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到底怎么了?”
  沈弘英快步上前,“他有事想跟您说,交换条件是北笙。”
  ……
  跟在沈弘英身后,秦元禹推开了门,里面的北桥已经被松了绑。
  见秦元禹来了,北桥一脸惊喜地说道:“七殿下。”
  等秦元禹走进,身后,沈弘英自觉退了出去,关上门,站在门前。
  “你想和我说什么?”
  北桥跪倒在地,用力在地上磕了几下,“求陛下救救我北笙国的子民。”
  秦元禹眉头微皱,“你北笙国的子民,为何要我大乾来救?”
  北桥又用力磕了几个头,再抬起时,额头上已经满是鲜血,足见他力道之重,决心之强。
  他看着秦元禹,一脸祈求,“我北笙愿意臣服,成为大乾的附属国。”
  附属?
  秦元禹眉梢微挑,“附属国可是要求北笙国交出国家主权的?”
  见北桥仍是一脸坚定,秦元禹顿了顿,“……说说吧,怎么回事?”
  北桥松了口气,瘫软在地,但还是很快回道:“陛下,玉罗商行的背后是玉罗教,而玉罗教明为我北笙国国教,实则早已控制住我北笙国。”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那罗玉散,最开始就是拿我北笙国的子民来试药的。”
  “而且不限于北笙国本就寥寥无几的武者,更多的是那些普通的百姓,他们连武道之基都没有,有的只是他们身上的血肉。”
  “武者的武道之基被用来炼制罗玉散,而那些百姓……则被用来练成邪修的补药。”
  秦元禹眉头紧锁,“你为何要和我说这些?”
  北桥再度努力直起身体,俯身磕头,说道:“请陛下祝我肃清玉罗教,救救那些无辜的北笙子民。”
  “我北笙国愿为大乾附属,一切主权均交由陛下做主。”
  秦元禹轻轻吐出一口气,手指不停地敲在桌面上,思考片刻后,说道:“北笙国国王呢?”
  “还有北笙国的大王女?按理说,他们才是北笙国的实际领导者和继承人。”
  北桥闭上眼睛,似乎不想开口,但还是轻声说道:“这些命令……就是他们下的。”
  “如今他们不再是北笙国的王室成员,他们是叛国贼。”
  他俯身又磕了一个头,俯身间,泪水悄然落下,“请陛下祝我,肃清这些叛贼。”
  再起身,他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一脸坚定地说道:“陛下,虽然名义上我是玉罗教的少主,但实际,我对这些事情了解不多,这些已是我蛰伏这么久以来得到的全部信息。”
  “如果陛下没有出现,可能我会继续蛰伏下去。”
  “不过,据我推测,我父王和王姐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
  见秦元禹仍保持沉默,北桥有些急了,“陛下,玉罗教背后之人所图绝对不小,今日的北笙国如此,未来的大乾……”
  闻言,秦元禹抬头看向他,北桥一惊,战战兢兢地住了嘴,“是,是我失言了。”
  秦元禹看了他一眼,此刻的北桥满脸鲜血,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身体已经开始发抖,却仍努力挺直脊背,努力保持北笙国和他最后的尊严。
  但抛开这些,对方容貌看起来有几分稚嫩,说不定年岁比自己还小。
  秦元禹顿了顿,“起来吧,别跪着了。”
  北桥抬起头,试探地说道:“您……”
  秦元禹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见状,北桥连忙跪着走了几步,眼底满是祈求。
  “……一会我让沈弘英给你带点药,我总不能只听你的一言之词就决定这么大的事情。”
  说完,见北桥不再动作,秦元禹转身就出了门,见到站在门口的沈弘英时,秦元禹顿了顿,反手关上门,拉着他走到一边。
  “你都听到了?”
  沈弘英老实地点点头,“都听到了。”
  秦元禹无语了一瞬,“……下次记得站远些,别什么事情都想参与进来。”
  他倒不是担心沈弘英偷听机密,只是不想他扯进这些事情里。沈家的事他也很清楚,比起一个还算用得顺手的手下,他更希望自己朋友平安。
  沈弘英继续点头,但没有应话,显然是打算答应但不做。
  “算了,你觉得他的可信度有多少?”
