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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为什么不作数?白浔说,你不是还搔首弄姿地吸引他吗?
  有吗?叶然脑袋摇成拨浪鼓,不可能,你肯定记错了。
  白浔复刻一遍叶然当的动作,叶然笑喷。你想多了。她说,我那是找借口把手抽回来。我可讨厌他碰我了。
  误会消除,白浔笑逐颜开。嘘!她把食指搭在唇边,悄点声,可仔听到了会难过。
  可白浔还是不安心。内心深处,她想告诉所有人,叶然是她的了,谁都不能和她抢。同时也意在提醒叶然,她许诺要她一起过下去,不能中途反悔。
  两人各执己见,协商的结果是,先小范围告知,比如方可和聂许,等到高考结束,再广而告之。
  你是不是怕被麻袋套头?白浔问。
  我不怕!叶然手掌一劈,谁敢套我的头,我就拎刀砍他。
  晚上一起回家。两辆自行车并排行驶,路上有说有笑,聊聊诗词文学,有时也停下来仰望苍穹。
  叶然只认得北斗七星,白浔却能认出许多星体:这是金星。那是木星。它是天狼星。
  叶然顺着白浔手指的方向看去,顺利找到,乐不可支。
  我教你认星星,你不给我谢礼?白浔问。
  不给!咱俩谁跟谁?不用计较这些。叶然嘴犟。随即被拽到一旁。
  白浔手掌撑在叶然耳侧的墙壁上,将叶然圈在臂弯和墙面之间,嘴巴故意擦过她耳廓:再说一遍,给不给?
  白浔的声音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叶然无力抵抗,但傲娇:不要!
  白浔体内火热的躁动瞬间冷却,眼里闪过失望:好吧。
  她转身要走,却被拽住手腕。
  叶然也有些失望:早知道你这么不经逗,我就不骗你了。
  什么意思?白浔问。
  你说呢?叶然心痒难耐,可白浔还在发愣,她只好命令她,亲我!我要你亲我!快点!
  你不是说......短短几秒,白浔的心绪跌宕起伏,仿佛走过千山万水,撒谎的孩子,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她用指尖扣住叶然的后颈,以不容挣脱的力道把人拉近,唇瓣落下时带着灼热的温度,齿间漫开的气息混进凉爽的晚风,将周遭路灯的光晕都揉得发烫。
  经过这件事,白浔意识到,她不像小时候那样了解叶然了,她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看不明白她表情的含义,更加无法揣测她心里在想什么。
  怎么会这样?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眼前的女孩儿既熟悉又陌生,这种感觉让她非常难受。
  每次遇到流星,白浔都会合掌默念心愿,还催促叶然:快许愿。
  可叶然并不照做,她倔强地认为,她的幸福掌握在她自己手里。
  她们还煮过一次饭。
  周末白桐不在家,叮嘱两人中午去楼下的小餐馆吃饭。好。答应的时候不约而同,自作主张起来也相当默契。
  两人买了菜,声势浩大地要炒两道家常菜,结果,白浔去了趟卫生间的功夫,叶然就把厨房点着了。
  两人手忙脚乱地收拾完战场,还是得去小餐馆裹腹。
  我真笨,连个菜都炒不好。叶然垂头丧气。
  不用心塞。白浔说,有我在,你不必学习这些。以后咱家我做饭。
  那我做什么?叶然想一想,我择菜、洗菜、陪你说话。
  这些也不用你做。白浔说,你负责玩儿和吃就好了。
  不行!叶然有一套自己的理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家务也要一起分担,这样才美满。
  月上中天,白浔坐起身,轻叹一口气。当年不到二十天的美好记忆,驱散了她往后孤身漂泊的大部分寒气,即便其中掺假,她也执拗地不予深究。
  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里放着一个日记本,白浔小心翼翼地把它取出来。
  第58章
  日记本很厚,每天写一页,足以用三年。
  两人各有一本。是中考后叶衡送给她们的毕业礼物。
  白浔没有当回事,拿来画草稿了,住在一起才发现,叶然竟然在认真地记录生活。
  和当年不同,本子设置了密码锁,四位数,白浔慢慢试。
