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姜唯字字珠玑,直戳玉溪山。
  “我说够了!”
  玉溪山振臂一挥,上百根银针如雨丝骤降。
  “你又知道个什么?”
  小姜唯早有防备,丹鼎一出,膨大几倍,挡住了针雨。
  周芷鸢捡了根银针,看了看:“这针很一般啊,不如我给你做一套好的,你帮我救人。”
  “不需要。”
  鼎后亮起一道银白色的灵光,下一刻,丹鼎被切割开来,玉溪山的拳风逼近。
  裴尽拽着小姜唯的后颈把人拉走,素无情一手抱着卫藏须,单手抚琴,一曲《乌啼》尖锐刺耳,磅礴杀机暗藏其中,听得人心神激荡,体内灵气暴走。
  玉溪山亦非等闲之辈,她用药灵术裹住双手,身前浮起一道莹白的屏障护身。
  周芷鸢笑了起来:“尘元甲?”
  素无情问:“那是什么?可有法子破掉?”
  “防御类法器,也可以用作攻击。是我六岁时候练手做出来的玩意儿,要破开的话很简单。”周芷鸢操控守义,信心十足道,“交给我。”
  既然是她自己做的东西,要拆掉也很简单。
  尘元甲被轻而易举地拆解开,玉溪山大为震撼:“你们欺人太甚了。”
  玉溪山意识到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干脆抓起一把药草放入嘴里咀嚼,将药灵术覆盖全身,任她们打了。
  她没别的本事,皮糙肉厚是真的。
  药草止痛,药灵术治愈。
  只要不是一击致命的杀招,这些打不死她的招式随便怎么招呼在她身上都无所谓了。
  旁观的裴尽除开前面那一下,后面都没有出手,她和姜唯说道:“这玉溪山真是……”
  奇葩。
  毕竟是研制出长生之术的怪才,能是什么简单对付的货色吗?
  这样消耗下去没什么意义,没过多久,她们便停战了。
  周芷鸢不打算善罢甘休,谁让玉溪山是唯一有可能救卫藏须的人。
  收战之后,周芷鸢在玉溪山旁边搭了个房子,一行人暂且住了下来。
  先前姜唯说,玉溪山很会生活,这段时间里她们也体验到了。
  玉溪山的屋内夜夜歌舞升平,高挑灵活的骨人穿着衣裙翩翩起舞,指关节齐全的骨人则是负责奏乐。
  她们最初见到的那个矮小的骨人则在玉溪山旁边,为她斟酒。
  看过去主座上的玉溪山,好像个骨头君主,统治着一帮奇形怪状的骨人。
  别提救人一事,玉溪山还是很好说话,并且热情好客的。她在死人岛这么多年,打交道的都是骨人和死尸,难得碰上活人能跟她说几句话。
  周芷鸢把修好的尘元甲还给了玉溪山,还顺便改良了一下,使得尘元甲更为坚固了。
  玉溪山心情不错,酒喝了不少,已经开始迷糊了。周芷鸢还在和小姜唯打配合,两个人轮番给玉溪山灌酒。
  素无情看出她们的意图,有点无奈,倒也没阻止。
  等玉溪山彻底喝醉,周芷鸢突出嘴里的避酒丹,气势汹汹地翻脸问道:“你不愿意治病救人,是不是另有隐情?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出来!”
  救人?玉溪山抱着酒壶迷迷糊糊地回想着,“啊——对、对,我救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母亲……我要嫁给她……我不要、我不要跟那个老头子成亲……”
  周芷鸢一怔,求助似的看向素无情。
  她们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闻,不会被玉溪山灭口吧?
  裴尽一听到这个,好奇心作祟,斗胆问:“后来呢?”
