此之前,他要先弄明白一件事。
  他说:“九游,你跟那些仙友之前,都是怎么相处的?”
  ……
  “什么,仙友?”
  段九游脸色一僵,没想到他旧话重提,又说到了之前的问题,随手抓了一只引枕扔给帝疆。
  “你枕这个。”
  “就是你之前的相好。”帝疆慢条斯理,“你刚才说,你跟那些仙友从未有过亲昵行为,难道平日都是在潜心悟道么?”
  若真这般勤奋,也不至于连忘念咒这种最基础的术法都记不住了。
  他以手支头,压着引枕,仿佛就是闲聊,“天境仙侣与人间夫妻一样,都是一男一女在一起过日子,有的是两族联姻,有的是自然相爱,你身边仙侣无数,没道理一次这样的经历都没有过。”
  段九游眉头紧锁:“好奇这些做什么?”
  “君臣之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我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聊。”
  段九游纠正道:“君臣之间聊的是政事,你问的是私事。”
  “聊私事才说明交情深厚。”
  一发正中红心,段九游最想跟帝疆有交情!
  她在沉默之后反问帝疆:“你这是惦记上哪家姑娘了?为什么也好奇上了情爱一事?”
  帝疆有些新奇地看她,心说,他惦记得还不够明显吗?口中却道:“不是哪家姑娘,就是好奇你这些仙侣是怎么来的,你于情爱一事糊里糊涂,从哪儿得来的风月老手的名号?”
  “……风月。”她拉了一个长音,很苦恼地摇头,“我不懂,名号都是人胡诌的,大约是见我仙侣太多才有这样的传闻。其实认真说来没有几个,我这样的寿命,有过十二三个不正常么?”
  第44章 段九游的隐疾
  老祖她一心求死
  十二三个。
  帝疆在心里冷笑,她还真敢在他面前数出来。
  段九游说:“我这人,是有一些随性,他们长得都挺好看,我看他们顺眼,他们看我也不错,便结一结仙侣。在一起时赏花品酒,无聊了跑到哪处没去过的仙山福地度一度岁月。”
  “就只是这些?”帝疆慢悠悠转着食指上的指戒。
  “还能有什么?”段九游心虚道,“我们年纪大的人在一起,就是相伴时光,比较单纯,不似你们年轻人,有那么多热情奔放的心思,更不像法修,有什么双修之法。”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她跟她的那些仙侣都是“精神亲近”,为了坐实这种说法,还故意搬出年纪说事,实际纯属胡说八道。
  这种事情分什么法修武修?
  男女之事由情而起,由爱而生,心里喜爱对方,浓得化不开了,便会不受控制地转化在肢体接触上。
  一任仙侣是两小无猜,单纯可爱,两任三任四任都是?再者,她可不是“老了”才结仙侣的。
  帝疆说:“你跟赵奉沉在一起时,就是我现在的年纪,年纪轻轻就这么心如止水,不是赵奉沉有毛病,就是——”
  他眼含探究地看向段九游。
  段九游避开帝疆视线,摆好枕头,不肯再回答问题。
  帝疆这会儿倒成了慢性子,她不说,他就在边上等着,反正两人同床而眠,能跑到哪儿去?
  段九游被他看得不自在,悄没生息地把自己的枕头向里面挪,挪开一段之后觉得不够,又接着挪,再挪。
  帝疆长臂一伸,仅用一只手就把段九游拉了回来。
  “想贴墙根儿睡去?”
  他这副身体,一旦换到床上,便有极强的张力,结实的胸膛,紧实的腰腹,两人穿得本来就薄,一旦挣扎摩挲便不可避免地贴近彼此。
  温度不断攀升,心跳逐渐加速,段九游挣脱不过,心里一急,干脆整个趴倒在床上,将脸“埋”进软枕里,两只手一左一右遮在脸侧,像只缩进壳子里的小乌龟。
  “老祖这是要现本体了?”
  帝疆被段九游逗笑了,微微与她拉开一点距离,伸出一根手指去勾她挡在脸上的小手,长指轻轻圈住一根,动一动,简直像在调情。
  段九游绕不开他的手,无奈起身,带着一身视死如归的气势,压着声音低吼。
  “是我有隐疾!”
  这件事情段九游没对任何人提起过,帝疆非要问个究竟,她也不知打哪来的勇气,鬼使神差便对帝疆说起了此事。
  段九游说:“我有隐疾,不喜与人亲近,在一起时玩玩闹闹都觉不错,一旦亲近我便厌恶排斥,我对人的喜爱不长久,稍一察觉他们有逾越的心思,便不再想与他们作伴了。”
  “可我又着实不喜欢孤单,分开一个再遇一个,性子合拍,能玩到一起,便又结下新的仙侣,可惜他们一个一个,都不似我这般不爱亲近,我先时以为他们有问题,后与一些结了仙侣的女仙们闲聊,才发现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好意思去看医者,也不愿再结仙侣,但因之前换过不少,便就留下一身风流情史。”
  她说得垂头丧气,认定自己得了大病,帝疆先时还有疑惑,越到后面越是了然。
  她这哪里是什么隐疾,根本是没对人动过情,十二个仙侣,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不就是她给自己找的玩伴么。
  帝疆不动声色地看着段九游。
  “若我同你亲近,也会反感吗?”
  “你,什么?”
  段九游眼里生出戒备。
  帝疆见她反应如此之大,换了一个循序渐进的说法。
  “我是说,若你真有隐疾,或许我可以治你的病。”
  “你治?”段九游将信将疑道:“你拿什么治?术法还是药丸?我现在已经不必治了,等你称帝我就能死了,治好又有什么用。再说真好了不得找人试吗?我找谁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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