  沈弘英直接道:“应该是真的。”
  “从一开始他就试图接近我,目的就是和您搭上线,而且,在确定您的处境并不像表面这样无助后,他就开始向我表态了。”
  “北笙国的兵防图就是其一。”
  秦元禹长出一口气,“我也觉得是真的,但这种事情……”
  突然想到了什么,秦元禹开口问道:“对了,玉婉那边提供的消息里提到玉罗教了吗?”
  沈弘英摇摇头,“没有。”
  “需要我来调查吗?”
  秦元禹摇摇头,“不,我想到一个人。”
  夏明文。
  和玉婉相比,北桥更熟悉的反而是夏明文,那么,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以夏明文的天赋,应该不只北桥一个人注意到他了吧。
  他们连忙动身去寻玉婉,路上,另一道身影却和他们迎面相遇,正是负责审讯她们的刑讯官。
  此刻,那人神色慌张,见到秦元禹两人就连忙跪下,说道:“陛,陛下,玉婉她,她自戕了。”
  ……
  快步赶来玉婉所在的房间,秦元禹低声问道:“夏明文呢?”
  “还,还在里面。”刑讯官战战兢兢地回道。
  “里面还有别人吗?”
  刑讯官连忙摇头,“没,没了。”
  听到这话,秦元禹气得直接瞪了他一眼,把孩子跟自杀的母亲放在一起……
  他快步上前,一把推开了门。
  一眼就看到躺在血泊中的玉婉,秦元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死人了,心神一震,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个身影便直直地冲到他怀里。
  熟悉的力道,此刻,身上却沾满鲜血。
  是他母亲的血。
  没有力气哭,夏明文只是死死地拽着秦元禹的衣襟,满脸苍白,浑身颤抖,见到秦元禹的脸时,还下意识地扯了扯嘴角,好像根本没有回过神来,眼神空洞,“夫,夫子。”
  他吸了吸鼻子,茫然地开口:“夫子,我好像……没有妈妈了。”
  秦元禹鼻头一酸,抱住夏明文,在此刻,他竟也有些词穷,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只好更用力地抱住对方。
  眼神落在躺在血泊中的玉婉,容貌依旧秀丽清婉,闭着眼睛,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笑意。
  秦元禹有些迷茫,甚至是无措。
  他救不了她,也救不了陈玉良和潘志宏。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给玉婉安个什么罪,前世的他不是法学生,这一世更是不懂政治,不通法理,但他没想过玉婉会死,最起码,现在没有。
  或许她该死,毕竟她动摇了大乾根本,还卖了那么多大乾人的武道之基。
  她有罪,但她该不该死呢?
  他不清楚。
  毕竟她不知情,她也是个可怜人。
  秦元禹扯了扯嘴角,他早就说过,他不适合做皇帝。
  他连一个人到底该不该死都判断不了。
  但现在,不需要他来判断了,她已经帮他做了选择。
  沈弘英也赶了进来,他脚步微顿,却还是朝尸体走去,沉默片刻,没有去动尸体,只是伸手拿起桌上的纸张。
  上面被溅了些血迹,但不影响阅读。
  他没有去看纸张上具体的内容,只是看向秦元禹,轻声说道:“陛下。”
  秦元禹闭了闭眼睛,敛起眼底的犹豫与迷茫,将怀中的夏明文抱起,然后接过那张纸。
  夏明文很乖巧,除了刚刚那句话,没再说什么,只是顺着秦元禹的力道,挽住他的脖颈,靠在他的肩膀上,好让秦元禹抱起来更省力些。
  上面内容不多,大多都是写给夏明文的,只留了几句话给秦元禹,“我知道陛下仁慈,很大概率会让我们母子都活下去。”
  “但是,陛下,国不可无法度。玉婉犯的是死罪,万不可因为我,而让陛下背上骂名。”
  “而且,我从明文口中知道了陈玉良和潘志宏他们两人的名字。他们愿意以死指引陛下,玉婉不如他们忠烈,但也是愿意帮助陛下的。”
  从陈玉良和潘志宏自杀为始,以玉婉自戕为终。
  秦元禹叹了口气,转头对着沈弘英开口道:“你去告诉北桥,他的请求……我同意了。”
  大乾为此死了这么多人,总要有人付出代价。
  ……
  将夏明文安抚入睡,秦元禹走出寝宫,殿内,乾皇,秦元武,秦元礼都聚在了一起。
  见秦元禹一身血污,三人都是脸色一变,直到确认秦元禹身上并无伤口时才暗暗松了口气。
  秦元武率先开口道:“小七,只要你开口,我现在就率大军踏平北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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