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提到这老小子,两人同时皱眉。
太不是东西!
帝疆这身伤不是假的,鞭刑,烙刑,一个正神使出这样的手段,真让他们大开眼界!
“真不是东西!咱们应该告到衙门,不,告到妖后妖王那里去!就算他是少主也不能如此伤人吧?他这是滥用私刑!”
这话不是白宴行和帝疆说的,声音从院子里由远及近传来,两人同时看向窗外,但见一名老妇人拄着拐杖焦急进入,段九游陪同在老妇身侧,使劲向他们使眼色,扬声道:“钱兴,夫君,娘来了!!”
——你娘!
段九游无声提点,指指老妇人再指帝疆。
钱兴是白宴行现在的名字,夫君自然是喊帝疆,帝疆一听是“他娘”来了,下意识便要起身相迎,身体一动便是一阵巨痛。
老妇人脚程不慢,急步推门而入,忙说:“我儿快躺下!我儿快躺下!”眼里满是心疼,追问“钱兴”:“可曾用过药?内服还是外敷?在哪家药店买的?可找郎中看过?晚上用了什么饭菜?进了什么汤水?”
她问得太快,白宴行楞了一下方道:“不曾找大夫,但去城中药铺开了药,买的隆山金创,说是最好的外伤药。”
老妇人先去查看伤势,眉心紧随其后一皱:“竟还用了浮屠?”
段九游与白宴行不解,追问老妇人:“何为浮屠?”
老妇人说:“是一种阻碍伤口愈合,加速溃烂的药水。鞭子在浮屠里浸泡过,皮肉一裂,药水便渗透到伤口处,这个什么少主到底是什么混账王八变的?竟然恶毒至此!”
再一看“钱兴”买来的药,摇头说不行:“隆山金创恢复太慢,反而更要遭罪。”说完幻出笔墨,仔仔细细写下一张方子让“钱兴”去抓。
九游这方想起钱串串他娘是昆山一带的名医,很有一些医术在身上。
一边暗道还好有她在,否则他们根本不知道鞭子上淬了毒水。
一边更恨小黄爷!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钱兴”领命而去,老妇坐到“钱串串”床边看着“儿子”直落泪。
“真是遭了大罪了!说来也怪你自己!好端端地做那打家劫舍的买卖,你抢了别人,别人自然会记恨你!也怪我那时正在病中,没有精力管束你,若是没有之前这段恩怨,何至伤成这样?”
老夫人性子急,脾气大,说着狠狠打在帝疆肩膀上,疼得帝疆倒抽一口凉气!
段九游忙护在帝疆身前,说:“娘,事情已经铸成了,您就别再怪他了,何况他此刻一身重伤,您再打他,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了。”
老夫人忍气一叹,哪会不心疼自己儿子?抽出帕子擦眼泪。
帝疆捂着发疼的肩膀,忍着疼问:“娘,您怎么来了?”
钱串串他娘住在昆山,寻常是不出山的,段九游不可能放消息给老太太,钱串串和刘云舟更不可能把她找来。
钱老夫人听得一奇:“不是你让刑部的人通知我来的吗?”
“刑部?”帝疆皱眉,很快想通了其中缘故。
小黄爷多疑,并未完全信任钱串串,一边伤了他,一边放消息让他老娘过来认亲儿子。
若是几人相处正常,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他便会继续来钱庄换钱,一旦有任何异样,他惹不起躲得起,不仅不会再来钱庄,还会在皇宫里躲到他们离开。
这老小子的心眼真是不少!
好在帝疆提前了解过钱串串的背景,有母,父亲早逝,钱串串对母亲极孝顺,言听计从。夫人金元宝与老夫人相处也很融洽,倒也并不难演。
只是家里无端多了一个不知道他们身份的生人,难免有些拘束,你来我往交谈时,白宴行买药回来了。
老夫人打开药粉看了看,说没问题,很自然地接过来递到“儿媳妇”手里。
“那便为他上药吧,我去厨房给你们做点清粥小菜,这些日子又要辛苦你照顾他了。”
钱串串当土匪的时候也常受伤,都是金元宝在他身边照顾。两人是夫妻,脱衣服上药再正常不过。
钱老夫人说完就带着“钱兴”向后厨去了,房间里段九游跟帝疆面面相觑。
帝疆没想到“亲娘”来了还有这等好处,嘴角一牵,跃跃欲试的想笑,一看段九游眯起眼睛看自己,迅速压下笑意。
“我自己也能上药。”
他主动从段九游手里拿走药粉和药膏。
段九游搬了把小椅子坐在他身边看,他确实能自己上药,可他本来就很虚弱,仅仅只是解开上衣的动作就疼出一头冷汗。
段九游拦住帝疆上药的手,叹了口气,接过药瓶为帝疆上药。
帝疆是被绑在刑架上受刑的,伤口基本集中在上半身,锁骨,前胸,和腹部。
段九游先去一旁净手,擦干水渍之后才为他涂抹。
任何外伤药,即便是有镇痛功效的药粉,涂在伤处时都难免疼痛。
钱老夫人说金创药药性太弱,她自己开的药方却堪称虎狼之药,镇痛来说确有奇效,涂抹之时却犹如在伤口处撒盐。帝疆原本深情款款地注视九游,伤口骤然一痛,差点没背过气去。
“九游!等会儿!”
