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但凡思维正常,都能脑补出她们做过什么。白浔感到一种莫大的凄惨,每次她下定决心要和叶然重修旧好,现实都会给她一记重捶,更何况,完全不需要她脑补。
栗粒沉浸在和叶然缠绵的幻想中:【上个月咱俩还相濡以沫,这个月我却孤枕难眠。哭唧唧。想要你。】
相濡以沫,是字面意思?白浔脑袋嗡的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已经在偷窥,窥探一半和全部,差距似乎不大,她迅速浏览两人的聊天记录。栗粒的支招、她对叶然直抒胸臆的思念,以及叶然对栗粒的关怀一一落入眼眶。
刹那间,白浔心如刀绞,吃饭,跳舞,欢爱,流程都相同,叶然和别人也是这么做的!
最初,白浔执着于从叶然的口中得知她和栗粒的关系,询问过后,内心嫉妒澎湃,索性不再追究。只要叶然没有明说,她便默认为她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就如她和乔峤,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地和叶然嬉闹。可是......
深呼吸,一次,两次,三次。情绪稍微平缓,白浔梳理现状:
上回在郊区,叶然的肩头没有文身。齿痕的主人,十有八九是栗粒。事情发生在四月,基本可以锁定是乔峤追星的那天。当时,她挫伤叶然的自尊,夜晚,栗粒充当安慰者,情到深处,缱绻缠绵。
一些细碎的情节涌入脑海:栗粒特意为叶然调出时间来拍摄lk的广告、两人在众目睽睽下拥抱和耳语、栗粒像挂件一样黏在叶然身边......分明是热恋期的表现。
以叶然的习惯,白浔推演,是她先咬伤栗粒的肩膀,而后栗粒礼尚往来,两人约定,各自文出齿痕,作为纪念。当然,碍于栗粒经常穿露肩礼服不方便,也可能只有叶然文了。总之,文身是热恋的标志之一。
经历短暂的甜蜜,两人谈崩,时间大概是叶然暗示想来她的公寓吃饭的前一晚或者当天清早,因为在那以前,叶然几乎不主动给她发消息,都是她挑起话题,叶然应答,而在那以后,叶然像变了一个人,不仅时常逗她,还公然冲宋焘发火。刚刚失恋的人,情绪不稳定,又在别处寻求慰藉,说得通。
接着是狗仔扬言爆料,栗粒试图挽回,做足公开恋情的准备。白浔甚至怀疑,狗仔是栗粒一手安排的,她看准叶然识大体,自导自演,以做公益的名义堵住退路,以达成重归于好的目的。叶然回答赞成,是看到栗粒的诚意,有所动摇。
拜陈昕所赐,官宣最终哑火。两人没能和好,促成叶然倒向她的怀抱。
由此推断,两人谈崩,似乎也与陈昕有关。栗粒的情侣粉占比最高,维持单身人设,利益最大,陈昕不希望摇钱树口碑下滑。
理清楚前因后果,白浔透心凉叶然无缝衔接,她荣获备胎勋章!
纵然她不会像唐晓芙一样要求占据所爱之人的整个生命,要求爱人在遇见她之前没有过去,留着空白等着她,但她始终期望叶然能把她看得特殊一些,毕竟她自始至终只认准叶然一个人。
白浔觉得自己是个可怜虫,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她都在祈求叶然的关注,希望她在她的生命中无可取代。这种祈求越真切,失望就越强烈。
更刺骨的真相是,在此期间,她扮演着最可悲的角色叶然消解寂寞的替代品!