  以叶然的习惯,她多半会使用具有纪念意义的日期。
  叶然的生日,不对。两人共同的生日,不对。她的生日,不对。白桐的生日,不对。叶衡的生日,依旧不对。
  白浔想一想,输入四个阿拉伯数字,咔锁开。
  她用这个日期做密码,是什么意思?白浔翻开第一页。
  多年前,五月十九号的夜晚,她也是这样,一面谴责自己不地道,一面又忍不住往下读。
  当时,叶然正在洗澡,白浔自我开脱:我们的关系今非昔比了,这不算偷窥,只是为了进一步了解她,以便于我们今后更好地相处。
  自从来到县城,叶然的话越来越少,白浔能感觉到叶然心里憋着事,但半天问不出一句,逼急了,叶然就眼中泛泪,她只好认错:好吧,好吧,我不问了。
  再后来,叶然常以微笑敷衍她。
  傻笑什么?张嘴!说话!白浔大为光火,但不会当着叶然的面爆发,她怕吓到她。
  她化怒气为动力,猛练一阵子舞,出一身汗,心里会好受一些。及至和方可推心置腹,就在发小面前大吐苦水。
  久而久之,白浔也不问了。耐心这玩意儿,真的经不起消耗。
  叶然的字迹娟秀温雅,人们常说字如其人,其实,并不全然如此。
  时隔多年,再看这些文字,白浔还是倍感憋屈几乎每一页都写着对她的不满。叶然气愤她不和她打招呼,嫉妒她和别人谈笑风生,埋怨她在食堂对她冷嘲热讽......
  越往后翻,越令人心痛。十八岁的夏天,她的内心血泪横流叶然压根不喜欢她,她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报复!
  难怪她不让我发帖普告大众!
  发现叶然果真是一瓶毒药,白浔心如刀绞。人心复杂,善恶难辨,她很早就知晓,但从来没把这些与叶然挂钩。她没法像她设想的那样把叶然视为糖浆,恰恰相反,她愤怒得想要杀死她。
  所有的热情在顷刻间冷却,叶然的示好,在白浔的眼里,全都变成了表演。她的世界轰然坍塌,废墟之上,只有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脏。
  当叶然洗完澡,散发着一身清香坐在她身边,白浔只闻到阴谋泛滥的恶臭。
  两人躺下,关灯,她不再锁住叶然,而是背对着她。当叶然从背后抱住她,白浔说:热!松手!
  你怎么了?叶然问,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大可不必演得这么真切!白浔冷哼:安静点,睡觉!
  她心想,当你告诉我你喜欢我,我原以为我会愉快地度过余生,可事实是,你比那个人渣还要残忍!
  凌晨时分,叶然不安分起来,白浔嫌磨盘烦人,去客厅的沙发上凑合。
  初恋,可以美好到,让青春维持最美的样子,也可以残忍到,吞噬一个人对爱情的所有期待。
  那一晚,白浔睁眼到天亮,深刻理解了什么叫爱之深,恨之切。
  第二天,两人依然一起上学,一起吃午饭,只不过白浔懒得讲话,当叶然叽叽喳喳地说这说那,她以嗯哦呵呵来应答。叶然想多聊几句,她拒绝:老师快到教室了,我先撤。课间休息,也不再去叶然的教室门口找她。一旦瞥见叶然的身影,她就到在课桌底下,让同桌帮忙传达,白浔去卫生间了。
  晚上一起回家,叶然说:不管我做错了什么,我都给你道歉,你不要不理人。拽着她的衣袖晃啊晃。
  白浔满心鄙夷,装什么天真纯良?你个阴谋家!她蹭地拽回袖子: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家!
  她把自行车骑得飞快,叶然在身后紧追:慢点儿!我车技不好,太快了我会摔倒!她置若罔闻。
  经过十字路口,叶然要去便利店,声称要买一样好玩儿的东西,不许她同去。
  今晚我妈不在,是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日子。叶然神神秘秘地说,咱俩做一些有趣的事。
  通常,白浔都会死缠烂打,直到叶然妥协,但那晚提不起半点兴趣。
  好,你去买吧。白浔说。
  站在门外等待时,望着不远处幽暗的树丛,以及昏黄路灯下吐出烟圈的中年男人,恐惧、耻辱、疼痛、怨恨......一股脑席卷心头,刺激得她颤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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