  玉溪山突然哭了,“我……我对不起母亲……我那是一时气话……我从没想过要任何人一个人死……”
  “母亲、母亲,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袁哀——”
  第30章 万魔种身世揭晓
  姜唯感到诧异,她从来不知道,玉溪山和袁哀会是这种关系。
  这是卫藏须的前尘海,能存在这样的信息,说明卫藏须是知道玉溪山和袁哀的关系的。
  醉醺醺的玉溪山又无意识地透露了很多,她与袁哀之间的事——
  这世上想杀袁哀的人不少,毕竟她作恶多端,人人憎恨。可她虽是强大,却还没到百毒不侵的地步。
  一次中毒,让袁哀修为大损,不过也是这个契机,后来袁哀解了毒以后,领悟到了新的魔功,实力远超洞天圆满,甄于半仙。
  遇上袁哀那会儿,玉溪山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
  袁哀假扮成受伤的凡人,来到药灵玉氏,想骗她们帮自己解毒,而后被附近练功的玉溪山救了下来。
  某种程度上来说,玉溪山在感情上是个很厉害的人。她美丽、风流、温柔,会说甜言蜜语,常把小姑娘们哄得找不着北。
  饶是袁哀,在和她相处一段时间以后,都不可自拔地爱上了玉溪山。
  也正是她这样沾花惹草的性子,惹来了不少仇家,这才煅体,好让自己抗打一点。
  药灵玉氏历来都是医修,常需要寻外面强大的家族结下姻亲,以求庇护。
  玉溪山作为玉氏的年轻一代,同样避免不了这样的命运。
  于是,少年时的一句牢骚,袁哀听了进去。
  魔焰飘荡在药灵谷,一夜之间哀鸿遍野。
  也就是那时,玉溪山逃了。
  为了不让袁哀找到她,便来到了死人岛,永世不出,再不医人。
  这一晚,所有人都没回去,选择在原地随意休息下来了。
  裴尽挨着姜唯,拿她膝盖做枕头,心安理得地躺着,小憩了一会儿。
  等她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裴尽扫了一圈,素无情和卫藏须不在,其她人还睡着。
  玉溪山倒是醒了,躺在原处,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没动。
  “你们……都知道了?”玉溪山嗓子干哑,只得低声说着。
  裴尽应:“嗯。”
  玉溪山翻了个身,怏怏道:“世上流传着很多,袁哀的传闻。有人说她残暴,有人说她滥情,有人说她虚伪,有人说她偏执……总之,所有不好的词汇组合起来,统称为袁哀。”
  这一点裴尽深有认同,在千年之后,袁哀的名字经久不衰,仍是少年们之间最过分的“脏话”。
  骂人就骂你是袁哀投胎转世,准一骂一个火大。
  “但在我这,她不是这样的。”玉溪山眼里的袁哀,与世人所认为的截然不同。
  “无恶不作的大魔头,在我看来,与普通小姑娘也没什么不同。”
  话说到这,玉溪山笑了笑。
  裴尽心道,就是你这样态度,谁不沦陷?
  “她有喜怒哀乐,高兴了会偷偷亲我的脸颊,生气了就不说话要人去猜,难过了爱粘着我。她太好懂了,本是恣意妄为的人,爱着谁的时候就会对她唯命是从,哪怕是无心的话,也会被她放在心上,可能我说要天上的月亮,她也会为我摘来。”
  “偏偏我说的是想让她们都去死,凭什么要逼我嫁人?”
  “结果,袁哀真的就杀了她们。”
  说完,玉溪山坐了起来,拢紧身上的衣衫,背过身去,不难听出来她声音带着一丝哭腔。玉溪山道:“故事听完了,带她们走吧,我不会帮你们的。”
  裴尽没动作,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把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这面具她想起来才戴,想不起来就放着了。
  来死人岛的路上人多眼杂,她便一直戴着了。
  裴尽道:“玉道友,可以麻烦你转身吗?”
  玉溪山抹了下眼泪,依言转身,竟是一怔。
  “你——不、不对。”玉溪山摸着裴尽的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到底是什么人?怎生得这般像……”
  “像谁?袁哀吗?”裴尽追问。
  姜唯之前说过,她是在袁哀所住正殿的暗室中发现了一个女婴——也就是裴尽。
  那时她就有所怀疑,自己与袁哀的关系。
  如今玉溪山的态度证实了她的推测。
  姜唯在大战中见过魔化的袁哀,却没见过袁哀的真实相貌,是以并不清楚。而玉溪山便不一样了。
  “我问你,你有没有被袁哀取过心头血?”
  同性修士孕育子嗣的方式便是取二者的心头血,置入白凌神树结下的红珠。
  “嗯……”
  玉溪山的乃是药灵玉氏这一辈的圣灵心拥有着,虽得传承,小时候的心思却不在这里。
  圣灵心能解世间所有的毒,是绝佳的入药材料,更是不输竹君骨的存在。
  玉溪山就是用自己圣灵心的心头血,救下的袁哀。
  “那你觉得,我会是袁哀的孩子吗?”
  玉溪山愣了愣,旋即说道:“你既然问出口,想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那我,会是你的孩子吗?”
  在前尘海算来,裴尽的年龄和玉溪山相仿。看起来怎么不都不合理才对。
  玉溪山想了想,修炼魔功成长速度会比较快,应该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她又端详起裴尽,那双桃花眼确实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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