是了,和众星捧月的明星相比,她泯然于众,叶然同样习惯掌声和追捧,她们是一类人。
意识到如果不是陈昕从中作梗,她连做叶然裙下臣的资格都没有,仿佛心脏被掏空,白浔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栗粒怕撩过火三振出局,撤回四张照片和最后一句话,换成四张新剧的海报。
栗粒:【杀青倒计时!】又问,【你和白浔斗得怎么样了?】
*
叶然迷迷糊糊摸向身旁,没有人,骤然清醒。她环顾四周,仍在城堡,长舒一口气。差点以为,两人的温存仅仅是一场梦。
腕上的手链晶莹透亮,她很喜欢,转头发现枕边的签名照,兴奋得滚圈。
叶然□□,昨晚挑来挑去拿不定主意,然而带的睡裙压根没有派上用场。
闹钟显示七点半,时间还早,她抱起叠放在枕边的崭新内衣裤,钻进卫生间。
温热的水流从花洒倾泻而下,漫过微卷的发梢,在肩窝碎成细密的水珠。镜子里的女孩儿笑意嫣然,叶然与她对视,感觉每一个细胞都浸满幸福。在此之前,她无数次与她对视,总觉得缺少些什么,此刻已然圆满。
肌肤遍布草莓印,尤其是脖颈,像一片片揉碎的花瓣,十分惹眼。
得用粉底液遮一遮。叶然喃喃,不然,肯定被小鱼调侃。
她洗漱完走到客厅,看见桌上的早餐,比喜悦更多的是心疼。睡前她看了闹钟,五点半,白浔做这么多,显然没有合眼。让她独自辛劳,她难受。
得告诉白浔,家务要共同分担。叶然心想,不能想当然地让白浔照顾她,她也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就像她们曾经约定的那样,大事小事,都要合力完成。
白浔站在阳台上,窗户半开,叶然以为她在赏景。静听雨打杨柳叶,两人一个调调。叶然心内欢喜,轻轻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的恋人,脑袋贴着她的背。
叶然的体温透过衣料传递过来,白浔失神地看着远方。微风和煦,好像能听到楼下柳条交头接耳的声音。天很蓝,云很白,景色美丽,可是她的心很痛。
装作一无所知,白浔做不到,她有精神洁癖,无法忍受性灵分离。质问,纯属多此一举,她不想大清早接连受到重创。
心灵被痛苦填满,脑海中的某个声音就震耳欲聋:活该!谁让你忘记了本来目的?还在犹豫什么?等着她嘲讽你不过如此?不长记性的东西!
凉风灌入衣领的同时,白浔掰开叶然的手,转身面向她。
叶然一愣。白浔动作粗鲁,像是讨厌她用这个姿势环抱她。
四目相对,眼前的人面色冷峻,眼神冰冷,叶然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她小声问。
白浔心中千言万语翻涌,但不知道从何说起,也没有力气,或者说,没有必要再浪费口舌。
十多年来,她习惯于淡漠对待身边的人和事,只因为叶然并非一般人,她才重新变得聒噪、热闹、为鸡零狗碎的事情啰嗦不休,可是,叶然特别在哪里?
两次!有再一再二,不能有再三再四。白浔疲惫至极,对叶然的爱趋向冷却,不想再与她纠缠。
叶然厌恶沉默。从小到大,白桐用这招把她整得心力交瘁,她宁愿和白浔打架,都不想承受冷暴力。
直觉告诉她,白浔误会了什么。叶然跑去客厅看手机,新消息来自栗粒,除了【爱你】,其他内容都不至于引起误会。难道白浔介怀决斗?
叶然:我和她说着玩儿的。
鉴于自己有步步为营的前科,叶然唯恐一句话说错,触发白浔悲痛的记忆。
她小心翼翼地说:你和我身边的人走得亲近,我很高兴。他们也喜欢你,这就更好啦,大家相处起来融洽......
白浔双臂环于胸前,静静看着叶然。一个声音在冷笑:真会避重就轻!另一个声音建议她:你应该向叶然问清楚。细若蚊蚋,她却敏锐地捕捉到了。
叶然的笑脸近在咫尺,白浔的爱意死灰复燃。面对叶然,她终究不能无动于衷。她恨自己没出息!
和她聊聊吧。那个声音温和而有力,再给她一次机会,也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白浔深以为然,刚要张嘴,呵斥声惊得她头皮发麻:傻叉!你还要在她身上栽多少跟头?
叶然自顾自絮叨半天,不见白浔回应,焦躁不安。白浔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台电视,或者一只吵闹的鹦鹉,总之是她视线中某个不起眼的东西,白浔根本没有把她的解释当回事!
叶然急了。说话!张嘴!不要像盯马戏团的小丑一样盯着我!她心里叫嚣,面上却依然和颜悦色。
不能发火,也不该发火,眼前是世上待她最好的人,叶然心说,她要收敛起坏脾气,温柔地和她把话说开。
哎呦,理一理我嘛。叶然走到白浔跟前,掰开她充满防御姿态的手臂,将人抱个满怀,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白浔的思想正在经历拉锯战,刚开始还置气地不肯回抱叶然,六七秒后,缴械投降。叶然这磨人的妖精!她没辙。
白浔挺直的脊柱松软下来,叶然心知是和解的信号,紧绷的心弦倏然放松。
她小鸡啄米般在白浔的嘴唇上啄两下:大清早拉个黑脸吓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栗粒。白浔言简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