他已经够能忍疼,没想到这药竟如拿刀剜肉一般!
段九游见帝疆脸色煞白,也吓了一跳,连忙放下药粉去找钱老夫人。
“娘!那药——”
“药有点疼是吧?”钱老夫人淡定的要命,一面切青菜一面道,“让他忍一忍,这药镇痛有奇效,唯一的缺点就是刚敷上去时生不如死,忍上半个时辰就好了。”
段九游傻傻看着钱老夫人,就差问她:你到底是不是他亲娘了。
老夫人对此自有一番道理:“但凡是药,要么长痛要么短痛,你是想他循序渐进疼上半个月,还是想他疼几日就复原?”
说完自己又掉泪:“我的儿啊,我比你更见不得他疼,所以才让你给他上药,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段九游无奈回到房中,手里多了条捆妖索,帝疆戒备地看着她,听到她说。
“娘说你要是疼的乱动,就让我把你绑起来。”
帝疆一脸:简直不成体统的表情。摇头道不用,“刚刚只是疼得突然,你接着上药,我忍忍就过去了。”
段九游也觉得用捆妖索有些过分了,帝疆好歹是一族之尊,再疼也不会不讲体统地满地打滚。
再说这绳子是锁妖的,帝疆是神族,用在他身上根本不管用。
“那我接着上药了?”
段九游重新坐到帝疆身边,帝疆点头,段九游的表情反而比帝疆紧张,每涂一处伤口都会看看帝疆的反应。
帝疆疼死了!真要疼死了!
可是他能忍,薄汗顺着额头滑下,五指攥紧,并且攥的是没露在段九游那边的另一只手。
他对段九游可以不要脸,可他有时极爱面子,这跟他在十境宁可冻死也不主动穿一件厚衣服是一个道理,尤其九游眼神关切,他怕她会担心。
“很疼吧?”段九游观察着道。
“不疼,初时有些疼,习惯之后便没那么疼了。”
帝疆如常跟她说话,倒也不是完全作假,伤口疼到一定程度,痛觉就会变得麻木,反而弱化了一部分疼痛。
他跟她说:“十境恶兽少了许多,元蚩死后,山里恶瘴之气便消散了,我将良田分归给百姓,他们再也不必靠猎兽换取通宝了。”
段九游知道他在借闲聊分散注意力,便也随着他说:“元蚩生前硬扣了不少田产,百姓吃不上饭,只能打猎换取通宝,这些恶兽被送到通宝司,最后其实全部进了元蚩的肚子。他靠吃恶兽为生,恶兽之灵又化恶瘴之气,如此循环往复,受苦的只是百姓。你杀他亦算积了一份功德,确实该死。”
九游说着将药粉洒在帝疆腹部,这部分的伤最重,段九游将药粉倒在手心,本想循序渐进地铺散,没想到手上一抖,倒多了,帝疆呼吸猛地收紧,控制不住地溢出一声闷哼。
段九游停下手,有些慌张地看向他,看着看着,脸色就是一红。
她知道不应该在这时跳出什么旖旎的心思,可是帝疆现在的状态实在很难不叫人乱想。
他本就有副极好的身材,此刻衣襟大敞,仰着头,小腹肌肉精壮紧实,而他压抑着呼吸,由于伤口太疼,还有一个向上抬腹的动作。
真是,极艳!
段九游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帝疆独自缓和片刻,终于察觉到段九游的异样。
视线在她脸上短暂流连,隐隐品出意味,连疼都不顾了,错愕一笑:“想什么呢?”
第114章 又不是没看过!
老祖她一心求死
这人活像艳鬼附身!伤成这样居然还有一股浪荡风流气在身上。仿佛他们刚才不是在上药,而是刚经历了一场缠绵悱恻的云雨,他微感疲惫,却不忘逗她。
段九游像被烫了一下,迅速就要起身,口中急道:“想,想你,肯定疼死了!药上完了,你自己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饭做好了没有,怎么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